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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 虫鸣 3466 2024-11-17 20:55

  来茴忘记了昨晚的月色,宁静的海,白色的浪花。清晨醒来,周于谦留了张纸条在床头:小李会送你回南岭!加上标点符号九个字,来茴揉了笺纸扔到垃圾筒里。

  这一天新闻媒体很热闹,周于谦同李月琴的离婚备受瞩目,电视,报纸随处可见他们结婚当日的照片。茶余饭后,人们又有话题了---李月琴为了爱情退隐,安心当家庭主妇,终是熬不过“七年之痒”。有人唏嘘:可惜了李月琴,牺牲前途,熬成黄脸婆,却换来丈夫的背弃。有人漠然:富豪娶明星,不过是贪个新鲜,这结果早就可以预料。有人怒骂:媒体真他妈的无聊,人家离个婚关咱们啥事,我三年没涨薪水,还管得了别人离不离婚。

  各置一词,当事人周于谦拒绝采访,而李月琴在销声匿迹多天后,频频亮相于报章杂志或电视访谈。来茴坐在沙发上,电视够大够清晰,李月琴雍容大方地坐在主持人对面侃侃而谈:事实上,我的前夫非常宠爱我,七年来一直是这样。

  主持人问:那为什么离婚?

  李月琴抿嘴一笑,风华无限:离婚是我提出的,前夫不支持我的演艺事业,虽然当初为了爱而结婚,但仍是放不下很多喜欢我的影迷。

  主持人再问:七年为什么没考虑要小孩?

  李月琴的笑僵硬了一小会儿,眸中泪光闪闪,说出的话是哽哽咽咽:这是我最遗憾的。

  主持人闻言当然不会再问下去,跳到其他话题。来茴在电视机前轻笑,好厉害的女人,这一句遗憾,让人浮想联翩,究竟是因为没要小孩儿遗憾,还是因为周于谦不为人道而遗憾?来茴见她隐忍眼泪的样子,几乎都要相信周于谦真是有那么个缺陷了。

  无趣地关掉电视机,偌大的客厅寂寂落落,窗外灯火闪烁,亮如白昼,算了,人都不分黑白的,还管它黑夜守不守本份的?来茴想着,视线扫过桌上,报纸娱乐版将周于谦和李月琴的爱情往事写得可歌可泣。她逐字看下去,不得不说这是篇声情并茂的好文,看的人都会替他们的结束而难过。

  躺在床上,卧室没有开灯,窗户大开,微风拂入室内,月光照得窗幔影影绰绰,忆起报纸上的最后几个字---

  浮生若梦。

  她摊开双手,窗棂的黑影投射在掌心,晃晃悠悠的黑印子,淡淡的月华如水,世间的美丽,不过是,浮生若梦。

  谁的爱情不是梦了一场,家逸常对朋友这样说,他也借用伟人的话---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

  肖钰搬到他家一个多月,正是同居的新鲜期,一同坐在沙发看电视,晚饭后到公园散步,书房各倨一角,家逸工作她写稿,静静地在时光的流逝中品味欢乐。

  家逸有很多朋友---同事,俱乐部成员,认识一天的人都在他的朋友范畴内,肖钰搬到他家之前,他的朋友常常会带一个单身女孩赴约,约会结束后,与女孩交换电话便成了朋友,而肖钰搬来后,他不再交换电话,通讯录上的单身女孩被删掉大半。

  谁都以为,他说的“梦了一场的爱情”是指肖钰,朋友都说他发酸,两人还在一起呢,怎么会说出这种凄凉如水的话。直到有次家逸在酒吧喝醉了,抱住朋友的女朋友哭得好不凄惨,嘴里振振有词:知道吗?来茴,‘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你说,我怎么能忘了你?我怎么能忘?

  那晚,朋友没敢送他回家,打个了电话跟肖钰说他醉得不省人事,明天一早就送他回去。

  家逸过去的爱情是梦,那梦藏在他内心深处,忘记就等于背叛,他心理上没有背叛来茴,身体上没有背叛肖钰,他活得很辛苦,时时都在担心---没准儿哪天忍不住了,他会跟肖钰分手,然后拿出两千万买回来茴。

  醉在酒中,冷暖不知,是他唯一的放纵。

  第二天酒醒了,朋友告诫他,以后喝醉了可千万别回家,他不解其意,朋友也未多作解释。回到家,肖钰还没睡,她睡觉的时间是早上九点,还差两小时。

  “我正担心你呢,头痛吗?”肖钰从书房走出来,摸摸他的额头。

  “没事,多喝了点儿!”家逸避开她关心的目光,朋友虽然没说,但他恍惚间有些记忆,来茴总会在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跑出来,对此,他无能为力。

