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屈的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惹得围观人群一阵哗然,因为谁都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来挑战这个力大无穷的杀猪少年,自讨没趣。
似乎也是没想到在自己一口气连赢十九人后居然还有人敢来挑战自己,大鼻少年看着身前的莫屈,也是面露惊讶。
然而,待看到莫屈精瘦的身材和自己刚才赢了的那些魁梧大汉毫无可比性,他就不禁冷笑一声,点头道:“可以,只要你能赢了我,别说一头猪的银子了,十头猪的银子我牛哥也给得起!”
“不过跟我一般年纪,倒敢在我面前自称牛哥?好小子,狂妄得紧嘛!”
莫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身前的杀猪少年,心里某种与生俱来的战斗欲顿时被激起了,当下也不多话,一屁股坐在了先前那个落败汉子所坐的椅子上,撩起衣袖,把自己的一条手臂搁在了桌子上。
当看到莫屈裸露出来的一条手臂,大鼻少年这才惊讶于莫屈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竟是如此结实,也惹得围观人群再度哗然。
转瞬,大鼻少年却是目光炙热,也伸出了自己的一条手臂,握住了莫屈的手。
当二人的手用力握在一起,彼此感受到从对方手中传过来的一股沉重力道,莫屈和大鼻少年对视一眼,竟是莫名生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同时笑了笑。
然后,莫屈的笑戛然而止,双眼随之眯成一条缝,手上突然一用力——
大鼻少年一来没有防备,二来他也委实不太拿莫屈当回事,然而,他又哪里能想到莫屈竟是一个有造势境五层的习武人?所以,莫屈这突如其来的一发力,他的手臂顿时便被掰下了一大半,手背险些就要触到桌案上,如果不是他最后及时反应过来,也急忙使力,只怕已是输了。
这一幕,直瞧得围观人群再一次哗然,人人膛目结舌,似乎谁都想不到莫屈这一上来竟是出人意表的先占了上风!
大鼻少年也没想到莫屈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这比他先前对过的任何一个大汉的力气都还要大!
这一下,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轻视之心,只全神贯注,手上越发使力,试图把自己堪堪将要落败的局面掰回来。
莫屈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好局面被扭转?当下感受到大鼻少年手上越来越用力,他也顿时跟着加大了力道。
然而,慢慢的,莫屈却惊骇发现从大鼻少年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便好像这杀猪少年身体里藏着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自己的手臂竟是逐渐被他给掰直了,二人交缠在一起的两条手臂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局势,一时竟是难分伯仲,僵持不下。
这一幕,直瞧得围观人群热血沸腾,纷纷为二人叫起了好来。
感受到杀猪少年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凶猛,莫屈额头终于渗出了几滴汗水,开始感觉轮到自己吃力了。
在这一刻,他的心底大是震撼!
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被不死蛛改造过的身体潜藏着多么惊人的力气,而且他过去一个月还穿着天岩盔甲练出了一身比原来更大的力气!
可如今,莫屈却是发现自己愣是赢不了眼前这一个杀猪的普通少年!
莫屈天性便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更勿论此刻他还想着能赢下这一头猪钱渡过自己眼前身无分文的难关,所以他一咬牙,干脆就把自己造势境五层的内力也悉数往手上使了。
感受到莫屈手上突然涌上来的一股仿佛无穷无尽的力气,大鼻少年一时也是面上变色,于是也一咬牙,握住莫屈的手也越发用力。
莫屈紧紧咬着牙关,一股股汹涌澎湃的内力从一根根凸起如蚯蚓的手臂青筋中悉数往手掌里汇聚而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缓解不了自己面上肌肉的紧绷。
再看那大鼻少年,此刻也早已面红耳赤,两个鼻孔在扩大,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在喷着粗气,浑身上下的皮肉也是诡异的变得潮红,莫屈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滚烫,便仿佛此刻这个杀猪少年体内的血都在燃烧,那副模样倒是颇为怪异慑人。
一时之间,两个少年人紧紧嵌合着的手掌已不似长在各自的身上,倒像是拧成了一条交缠在一起的绳索,仿佛天底下都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他们分割开来。
这时,突兀的,一把锋利的杀猪刀从人群头上呼啸着飞旋而过,“噌”的一声,稳稳当当插在了莫屈和大鼻少年交缠在一起的双手旁,刀尖斜着嵌入了桌子中。
这把杀猪刀离莫屈和大鼻少年的手只在毫厘之间,莫屈和大鼻少年这一惊可不小,不约而同的松开交缠在一起的手,带着一身冷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瞪大双眼愣愣看着那把还在不停振动、发着嗡嗡作响声的杀猪刀。
与此同时,围观人群也是被这一把突如其来的杀猪刀吓得不轻,人人面色惨白,不能做声。
当下莫屈吃惊过后,顿时怒目扭头看向了这把杀猪刀掷来的方向,却见一个满脸绯红的络腮胡汉子正打着酒嗝,极其粗暴的把围观人群推开,脚步踉跄的走到了大鼻少年的身旁。
闻到这个络腮汉子一身的熏人酒气,莫屈皱眉,顿时猜出了这个汉子已喝了不少的酒,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酒鬼,所以才敢公然在闹市中掷出一把杀猪刀。
一时之间,他心头的怒火也就少了许多,他一个神智清醒的人总不能跟一个神智不清醒的酒鬼过多计较吧?
