见得文霸不顶事的回答后,文丑有些郁闷的苦笑不止。看来问题的解决还是要靠自己啊。
广平县的官寺与大多数的县一样,都在城池的西北方向。文丑要想过去,自然就要穿过县市所在。一路行走间,入目的情况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三五个县卒打扮人物,手持铜锣,来回奔告在县中不多的流民,说是城外一二十里处的各个乡中都安排有施舍的粥棚,使得他们前往。
文丑一听,心下了然,这沮授原来是要将流民分散到辖下的各乡中,这样就能使得县城的压力大减。这样的做法还有一个很好的效用,就是保障了县城的安全问题。
不论那些流民心底如何,是不是真的流民,就是真的流民也有可能受到他人的蛊惑,而产生暴动;不是真的流民,则更有可能对县城的安全造成威胁。但若是将他们分散开来,那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力量就不会那么大了,再者就是他们掌握了乡,也不会妨碍县城啊!这样的方法,对于县城的保护,也是算是万全之法了。
文丑越想越清晰,心下对于沮授的作为更是感佩,真不愧是大才也,出手就是不一样。其再寻一县卒略一打听,果然如此,心中更是大呼,就是只学到这么一条政策,也不虚此行了。
既然搞清楚了此县肃然的缘由所在,那么他就有些担心那被分派到此地的骑卒,来到此城,见不着流民怎么办呢?毕竟流民中的人才才是他文丑军的主要目的所在。而文丑、文霸之所以没有在来的时候见着广平城外他乡的大规模流民,兴许是因为广平县的流民大多都是从南面赶来的吧,而文丑他们则是从北面而来。
文丑解决了心中的疑问,并未略有所得,心中自是畅快,按照行程,他打算在此县之中逗留一日,自然也就不必着急拜见县君沮授了。先找个落脚之地,再行在县中巡看一番,好在之后与沮授的谈判上,占据那么一点点的主动。当然对于面对沮授这样的大贤大智之人,文丑自是不会说什么花招的,以诚为本,自能赢得这些正直士人的好感。
下午时分,文丑二人从外面匆匆赶回住处,重新着装一番,这是要正是拜访县君沮授了,以他高邑县君的身份。这其中的意义自是非凡。虽说于制不和,但是眼下多事之秋,哪一个县城的县君不愿意自己能够有些政绩,好得到一进步的升迁空间呢?!沮授虽说学识惊人,是璞玉一快,但是也要使人知道他确实有能力啊!以至于声名远扬,好能入了贵人之目。
早打听好了,这一日的下午,沮授正在官寺宅中批阅文书,可以说的上是勤勉为政了。这个广平县可以说是沮授自家的县城了,所以他才能够推行得来上述使流民分散往各乡的政策,这也算是保障了他们家族的安全。
沮授作为这一任的族长,对于族内多少都是有些照顾的。再者广平县中的方方面面都与沮家有关系,独掌县中一般大权,是县中右姓。不仅如此,就是出了广平县,在钜鹿郡之中,沮姓也是能排的上号的。这就是沮授一族在广平县的威势。
文丑的来访确乎出了沮授的预料,当然他和田丰一同,并不认得文丑,只是曾经听闻过文丑的一些事迹,当然在人们的口儿相传中,文丑所做的那些事迹,已经变了太多了,别的不说,只那文丑击退的李大目部贼寇就从一二万,被人们吹嘘为了七八万的恐怖程度。
对于平棘县的这位能够克贼安境的武人,沮授还是颇有兴趣的。虽然惊异于其会前来拜访自己,但却非常的高兴。当下就将手中的案牍放下,出门迎接文丑而去。他到要会一会这个突然崛起的武人,是个如何模样。虽说他以前对于武人的观感并不好。
“哈哈,文君亲至,实在是广平之大幸也!”沮授见着在官寺门口持立的文丑二人,笑道。却是爽朗的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小子冒昧前来,只望沮公不要见罪就是。”文丑恭谨有礼道。文霸在一旁亦是随着文丑而行礼。
“哈哈,你我同秩,鄙人怎敢称公,足下亦不必妄称小子。快,堂上请。”沮授随意言道,接着邀请文丑入得官寺,一路叙谈,倒也客气的紧。
经过一路上的寒暄,两人对于对方多少都有了些了解,可以说是都给对方做了初步的评定。文丑自是感到沮授接人待物间,礼仪齐全、大智大贤。沮授则惊叹于文丑的年轻有为,进退有据。各有感佩。
三人入得堂内,依次坐定后,沮授又使人捧上热汤。至于县中其他县吏,就不用唤来了,因为在这广平县中,他沮授一人就可以将任何事情都决定之。这就是他的威望、威势。
