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军队整编
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夜空只有一种难言的悲哀,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能让人感到舒畅。他是个喜欢安逸生活的人,并不那么崇尚伟大和杰出。心中更倾向于道家自然之道的“清静无为”,而非儒家社会之道的“仁义礼智信”。
可这南宋的腐朽让他无法置身事外,只有奋起抵抗。这就需要强悍的军队,弄那么千余人的小队伍他还是能行,可那几个县城的防务就得数千精兵。如今这潭州军务如此腐朽,必须推倒重建,没有铁血手腕是做不成的。
所谓“慈不掌兵”,如要重新整编军队,就必须杀人。可这不是元兵而是同胞,想到这,他便心有不忍。感觉此时更是长夜难明,只想这种感触早点结束。
见石斌一路都是闷闷不乐,知道他是讨厌这种环境,这是被现实绑架,而且是他王三给上的绳索,只好说道:“大哥为何如此惆怅?不是已经拉拢那刘知州了吗?至少暂时他不会给我们使绊子了吧。”
“贤弟如此机智怎么会不知我为何惆怅?何必明知故问?”石斌略有不快的说。
虽然王三机智却也不是神仙,他只道是因为那被贪官污吏欺压的穷苦百姓让他大哥不快。因为石斌给他的印象就是“仁义”,却忘了石斌还有一个思想就是“讨厌流血”。
王三苦笑道:“我只知你是仁义之人,多半是因为这吧?”
原来他的确不知,石斌才说:“贤弟,我讨厌任何人流血,包括元兵。而明天将要整编的那些是我们的同胞,我宁可那些军士血溅沙场,也不想被我们惩处甚至处死。”
知道了这些,王三却再也不发一言。石斌则明白,那恶人将是他这智囊贤弟充当了。
天亮了,可石斌却是重重的黑眼圈。看到他这副样子,其他几个兄弟都不做声,只是各自做准备。一切就绪,刚要去巡视军营,王三提议道,穿普通军装,不要穿军官服饰。众人皆以为然,换上一身破烂的军服后便低调出发了。
军营离长沙城不过八里路,几人在离营地不到三里的地方下了马走向了军营。本以为这陆军军营会比那靖港好点,毕竟有那么个营地,不像水军,把船一开就不见踪影想拦都拦不住,应该多少会有点规矩,却没想到更加没谱。
几人走了不到五百步就看见几个哨兵在那玩牌九,大呼小叫爆粗口,估计是太兴奋天气又有点温热,几人光着膀子把军服都扔到一旁。
再走近了些就发现这帮丘八的神情恍惚,才算知道那几个玩牌九的兵正在喝的都不是水,而是酒。
见石斌几人走了过去,那几个军士更加兴奋,只道是又来了新赌徒,立刻呼唤他们过去打牌玩。
看着这可笑的情形,赵刚等几个头脑简单的就嘲笑这些长沙兵太没用,只是一群军痞而已。但是王三却深深的吸了口气,心情沉重了起来。
不久就到了军营门口,看到那护卫用的栅栏和砖墙石斌更是眼中冒火。
他停住脚步,静静的站在营门前并不前进,只是仔细的看着眼前这破败不堪的营地。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很多情况下是不需要言语来表达,自己大哥此时虽然并未表露出不满或者气愤,但众人却感觉到了他足以将这座营地焚个精光的怒火。
自然不会有人在此时去打扰石斌,于是王三等人也随着他一起观察起这“营地”来。
原来那栅栏早就倒了,歪歪斜斜杵在那的就只剩下了那么几根腐朽的木桩而已。似乎很多并不是自然的倒下而是被人为拔走用作其他,这才是让人感到愤怒的地方。
更让人气愤的则是那营墙,一眼看去到处坑坑洼洼,仿佛一触即倒。甚至有一段墙已经完全倒塌只剩一片断壁残垣,而那倒塌的墙边居然还建起了几个砖砌的鸡舍。
想到那些喝兵血的军官,石斌稍微好过点,还算能理解这营地为何如此破败,那帮军士为何会如此无所用心和暮气沉沉。
自我安慰着走进了那营地,石斌终于忍无可忍。他这前世也算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次和李超、刘霄一样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揍起人来。
看到自家大人居然也这么狂暴,众人立刻上前护卫。毕竟石斌此时衣着只是一名军士,且本就有伤在身,若是被这帮兵痞所伤他们可就这是万死莫恕了。
一口气打了十数拳,将那人打了个晕头转向,石斌这才舒服了很多。被王三等人扶到一旁坐下来休息。随着石斌的眼光看向一旁,众人这才明白石斌为何突然如此悍戾。
原来那是一个都头,被揍之前腿上还坐着一个明显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二人竟然在喝酒、吃叫花鸡。