莫屈只是有点懊恼这个莫名冒出来的酒鬼扰了他和大鼻少年的比赌,以致于他们胜负未分,却算是斗了个平手。
络腮胡酒鬼径自走到大鼻少年身旁,只瞪圆着一双醉得通红的眼珠子,怒目而视着大鼻少年。
大鼻少年凛然不惧,也怒目反瞪着他。
这一壮一少,一时只如两只决斗的公鸡,倔着脖子,互相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那络腮胡酒鬼先收住了瞪眼的势,抬手在大鼻少年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张嘴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老子让你卖猪肉,你却又在这里拿你老子的猪肉和人比拼力气是吧?”
这样骂着,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那头肥猪,发现这头猪整整齐齐,甚至连猪内脏都是健全的,一如他早上扛着这头猪放到这桌上来时是一模一样的。
于是他越发怒火中烧,伸出一根手指拼命戳着大鼻少年的脑袋,继续骂道:“又是一块猪肉都没给你老子卖出去!迟早有一天老子会像宰猪一样宰了你……”
大鼻少年似乎被骂得窝火了,挥手架开络腮胡汉子的手指,怒声道:“凭啥你自己天天跑去喝酒赌钱、风流快活?我却要留在这里顶着大太阳替你苦哈哈的卖猪肉?”
闻言,络腮胡汉子心中一团火只如被火上浇油,气得暴跳如雷:“凭什么?就凭老子是你爹!儿子替老子卖猪肉,天经地义!”
“你不服气是吧?那老子今天就一刀宰了你这败家玩意,再找一个婆娘挤一个愿意替老子卖猪肉的儿子出来!”这样骂着,汉子忽然在身上胡乱摸索起来,随后又像找蚂蚁一样弯腰在地上仔细寻觅着,一边焦急嚷道:“老子的刀呢?老子的刀在哪里?哪个杀千刀的小贼偷了老子的刀?”
万想不到这一相见就如同仇人般红了眼珠的一壮一少竟是一对父子,莫屈看着那显而易见插在桌案上的一把杀猪刀,再看着满地乱找刀的络腮胡汉子,忽然感到有几分啼笑皆非,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行事这么荒唐的酒鬼了。
转而想到大鼻少年摊上了这么一个世所罕见的浑爹,不由得心生怜悯,朝他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孰料,他看到的却是大鼻少年的泰然自若,便仿佛大鼻少年早就对他这浑爹所做的浑事见惯不怪了,也仿佛他一点不担心他的浑爹找到杀猪刀后就会真的宰了自己。
他只是一脸不好意思的和莫屈笑了笑,道:“这位兄弟,不好意思,我爹来了,我们的打赌怕是不能继续了。”
想起刚才和这个大鼻少年比拼力气时,凭自己的能力竟是无法赢下这个少年,莫屈此刻可谓是对这个大鼻少年刮目相看,甚至觉得就算继续比拼下去自己也无法赢下这个少年。
因为刚才和这少年掰手腕的时候,莫屈分明感觉到每次只要自己一加重力道,这个少年的力道也会跟着加重,然后和自己持平,就仿佛自己体内的力气若是无穷无尽的,那么,这个少年人体内的力气也会同样用之不竭。
在那一刻,莫屈只感觉到这大鼻少年体内的力气仿佛可以遇强越强,而且他分明感觉到这个少年人和自己不同,体内连一丝内力都没有,显然没有习过武,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这个大鼻少年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古怪!
看了一眼身前的大鼻少年,莫屈发现这个少年人刚才浑身的通红已是恢复如常了,虽然心下纳闷这个少年的古怪,但又情不自禁对这么一个能在力气上和自己不相伯仲的人产生了一种识英雄重英雄之感。
然后,他猛地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大鼻少年的手。
大鼻少年在街头以猪肉作赌注和人比拼力气的事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自己不能战胜的人,所以他也对莫屈有一种识英雄重英雄之感。当他感觉到莫屈手上有力道传来时,如同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一般,他竟也下意识的就较上了劲。
于是,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他们的手再度用力握在了一起,两条手臂上的青筋狰狞凸起,两股仿佛可以捏碎硬铁的巨大力气暗暗较着劲,谁也不愿先认输喊痛。
二人对视着,分明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炙热,仿佛有一团求胜之火在彼此眼中熊熊燃烧着,继而如火燎原,蔓延全身,烧得他们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然而,他们之间依然不相伯仲,谁最后也没能握痛对方的手,一时仍只是僵持不下。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莫屈先收起了力道,与此同时,大鼻少年也心领神会,二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手。
莫屈哈哈大笑,抱拳道:“这位兄弟,我叫莫屈,人生路漫漫,来日方长,总归有一天你我之间会分出胜负的!”
大鼻少年也抱拳回礼,言简意赅:“我,牛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