“文君在这多事之秋,以新任之县君,弃县城于不顾,反而不远数百里来到吾县广平,所为何事?”既然方才已经都寒暄过了,现在自然就要谈论正题了。这沮授在正事上倒也直接的紧。
“呵呵,沮君有所不知,鄙人虽说乃是新晋之县君,但却是光复高邑之人,在县中自有些许名望,是故如今县里肃然、兵民相容、贼寇尽驱、流民新安;大小官吏、齐心并治,正是大兴之机也!”既然没有了招揽沮授的可能及意愿,而要同沮授谈判些合作项目,文丑自是不愿在沮授面前低下一等,是故不卑不亢道。说的倒也都是实情。
“哦,那吾怎的听闻,足下县中因为贼寇破城之故,城中豪族右姓多因资产不能讨回,而心有怨言呢!”沮授随意言道,接着端起案上热汤,轻吹了一下,抿了一口。
“即是吾军破贼所得,分于辖下黔首自也是应该之事,只是那些人户,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君不见这纷扰乱世,正是散财自保之时,而非囤资敛财之际啊!不然必为‘贼人’所标也!”
文丑正容言道,最后还意有所指的提醒沮授,其家族威势太盛了,必然会遭人羡嫉,有他为后台,祸害不显,若是他一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又有什么大势力看上他的家产,则必然遭到打击,是谓因财至祸,无非如此。
当然文丑所说的也只是一方面,再者就是打力发展财力,然后以自身的势力保护自己,使得他人不敢动你。而文丑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为了他那将财资分散给全县黔首的行为,寻找依据。
沮授是何等人物,对于文丑所说的这些,心下了然,略微思索片刻就相同了其中关键,但其也不点破,只是言道:“然如此,足下远游钜鹿,就不怕高邑出事吗?要知道如吾族这等,均有不弱的自保能力的。”
“若是其他方面,鄙人倒也会担心些许,君不知,鄙人是何出身吗!自然不会在这一方面有什么疏漏,但有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文丑自信言道。同样对沮授道出了自家的底线,也算是要给沮授留一个好印象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好,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沮授闻言,沉吟了几声,自然明了了文丑之意,当下赞赏道。
“君家乃是县中右姓、望族,而君又居县君之职,但却能够使得广平富饶、平和,黔首称颂、交赞,实乃难得啊!远非那些只视上听,不问下音之人所能比也!”文丑接着赞赏道。
“既然足下亲至此间,自有诚意!不知欲要我等做何?”沮授自然听出了文丑的弦外之音,当下挑明道。
“无他,听闻贵县多有铁、盐,小子特来求购一二。再者就是在下虽为武人出身,然却多有仰慕圣人之学也!只是鄙县、乡于儒学凋敝,特来贵县求取些典文经书,以资学之,不知可否?”文丑抛出自家要求言道。
“铁、盐,乃是帝国管制之资也,怎可妄动之,而典文经书更是士人之重宝也,怎会轻易予人!足下要求未免太过也!”沮授闻言后,虽然略有惊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双目一转,接着愤然言道。至于这其中的气氛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文丑却是能够感觉得到,沮授如此言说倒是大多是要讨价还价的意思。心思转动间,言道:“铁、盐多有郡朝管职,但于此县之中,怕亦难出君族,不言其他,只这糜烂之局,君以为还能维持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两年?!想来君自心知,不然也不会使流民分散诸乡吧。”文丑揭示言道。倒有一种,大家都是明白人,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
“哈哈,传闻文子孝眼界独到、思虑深远,今日得见,方知传闻不虚也。然如此,足下且说欲以何物购之?”沮授略一思索既已知晓文丑所言之意,当下笑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