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半月香草的娃儿就没了。香草是去镇上给二奶奶置办端午节用的彩丝香料的时候,被一个逃跑的小偷狠狠地撞倒在地,又被后面来撵小偷的人不小心踩在了肚子上,娃儿当时就掉了……
这样的事在胡府并没有揎起啥波澜来,毕竟香草有喜的事从头到尾都没几个人知道……
这段日子在胡府大太太的授意下,薛婆子正在各院整治不守规矩的下人。因而闹得人心惶惶,静仪小姐又染了风寒,大奶奶梅氏忙着照料女儿也一直都未去小宅子找张金衣了,倒是柳妈和秋棠不时地带来些那边的消息,主要都是和张金贵有关的。
她们说张金贵三天两头地来找他妹子借银子。而张金衣则紧闭大门,避而不见。张金贵似乎被惹得恼羞成怒,不但在门口怒骂,有次居然还在门口守了一宿……
静仪小姐的身子刚恢复杨氏就催着梅氏去看看,和张金衣好好聊聊,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胡家三爷休妻的事在镇上已经传开了,关于张金衣到底是因何事被休还传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张金衣这些日子也不提去镇上了,张金贵又不时的来骚扰,是以她早上都不敢出去晨练了,每日只是关在房里练习画画,花花草草画厌之后,她又开始临摹以前那些画像了,胡三爷的画像……
“妹妹这几日可还好?”梅氏进来的时候,张金衣已经将桌子的画都收拾好了。她把梅氏迎进屋里,坐到桌边。
“哦,我还好,不过听说静仪小姐染了风寒,现在好些了吗?”张金衣关切地问道。
“嗯,差不多好了,再养段日子就行了。不过听说你兄长这段日子经常来,他到底是因何事而来啊?”梅氏试探道。
“唉,还能因为啥啊。他起先非说我们传家的玉佩落在这里了,非赖我给他拾去了,让我拿出来。我根本就没看到过,问月香和秋棠她们也都没有见到过,这要到哪里去找给他。后来就直接说那就给些银子他,他在去找一块一样的来好糊弄我爹……”张金衣边说边摇头叹气“我又要到哪里去找银子给他,就只能躲着不见了。”
早就耳闻过张金贵荒唐败家,没想到他会这么下作,好歹也算个大户人家的大爷,怎的这么不顾脸面,梅氏对张家愈发的不屑了“他真的把你们传家的玉佩落在这里了?”
“不知道,反正我没见到过,以前的事又不记得了。”张金衣又摇摇头。
“那你准备总是这样不见他?”梅氏突然瞥见张金衣背后的书架上有张揉成团的画纸落了下来,她走上前将它捡了起来,又好奇的打开。
待张金衣发现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妹妹啥都忘了,独独还记得三爷啊”梅氏打趣道,她特地将画拿到桌子上摊开,胡庭钧皱皱巴巴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不少墨迹,嘴上还多了两撇小胡子,画的比张金衣以往的那些要差很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哪儿啊,我是照着以前的画画的,不过怎么也画不好了。”张金衣有些沮丧,也有些尴尬。
梅氏笑了笑,又正色道:“妹妹还是忘了的好,当初三爷……唉,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什么?还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吗?大奶奶但讲无妨。”
“那好吧,说出来也好,免得妹妹心里还惦记三爷。若不是为了妹妹,我断不会说的。妹妹听了可不要生气,也不要伤心啊。”梅氏退下了丫头们才开始说。
“当时,老爷和大爷其实已经准备将此事瞒下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也想着你和二爷都是酒吃多了……但三爷说啥也不依,说这是义决的大事,若是不把你休了胡张两家更没有脸面了,而且还要吃官司。
三爷许是一时气愤,立时还将此事通告了你爹,说是看在两家的情分,将人领回去就是。你爹一生气当时就说闺女既然出了阁就没有回头路,也不让你回去。
我们大爷心善,就劝三爷休了就休了吧,另外置处院子将你安置算了。三爷置处院子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老爷也同意了。
可三爷许是在气头上,怎么也不依,听说你爹也不让你进门了,立马就说那他要留下嫁妆,将你卖给人牙子……他哪里缺银子,这都是气话,也不是真心要把你卖了,但当时还是固执得很……最后还是老爷和大爷执意将你安置在了这里……
后来我还打听到,其实二奶奶闹到族里也是三爷撩拨的……
我告诉妹妹这些话,现在许是让妹妹伤心了,但也是想断了妹妹对三爷的念想。这会子老天爷让妹妹得了忘症,许是也想让妹妹忘记三爷吧。妹妹就放下他吧……”
梅氏一口气说完了,直说的眼圈泛红,她拿出帕子在眼角拭了拭。
若说张金衣听完梅氏这番话还能云淡风轻,那肯定是骗人的。虽然她知道梅氏这是在挑拨她和三爷,但这些事本身她还是相信的。这段日子一直都还平静的心骤然遭遇了风暴,她的心剧烈得抽搐起来,难受得连面上都掩藏不住了……
“妹妹不要伤心了,听说芊衣坊到了一批西洋料子,我们还是去镇上瞧瞧吧,去散散心,端午快要到了,若是有妹妹欢喜的,我们再做几身衣裳……”梅氏换上笑脸,不由分说就要拉张金衣出门。
“那可使不得,小姐现在哪里能到镇上去,那事都传开了”月香听说小姐要上街,顿时急了。
失魂落魄的张金衣很快清醒过来,梅氏也似才想起,她忙让月香拿斗笠和面纱来。
“也把那套男子的袍子和褂子拿过来。”张金衣想将那套衣裳改小一点,现在穿着太宽大了,改小以后好备用,她已经想到赚钱的门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