  “那你洗个澡再睡会儿吧!”肖钰说完又转身进了书房。

  家逸泡在浴缸里,水雾氤氲,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衬衫,烟,打火机都不是他的,他的衬衫被吐得一塌糊涂,朋友担心他酒醉受冷后感冒,仗义地跟他交换,穿了他那件洗得**的衬衫。

  狠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绕了个圈,又钻出喉咙,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他扔掉了烟,捧着头痛苦地呻吟一声。

  周于谦离婚了,他会不会跟来茴结婚?这几天但凡想到此事,他便生出一种绝望,而电视报纸杂志无一处不是在唤醒他的绝望,若来茴嫁给了周于谦,若她嫁了……浴池的水凉了,凉透肌肤,他用力地拍着发热地额头,苦苦地挣扎,挣扎……

  报纸铺天盖地,做为新闻主角的周于谦已经避无可避,不单是客户、合作伙伴“关切”的电话,或是父母渡洋的指责,连他的员工都已经无心工作,办公室里的话题是关于董事长的,大部份人的网页收藏夹里都收藏有门户网站娱乐版,周于谦不得不亮相于人前,召开新闻发布会。

  座上的周于谦从容优雅,笔挺的手工西服衬托出他天生的贵气,他微笑地对记者说道:“离婚只是我的家事,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要再跟踪报道,影响我与前妻的工作生活!”

  有记者问:“周先生,你与李月琴小姐当年的一段爱情童话众所周知,没有偕手走到最后,是不是非常遗憾?”

  周于谦笑道:“的确是很遗憾!”

  另一记者问:“外界都传言你不为人道的事属实吗?”

  周于谦仍是笑容可掬:“很可惜,没有人愿意让我证实!”

  又有记者问:“你和李月琴小姐会复合吗?”

  周于谦笑得有些酸了:“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坐在电视机前的张宗祥心里乐开了花,他喜滋滋地想:没准儿就是因为我家那丫头才离婚的,或许过不了多久,小茴就是董事长夫人。

  他就是老丈人,有个上了电视的女婿真威风啊。

  他端了壶茶坐到院子里,优哉游哉地呷了口茶,见一个保镖正在围墙四周巡视,他招了招手,示意那人上前。

  因为周于谦离婚一事,南岭别墅为防止来茴曝光,从各处调来安全人员,4小时轮流监控,以防那些能飞天遁地的记者找到些不能报道的消息。

  保全人员都认识张宗祥,知道她是来茴的父亲,对他多了几分礼遇。那保镖见他挥手,叫来另外一个人接替,自己走到桌子前,恭敬地叫道:“张老先生!”

  他的恭敬让张宗祥爽到骨子里,但女儿的警告又适时地响在耳边,他没敢摆谱,乐呵呵地说道:“请坐,请坐!”

  保镖依言坐下,张宗祥掏出从房里翻到的精品中华香烟,递给保镖一支,又给他点上火,说道:“哎呀,你看这天儿热得,辛苦你们了!”

  来这里住了半个月,他的普通话倒是进步了许多,保镖听得懂,仍是恭敬道:“这是我的工作,您不必客气。”

  张宗祥见他一副恭恭敬敬,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来气,又不好发作,只得继续堆笑道:“周老板待你们不错吧?”

  保镖只答了声是。

  张宗祥倒了杯茶给他,又道:“喝茶,喝茶!唉,要说我们家小茴模样好,从小读书都比人强,只是那命不好,看她妈妈病了,我这老头子又不中用,幸好遇到了周老板!”

  保镖答是不行,答不是也不行,心里想着:这老头跟他拉家常做什么?老头子觉得幸运,我倒没看出来小姐是觉得幸运的!但面子还是要留给人家,他说道:“周老板人好,待属下都很好!”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宗祥暗骂那人口风守得紧,面上装出一副如丧考妣样,只差挤出几滴老泪来,语气哀戚道:“我这把老骨头也陪不了女儿几天,她妈也病了那么多年,要周老板待她好,我跟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保镖不知道来茴父母早离了婚,听张宗祥这么一说,倒想起了老家的父母,他出卖体力赚钱是希望父母能过上好日子,但也不敢跟父母说起自己的工作性质,老人家想得多,自然也担心。他想这张老先生的担忧也是情理之内,不由得同情起来,随口安慰道:“您别担心,周老板对来小姐很好,这么多年,也没有其他的女人!”

  张宗祥闻言眼睛一亮,自个儿乐得开怀,暗想这事儿**不离十,他这老丈人怕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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