军营是很严肃的地方,打牌、建鸡舍已经非常过分,但也不是不可容忍。但如此威严之地居然有人喝花酒,就是忍无可忍。
那都头被扰了酒兴,还莫名其妙的挨了顿打,这可让他很丢脸,如果不找回这面子,他就会成笑饼。
站起身的同时也将扔在地上的军棍给捡起来,准备教训下石斌。但见石斌还有帮手,他立刻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弟兄召集起来,准备打群架。
王三脸色一沉,慢慢的走了出来,将衣服拨开露出腰牌。那都头也是老兵油子,一看这跟班都是指挥,那这领头的至少也是个统领了。发现情况不对他立刻单膝跪下,施抱拳礼道:“卑职不知上官驾到未及迎接还请赎罪。”
可石斌仍然怒气未消,只是心痛。不久他缓缓的说道:“击鼓聚将。”
那都头领命而去,石斌和几个兄弟就先上了操场的高台。知道石斌这算是彻底失望了,王三就开口道:“大哥,该下手就要下手,烂肉不割只会更腐。”
石斌默默的点点头,“待会我来主持,贤弟你在一旁提醒就好。”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操场上居然还只到了不到一个营的人马;两刻钟也不过七百人,三刻钟过了也才近一千人。
石斌丧失了最后的一点耐心,直接命令关闭营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帮歪瓜裂枣,他都不知道怎么办。还是王三提醒他先列队点名,石斌脑子这才清醒。
这名册上本有2500余人,但实际到位的不过九百余人。细问一通才知道,一部分是给长官跑生意当佃户去了,一部分是回家照顾自家田地去了,还有一部分干脆就不知去向当了逃兵。
石斌站在台上无奈的大声说道:“各位弟兄,我知道你们生活艰难,所以今天不怪你们。但是从今天这里以后绝对不允许出现牌九、鸡舍。还给其他军士三天时间,三天内能回到营地,我既往不咎。如果不回来或者回不来,统统以逃兵论处!”
众人正要松口气离开,石斌又说道:“不过这女人却是犯了我的底线,这喝花酒的都头我却得惩戒一番。王指挥,给我招呼他五十军棍。”在王三离开的时候,石斌还低声说了一个“弹”字。
知道石斌是不想饶过那都头,王三用上了弹打。打了不到二十军棍那都头就已经气息微弱了,那些军士看到他的伤口更是不敢做声。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兵,如何不知道这弹打的厉害,不到十军棍就可能残疾,何况如此打上五十军棍?
无一不是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本以为那新到的统领只是个靠关系来的银样镴枪头,却没想到是个如此铁血的家伙,刚进营就杀鸡给猴看。
关键不是死,是死的方式太惨,砍头倒是痛快,一刀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但这被军棍一下下的打死,就是真的生不如死的煎熬。
各人只庆幸今天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否则也会和那都头一样见了阎王。
三天后,营地上又多了六百余人,操场上总算来了一千五百人。看到这些更像农夫和痞子的军汉虽然很是不快,但是他们至少还强壮还肯听军令,所以他还是有信心将他们训练成一支精兵。
刚刚才有的那么一点点信心瞬间就被打击没了,一个明显憨厚老实的士兵畏畏缩缩的问道:“大人,弟兄们都三个月没发饷银了,多少给点,如果大人没有银子就赏两斤米也成。”
石斌倒不是没粮饷,只是这消息让他太意外。带贾玲南下时就向她提了个条件:请贾似道提供全部五营军需。
所以此时他腰杆子还很硬,没被账目压弯了。
陆军这一千五百人被分成了三营,每营五百人。石斌陆军准备再招三营人马,加上荆州那一营人马总共七个营,而水军全部重新招募两个营,水陆一共九个营4500人。
他统帅陆军三营人马,王三、赵刚、易俊、谢强兵各领一营陆军,水军两营则由李超、刘霄二人分别统领。
知道这帮兵痞积习难改不能指望他们很快就适应新的规矩,所以石斌多少有点担心,但又不敢将他们遣散回家,因为这些兵痞一旦回了家,彻底没了生活来源就肯定是地方上的一大毒瘤,就是一帮地痞流氓。
但王三却认为他们还有价值:可以拿他们做杀一儆百之用。在他看来能自己转过性子来的绝对是好兵,转不过来的就打到他们转过,如果死性不改那就当炮灰用。
的确,什么东西都有三六九等,士兵也一样,说不定一些好勇斗狠的兵痞还能当死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