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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走漏消息

怨偶天成 蝶衣大人 3526 2024-11-17 21:11

  早春的清晨,还是寒意袭人。

  张金衣坐在轿子里,揎起了一旁格子大小的布帘子,透过朦朦的薄雾,她看到街边那些还覆着冷霜的枯树枝上,已经倔强的冒出了点点新绿……

  又到了春天,不知不觉中,她来到古代已经整整一年了。

  经过这一年的努力,她现在的生活已非昔日可比。现在的她无需受制于胡家,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客栈。

  而顺昌泰的生意从上次的生漆事件之后就已大为好转,客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细想起来,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她的身份——初来时就是一个下堂妇,现在仍是。

  幸而这段日子比较忙碌,让她没有时间感觉孤单和痛苦,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其他的事。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轿子里看着路边树上的新芽,小小的惆怅一下。

  进了顺昌泰,接受门口伙计的问安之后她便安静的坐进了柜台,从核对那些枯燥的账目开始一天的工作。

  顺昌泰的大堂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正在用膳的客人,有一桌的两位客人正热火朝天的边吃边唠嗑,没有控制的声音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们的话题从瓷器到趣闻再变成女人,还不时发出惊心动魄的爆笑声,惹得其他客人时不时的就会用嫌恶的眼神斜睨他们一两眼。

  张金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繁琐的账目,但鸹噪的声音还是不时的强行闯入了她的耳膜,屡屡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只得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起身准备四处去转转。

  核对完账目之后带着古琅琊和两个大伙计去四处查看也是她每日必做的工作,只是现在提前了。

  “……胡老爷这一死,胡家怕是风光难再啊。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话说得,虽然胡老爷死了,不是还有胡三爷吗?!虎父无犬子,他比他爹看似更胜一筹啊。”

  “哈哈哈,余兄有所不知。”正说话的客人笑着摇摇头,又道“那胡三爷原是个风流之人,为了一个**女子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正从旁边走过的张金衣一行不自觉中已经放缓了脚步……

  冷风从回廊打着旋儿吹进来,张金衣顿了顿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风吹乱了她额上的留海,吹冷了她的脸庞,也微微的扬起了她厚重的墨绿色暗花裙裾。

  身后的伙计都垂下了眼睑,只有古琅琊看着她挺直的脊背,暗自叹了口气。在喉咙里辗转了千回的安慰话又被咽了下去。

  他想起朴掌柜(朱忆宗)这次走到时候,特地叮嘱过他们,切不可在掌柜的面前提三爷这两个字,也不可提胡家的任何事……

  他知道朴掌柜是怕她继续难过下去。

  这段日子买卖红火,她的面上总是挂着微笑,就像带着一副精巧的细瓷面具。丫头和伙计们还当她已经将三爷抛在了脑后,但朴掌柜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所以这次去京城之前才这么再三嘱咐他们。

  古琅琊相信朴掌柜,所以这会子他觉着应该安慰安慰掌柜的才好,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整天,张金衣都和平日没有两样,好像并没有受到客人说的那些话的影响,好像三爷的事真的已经和她无关了。

  她的午膳和晚膳都和平日里一样,吃了一小碗,不多也不少。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微笑,只是对昨晚又去赌钱的伙计轻声叱责了几句。古琅琊甚至特地看了她做的账目,居然也是如平日一样精准严谨,没有丝毫差错,连字也是写的一如既往的端正……

  傍晚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将大堂里的客人和伙计们都吸引了出去。

  张金衣却埋首在账目中,对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好像是她今日不弄完这些账目明日世界就要毁灭一般……

  月香带着夸张的表情,兴奋的冲进来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的比划,就差把她拽出去了。

  她慢吞吞的跟在月香后面,望着前面围着的人堆她蹙起眉头停下了脚步,直到被回过头来的月香拖入了人群里。

  原来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人被捉住了。几个体格彪悍的汉子正在对年轻的男子一阵猛揍,旁边模样俊俏的小媳妇吓得嚎啕大哭。

  一旁围观的人或者兴奋的涨红了脖子,咒骂吼叫着往小媳妇的脸上身上扔烂菜叶、碳渣煤灰和小石子小土坷垃;或者冷眼旁观,眼神里吝啬的不放出一丝同情。

  月香回过头望着张金衣,等着她有所反应。

  可张金衣只是漠然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并没有想要解救她的意思。她索然无味的看了一会儿,便转身挤出了人堆。

  “小姐,你方才怎么不想法子救那个女的?她被捉回去了必死无疑啊。”月香奇道,大脸蛋儿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兴奋,就像两朵绽放的桃花,煞是好看“小姐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人去救她啊?”

