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贵最近频频登门,柳妈和秋棠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张金贵刚走,柳妈就带着秋棠拐进了张金衣的房里,勉强行礼之后,即直截了当地问道:“最近舅爷来的还满勤,不知是因何事而来?是贵府出了什么事吗?”
柳妈明显就是质问的口气,张金衣蹙了蹙眉,对二人的无礼很是不爽,但想想还是压住了怒火,忧心忡忡地对柳妈叹了口气,濡了濡唇却并没有发出声音,就又垂下眸。
张金衣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勾起了柳妈和秋棠的好奇心,她们转而看看月香,月香也忙低下头,躲避她们的视线。
月香是不知道小姐又有何想法,怕自己说错了话误事,才有意回避的。
柳妈见了,就更觉着张家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了,也更来了兴致:“到底是有何事让小姐这么不快?小姐不会不知吧,舅爷这么频繁的登门,也会惹来闲话。小姐如今的……”
“也不怕妈妈笑话,兄长是来借银子的,我爹身子有恙……”张金衣打断了柳妈的话,语气越来越阴沉,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只是垂下头。
柳妈在心里冷哼一声,就知道是这样!她冷眼看着张金衣,等着下文。
张金衣却垂头不语,柳妈等得不耐,见张金衣此番的模样,认定她将银子已经给了张金贵,遂不满的问道:“难道小姐将银子给出去了?”
张金衣闻言抬起头,挑眉瞥了一眼柳妈,好似埋怨柳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哪有银子借给兄长,妈妈是不知道金衣现在的状况才这么问的吗?”她顿了顿,冲着柳妈和秋棠摆了摆手:“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小姐——”柳妈不确定张金衣到底将银子借出去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但刚开口就被张金衣不耐的打断:“我爹现在生了病,我这不孝女却没有银子给爹抓药,兄长不信还埋怨于我……妈妈就不能体谅金衣现在的心情吗……”
柳妈见张金衣一副抓狂的模样,遂不再言语,面无表情和秋棠退了出去。她走到门口,回头见月香还站在一旁没动,遂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没听到小姐的话吗?还不出来!”
月香忙看看张金衣,张金衣侧过脸背着柳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嘴里淡淡地说:“你也出去吧。”
月香这才心领神会地低头告退。
月香一出门就被柳妈叫到她的房里。
面对柳妈的全方位轰炸,月香现在也不再慌乱了,这几日跟着小姐做戏她觉着即新奇又刺激,仿佛有了靠山胆子也大了不少,在柳妈面前说话也利索了。
见没心没肺的月香回答得和张金衣的一样,说小姐将银子藏得严严实实的,一个铜子都没有给舅爷……
柳妈这才相信张金衣没有借银子出去了。她想也是,张金衣原本就是个吝啬的人。虽然她现在没有了记性,但从娘胎里带来的性子难能这么容易就变的。听到自己的爹都病了还是这么一毛不拔也太……柳妈瘪瘪嘴摇摇头。
在胡府,大太太杨氏正在为老爷又将三爷叫到书房里密谈而心烦意乱。
听到柳妈的汇报,杨氏忿忿地将张家父子骂了一顿,当然张金衣也不能幸免,那迟迟没有恢复记性的脑袋就是罪魁祸首。对于无耻和狡诈的张家人杨氏打心底厌恶,但她深深地明白老爷为何如此看重这次选拨。
这不但关系到巨大的利益,而且此消彼长,若是被同行得到头筹,胡家的地位会在瞬间滑落,生意所受到的影响也是可以预见的。虽然胡家还有一些别的产业,但制瓷才是主业,窑厂和那些粘土是胡家的根基。
上次老爷也告诉过她,他们也曾经在张家父子身上打过主意。
见张家父子外债累累,胡老爷曾经软硬兼施,张家父子却死死咬住秘方不松口。
后来胡老爷出价万两白银试图买下张家的那半张秘方,但张家父子却狮子大开口,说除了一次付清一万两白银之外,还要立下字据每年都付给张家三千两白银。
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讹诈,胡家老爷就算是做梦也不想与张家就这么一生一世的纠缠!是以他又咬牙提出再加一万两买断秘方。这次却被张家父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胡家老爷苦苦思索对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放在张家的探子无意中听到了张家小姐和张家父子的争吵,张家小姐竟然威胁要将秘方公布出去,并且还报出了秘方中的关于上釉的特制方法……
胡家老爷听到后大吃一惊,这正是他们手上的半张秘方没有提到的问题,也是他们苦苦研究多年未解的难题之一!没想到张家的秘方竟然被张家女儿知道了。
胡家老爷当这是天意,是他的诚心打动了上天,是老天对他的眷顾……
于是胡家老爷立即招来膝下已经成人的三位公子,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娶到张家小姐,并且弄到秘方的内容。谁弄到秘方的内容为胡家在这次大赛中胜出,谁就是胡家未来的主人……
老大胡庭信和胡庭义原本都已娶妻,但大奶奶梅氏深明大义,在大太太的劝说下,同意只要张家女儿进门,可以与之平起平坐共享大奶奶的头衔。
而二奶奶容氏性子暴烈,仗着娘家是京城汉八旗的外戚,又是当时风头正盛的九阿哥胤禟门下,起先说什么也不依,后来在二爷的哄骗下,才勉强答应若是张金衣进门可以做平妻,但仍在她之下……
三奶奶早在五年前就暴病身亡了。胡三爷也一直为续弦,所以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但他却第一个表示拒绝。拒绝娶张家女儿,对秘方什么的不感兴趣,也无意去争家产。
胡家老爷却不依,说既然是胡家的子孙就应以荣兴胡家为己任,不然就滚出胡家,交出胡家的姓氏。
回想当初,作为胡老爷外室的娘亲听到胡老爷要将年幼的他接进胡府时激动的模样,还有娘亲临终前的遗言和期盼的眼神,胡庭钧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垂下了倔强的头颅,黯然应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