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楼外女子声,楼内众人齐齐拿眼看去,看到了两个身背包袱的少年大步走进了御火楼。
两个少年一男一女,看起来十六七岁,和莫屈一般年纪。
男的身板魁梧,虽然长得虎头虎脑,一双浓眉大眼却是传神,看起来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女的一袭白衣,长得美若天仙,一头黑发如瀑披肩而下,行走间步履优雅,端地是美丽动人。
莫屈一眼便认出了这二人是谁,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这二人正是杨灵和安小龙。
此番他们二人代表万兽教来参加中朝好武功,虽然比莫屈先出发了好几天,但奈何莫屈骑着可日行千里的草上飞,所以反倒是比他们先到了中都城。
而刚才,杨灵显然听到了夜小刀的一番话,故而插上了嘴。
杨灵径自走到莫屈身前,漠然的瞥了一眼莫屈,冷笑一声道:“哼,你这人明明已叛出我们万兽教,如今为何又括不知耻的打着我们万兽教的名号来招摇撞骗?”
没想到杨灵这一上来就误会自己,瞧着这美丽少女俏脸上的高傲,莫屈心头有气,也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敢问杨姑娘你是哪只耳朵听到了我莫屈打着你们万兽教的名号招摇撞骗了?”
“不是招摇撞骗,你为何敢说自己是代表我们万兽教来参加中朝好武功的?”杨灵面上冷峻依旧,语气仍然如同万年寒冰。
不知怎么地,看着杨灵那与生俱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还有她对莫屈说出的咄咄逼人的话语,夜小刀心下也是莫名对这个少女感到一阵厌恶。
他用十分大胆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杨灵,俊秀的一张鹅蛋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摇头叹气道:“啧啧……姑娘你这身材前凸后翘的,脸蛋也是极好的,只比我们中都城百花楼里的花魁只稍输了一点风sao,只可惜却是个聋的,听不准人话,不然小爷我定然会喜欢上你,以后再不去帮衬百花楼……”
夜小刀这一番话字字隐含讥嘲,甚至把自己和卖笑的风尘女相提并论,众目睽睽之下,杨灵霎时俏脸羞红,继而勃然大怒,挥出一掌便朝夜小刀打去。
孰料,夜小刀的身手却是敏捷得惊人。
他脸上才刚扯开一丝促狭的笑,身影就一闪而逝,直接消失在杨灵身前。
杨灵一掌只打中了空气,正自震惊,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腰侧被一只手给搂住了。
她扭头看去,赫然看到夜小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伸手搂住了她的柳腰,一张俊秀的鹅蛋脸已是凑到了她的俏脸旁,用两片薄薄的嘴唇狠狠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了“啵”的一声响。
这一下,杨灵整个人只如遭雷击,傻了眼了。
没有想到夜小刀的身手居然如此迅捷,看到这一幕的莫屈不由得大是吃惊,转瞬又暗自好笑,骂一句“这小色痞子”。
夜小刀一只手搂住杨灵的柳腰,把杨灵整个人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如同一把梳子般在轻轻梳理着杨灵一头如瀑长发,又狠狠的用鼻子在杨灵的秀发上嗅了嗅,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模样,随后附耳在杨灵耳垂旁轻声笑道:“小聋女姑娘呀,你的头发可真香呢!”
但觉耳朵酸痒,被夜小刀嘴中吐出的热气撩拨得自己浑身莫名阵阵燥热,杨灵一张俏脸越发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从夜小刀怀中挣脱而出,反身又是一掌朝夜小刀拍去。
然而,夜小刀再度诡异的消失在她打出的一只玉掌之下。
环顾御火楼内一圈,杨灵最终抬头看到了夜小刀正慵懒的趴在二楼走廊的护栏上对着她笑。
这一下,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和夜小刀在身法上是存在着天镶之别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跟上夜小刀的身法!
夜小刀伸手指向莫屈,对着一脸又怒又惊的杨灵嬉皮笑脸道:“小聋女姑娘,刚才你听到的那些话可一直都是小爷我说的,这傻呆子可没说过半句,你这一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去诬蔑这呆子,丢人都丢到你姥姥的姥姥家啰!”
闻言,杨灵瞥了一眼莫屈,虽然在这一刻她隐约也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莫屈,但对于这个叛出自己万兽教的少年,她心中只有反感。
所以,她并没有道歉,反倒还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只扭过头去再不看一眼莫屈。
斜睨了一眼杨灵冷峻得如同冰山的一张俏脸,想起自己曾经还在巨盾牛蹄下救过这个少女一命,莫屈心头掠过一丝苦涩,只觉这世上人心实在太过薄幸。
看着一上来就针锋相对的莫屈和杨灵,赞炀却是被弄得云里雾里,这下是压根搞不清楚莫屈到底是不是万兽教的弟子了?
