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伯话音未落,萧狂的剑已如闪电般抹向胡庭钧的脖颈,待众人察觉到,胡庭钧已是闪避不及,只得本能的抬剑上挡……
幸而与此同时,火枪的爆破声也已响起,萧狂只得狂退三尺,撤剑自保,避开了呼啸而过的子弹。
虽然避开了子弹,但也错过了偷袭的时机,等他再想进攻时,胡庭钧已将银剑舞得好似蛟龙出海,在身外铸起了一道银色的屏障。
李荣也已经放下了衡伯,加入了战斗。
萧狂却突然剑如灵蛇,挡开胡庭钧的剑后,又以迅雷之势剑走偏锋与李荣对刺,只是他的速度比李荣要快上许多,一旁喘着粗气的衡伯见状暗道不好,毅然把他残破的身体当成沙包猛的撞向了萧狂。
衡伯在瞬间被剑挑落在地,庞大的身体扑在地上抽搐了半晌,鲜血才从他的脖颈喷射而出,就如同山壁上新鲜凿出的泉眼,血水飞溅到了廊柱和地上,他的身下也如艳丽的红花在瞬间绽放……
“衡伯——”
伴随着胡庭钧和李荣的怒吼声,他们的剑也已经刺到,而萧狂此刻腹背受敌,根本无暇顾及……挟着仇恨和怒火的利刃刺穿了萧狂的胸膛,随即而来的子弹也击中了他的脑袋,他来不及哼一声便咽了气。
胡老爷爬到了衡伯的尸体旁边,他抓着衡伯的胳膊,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面上已是老泪纵横……
李荣赤红着双眼,就像方才一般还是将衡伯的尸体背在了身后,血水仍是汩汩的从衡伯的伤口流淌出来,很快将李荣染成了血人。
院子里火光冲天,浓烟弥漫,枪声和嘶吼喊叫声分外嘈杂乱成一团。
由带着火枪的伙计开路,他们就这样冲出来,倒是再也没有遇到阻拦。
很快朱忆宗也从宅子里冲了出来,与他们会合“那个木簪依达已经被我干掉了,不过烟太大,没有看到那个喇嘛的影子,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当抬眼看到鲜血淋淋的李荣和衡伯之后,他立马住了嘴。
他们的马车驶回客栈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他们将马车直接驶进了听风楼。张金衣在看到胡庭钧的那一瞬,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再也克制不住……
胡老爷被秘密的安顿在了顺昌泰的一间上房里。
现在魏林衡伯和金石金水都已经死了,又不知道齐世派来的爪牙死干净了没有,大家觉得他现在回去胡府太危险了,相对只有顺昌泰还算安全。
而且胡老爷本就一直有恙在身,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病也加重,回到客栈便瘫在床上不能起身了。他原本固执的打算亲自安葬衡伯的,也没能如愿。
张金衣也不计前嫌,许诺将尽心伺奉,让胡老爷在这里安心休养。
“我去将那个宝仪带来。”李荣换了身袍子便打算去百花楼将宝仪捉过来。
“这大白天的,你要如何将她带来?”胡庭钧略微沉吟,便拿过纸笔写了起来“我写封信给你,把她诳出来。上了马车就把她的眼睛蒙上,一定不要让她看到,让马车多弯些路。这样她就不知道是在这里。”
众人一听,均点头,觉着胡庭钧的确心思细密。
“我和你一起去,万一那个喇嘛躲到她那里,我好去将他拧出来。”李荣知他是担心他的安危才这么说的,遂感激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他们就顺利的将宝仪带了过来。
起先宝仪听到胡庭钧的声音之后还又哭又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咬定对此事一无所知,哪有以往的半点仪态,不过听到萧狂和依达还有那个喇嘛都已经被守尉大人当做天地会的反贼打死了之后,她便安静了下来,最后终于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原来她的情郎因为写了首反诗落到了都统齐世的手中,齐世见她美貌,不但霸占了她,而且还用她情郎的性命相挟,威胁她帮他们去弄胡家的珐琅彩秘方。
“你若肯将秘方交给我,我便告诉你们上次是谁要害死胡老爷。”宝仪跪直了身子,抬起下颌平静的说道“我已是残破之身,死不足惜。但我想救我的相公,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没有听到回应,她又道:“你们不明白都统大人的厉害,好像郎大人也和他们是一伙的。秘方只要在你的手上,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和你身边的人。比起秘方,亲人的性命不是更重要吗?”