  “死路也是她自己选的,与我何干。”张金衣头也不抬的回道,声音格外的冷漠。

  “可小姐以往……”月香想说若是放在以往,小姐定然会想法子救那个女人的,但旁边的古琅琊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只得不甘的闭上了嘴。

  “掌柜的,今儿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吧。”古琅琊轻声的劝道。

  “嗯,是有些累了。”张金衣如释重负的合上了账本,她就像一直在等着这句话一样。

  今儿一整天她都在不停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胡庭钧现在在哪里,会不会是在那个宝仪屋里,他到底是为了想查明什么还是真的被那个女人下了蛊迷住了心窍……

  这一天过得实在太累太疲倦了,但她不想被人看出来,不想再让人看到她软弱的样子,不想被人同情被人藐视。她害怕听到那些安慰的话……

  没过几日,朱忆宗就从京城回来了,给张金衣带了些漂亮的衣料和首饰,还有一个和宝仪姑娘有关的消息。这次他回京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调查宝仪。

  “这个宝仪果然有鬼,她好像在为董鄂府做事,若是我猜的没错他们这次还是为了……”

  “是为了珐琅彩,也为了瓷器选拨赛,董鄂和那个郎大人怕是做梦都想得到珐琅彩的秘方,真是变态的痴迷!而且他们身后只怕还站着九阿哥和八阿哥。”张金衣忿忿的接过话茬。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居然还知道九阿哥八阿哥和他们是一路的?”

  “哦,是三爷以前告诉我的。”见朱忆宗有些起疑,她赶紧搪塞道。

  她这么一说,朱忆宗倒是不怀疑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听说三爷被赶出来了,要不要我去把他带过来?”

  “不用了”张金衣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她想,朱忆宗是还不知道胡老爷没有死,所以怕他没地方可去才这么说的,也可能是在试探她吧。是以,她又淡淡的补充道:“你大概忘记了我已经被他休了吧。”

  “今儿我在驿站里还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言,说是胡老爷是诈死。”朱忆宗顿了顿,盯着张金衣的小脸继续说道:“听说是一个带着丫鬟的小姐和马夫一起救了被挂在树上的胡老爷。”

  张金衣一听,面上骤然变色,她低呼一声‘不好!’便往门外冲去。

  朱忆宗见她这番,赶紧跟了出去。

  在马车里,张金衣将她救了胡老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朱忆宗“这事都怨我,当初若是听他们的,不管那个马夫,这事就不会传出去了,就不会坏事了……”她喃喃的说道,满脸的自责和焦急。

  “你当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要太自责了,都怨那个马夫辜负了你的好意……现在去告诉三爷消息已经走漏出去了,让胡老爷干脆回胡府便是。事情已经查的有些眉目了,等胡老爷回府之后多注意些,再继续调查不就行了。”朱忆宗好言安慰道。他看着忧心忡忡的张金衣,觉着她是不是太多虑,太过焦急了。

  希望不要有事。张金衣一言不发的看着漆黑的窗外,在心里默念道,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来胡老爷出事绝非意外,也是他们的杰作吧。”朱忆宗自言自语的分析道“我就说三爷不是那种人,就算想查这件事,也不会这个时候去这种花街柳巷的。”

  “哼!好像你对他有多了解似的。他心里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是打着查事的幌子真心想寻快活呢!”张金衣冷冷的反驳道。说完这番话她立马又后悔了,现在的她简直像个深闺怨妇,真是太丢人了……

  朱忆宗笑了笑,他的目的也就是想让她把这些憋屈都发泄出来。

  “不会的。虽然我很讨厌他,但还是可以肯定他不会让宝仪姑娘轻易得逞的,你就放心吧。”

  张金衣却是不再理会他的揶揄,她的心已经紧成了一团……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稳稳的停在了百花楼的门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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