然而,当他扫到杨灵和安小龙腰间佩戴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万兽教弟子牌时,他至少可以确定这两个少年人是来自万兽教了,甚至猜测杨灵和安小龙才是万兽教真正派来参加中朝好武功的弟子。
他知道,江湖上的每一个名门大派都只握有两个中朝好武功的参赛名额,如果杨灵和安小龙是万兽教派来参加中朝好武功的,那么多出来的一个莫屈自然便只能是假冒的了。
既然这个少年是假冒的万兽教弟子,那他也就不用再有所顾忌了。
把手往莫屈身前一摊,赞炀脸色再度阴沉,咄咄逼人道:“这位公子,我不管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但既然你在我御火楼里吃了一顿饭,那你就要付钱!”
没想到这赞炀是铁了心要刁难自己,莫屈心下虽然火大,可自己又确实是欠了人一顿饭钱没结,当下也不好真的发作,只得强自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二楼的夜小刀:“小刀,你可否先替我付了这顿饭钱……”
“小爷不认识你!”
不等莫屈把话说完,夜小刀却翘起双手,把冷着的一张脸扭到了一边去,看也不去看莫屈一眼。
莫屈根本不知道夜小刀这古古怪怪的到底是因了什么事,一时也只得叹了口气,无奈看向了身前的赞炀,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说道:“掌柜的,你既说我的马不能用来抵押这顿饭钱,那你可否容我先去把马给卖了?回头我再来还上银子……”
“那肯定不行了,你若是一出了店门便骑着你的马跑了个没影没踪,我们又到哪里寻去?”赞炀只如看傻子一般看着莫屈,冷笑着开口打断。
“你可以让你店内一个伙计跟着我去走一趟,看着我把马卖了……”
“你的武功比我们店内伙计高,我们的伙计又哪里看得住你?”还是没等莫屈把话说完,赞炀再次打断,“当然,我是看得住你的,可我堂堂一个掌柜,这店里又这么忙,事无巨细全得由我来处理,我更不可能跟你去走这一趟了……”
“掌柜的,你看不住这位大哥的,这位大哥的武功比你还要高出许多呢。”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御火楼内却是突兀响起了一道声音,把赞炀的话给打断了。
当下众人吃惊中跟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在大堂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在一张最不起眼的桌子上,坐着一个衣着最不起眼的少年人。
这个少年人所坐的一张桌上空空荡荡的,只孤零零的坐着他一个人,想来打断赞炀话的便只能是他了。
他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年纪,似是比莫屈还要小上一两岁。
又穿着寒酸,一身的粗布麻衣还打满了补丁,肤色也黝黑,细胳膊细腿的,一看便是个出身穷苦人家的,似乎连吃食都不好。
然而,虽然这个少年让人一眼便看出他是个穷人,可他脑袋很大,又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大鼻长耳,若是让一个算命的郎中在街上揪住他,定然会赞叹一声他长就了一副天下罕见的大福相。
赞炀一眼便认得这个极有福相的少年,因为这个少年让他印象太深刻了。
他清楚记得,这个少年是在三天前御火楼刚打开门营业的时候就进到店里来的,便仿佛这个少年在店外苦守了一夜一样。
更让赞炀奇怪的是,这个少年看似穷得连从身上找个铜板刮痧都没有,可他一进到店里来就把怀里的一大堆银元宝堆在了柜台上,要了店里好几间上房,他自己住了一间,却是空出了好几间。
然后,这个少年的行为也是越来越让赞炀摸不着头脑。
这三天中,这个少年每天都是御火楼中最早醒来的一位宿客,随后他会热情的帮着店内伙计开门营业,忙活完了他就会跑到大堂角落一张最不起眼的桌子上坐下,一坐就是一整天,直至店里又关门。
而且在此期间,他也不说去点什么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只招呼店小二要几个最便宜的馒头,胡乱应付着日常的三顿饭。
每当御火楼里座无虚席的时分,许多人见到这个独坐一桌的少年人便想要跟他搭桌,那时他铁定会面上一红,犹犹豫豫许久后,最终还是会摇头拒绝。
总之,赞炀知道,御火楼的所有伙计也知道,这个长得极有福相的少年人是一个处处都流露着古怪的家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