“难道我把秘方交给他们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吗?!”胡庭钧冷笑道“再说我爹上次不就是你们害的吗?你们还数次在路上伏击我,只是没能得逞而已,你休要故弄玄虚。”
宝仪听了,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了。
“你以为你拿回了秘方,都统就会放过你的男人,会让你们双宿双栖吗?!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依达他们的死讯,你想,你的都统大人还会留着你男人的性命吗?你还是清醒清醒吧”胡庭钧冷冷的揶揄道。
宝仪一听,顿时瘫坐在地,呜呜的又哭了起来,只是这次要含蓄很多……
见她已有服软的迹象,胡庭钧又语气诚恳的劝道:“你若肯作证,将他们所做的事都说出来,倒是有希望能给你的男人报仇。”
“你以为这样又用吗?!现在依达已经死了,齐世正好将这些事都推的一干二净。而且就算证明了是他做的,你们也奈何他不得。他可是都统大人,是皇亲国戚,他背后还有显赫的董鄂家族。你们这样无异于蜉蚍撼树,只会丢了更多人的性命。”宝仪绝望的摇着头,语气越来越低沉。
她的话不无道理,他们听了也沉默起来。张金衣对胡庭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不过,没一会儿他们又回来。
“现在也无需你作证,只要将你知道的所有的事都说了,便放你走。不然我们便放风出去,说这次守尉大人能旗开得胜,顺利剿灭逆贼的窝点,都是宝仪姑娘的功劳,是宝仪姑娘从客人的嘴里得到了风声,然后指使人乔装成衙役通知了守尉大人……”
胡庭钧此番说的话正是方才他们出去后,张金衣出的主意。她觉着胡老爷和胡庭钧之前被害的事,说不定真有内情。用这个方法便能让宝仪开口。
“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宝仪的双手被缚,只能死命的摇头,差点将蒙在眼上的黑布条甩了下来,李荣忙上前又将布条系牢靠了。
“我也是受人胁迫,又没怎么害你,你们不能这样,都统大人听到这样的风声定然会杀了我相公的,求求你们——我说,我都告诉你们。”
听了宝仪的交代,胡庭钧愤怒的捏紧了拳头,他咬牙切齿的厉声质问:“你说的可都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我定不饶你!”
宝仪的身子已经不住的颤抖,显然她确实被吓得不轻,而且也并非像她嘴里之前说的那样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忙不迭的赌咒发誓:“这都是实话,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事都是你大哥自个儿想的点子,他恨老爷对三爷偏心,恨老爷杀了他的心腹。追杀你的是大太太,依达想要你的秘方,秘方没有到手又怎会杀了你,得知大太太派人伏击你的事之后,依达还让我警告过她……我没必要骗你,这都是真的。”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他们对胡家大爷的荒唐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对大太太杨氏的狠毒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过,胡庭钧决定暂且不将这事告诉他爹,虽然他爹可能已经怀疑胡庭信了,但怀疑和确认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爹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这种打击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李荣又原样将宝仪送回了百花楼。
宝仪自是不敢在此地久留,收拾了些值钱的首饰藏在身上,便佯装出去逛街趁机逃走了。
晌午过后,张金衣和丫头们特地带了些酒菜和银两去了衙门,表面上犒劳调查焦郎中案件的官爷们,希望官爷们将凶手早日缉拿归案,实则是想探听一下消息,想知道昨儿那事是如何解决的,有没有抓住什么人。
这金衣小姐和焦郎中一起在瘟疫村经历过生死,她原本就是有情有义的人,这会子想为焦郎中报仇雪恨也是情理之中,衙役们也不疑,看着飘着香气的美酒和白花花的银两,他们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差点就拍着胸脯保证会捉住凶手了,当然也少不了赞美掌柜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比男人还讲义气之类。
从衙役们的口中得知,昨儿夜里有人冒充差兵去守尉大人那里报信,于是守尉大人带着火枪队和一路精兵,已经将天地会的逆贼一网打尽,将其中的几个头目悉数就地正法。而守尉大人现在正在办庆功宴,说要犒赏报信的衙役,他们这才知道是有人假冒。而且官方已经自动理解了那人的初衷,因为怕天地会的人报复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