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庭钧他们赶到县衙的时候,勒咯大人正在后院和郎天行下棋。
还没半个时辰,郎天行的大龙就被斩。
“你有何心思,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勒咯狐疑地看着郎天行。
“其实,晚辈认识这个张金衣。”
“那又如何?”
“晚辈认识的这个张金衣实不似会**之人。”
勒咯笑了笑,摇摇头“有道是窈窕美人,君子好逑。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又道“难道你有什么证据?”
郎天行摇摇头“晚辈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与她接触过一段时日,可以确信她绝不是那种女人。虽说她没了记忆,但本性不该变才是。”
“你这番话,当说与你爹听才是。”勒咯看着郎天行,似笑非笑。
“难道真是我爹……”郎天行心里一沉,听勒咯话里的意思,揭发张金衣的正是他爹。
勒咯并未回答,突的抬眼又问:“你说实话,是否你与这女子之间……”
他突然有些明白郎廷极为何要上奏此事了。定然是知道了他宝贝儿子的风流韵事,担心和这种女子纠缠不清,坏了名声。
郎天行苦笑着摆摆手:“我们不过是朋友,并无苟且之事。”
勒咯怎么看郎天行对那女子都有些过于关心了,心道难道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又觉着应该没这可能,像郎天行这般仪表堂堂的巡抚公子,一个商家的下堂妇只有巴结的份,哪里还会拒绝。
“青花楼新聘的厨子手艺相当了得,不亚于京城的百味居,晚辈已经在青花楼订了位子为大人接风,不知大人可赏脸。”
郎天行估摸着差不多到了饭点,有些话还是一边喝酒一边聊更好。
“嘿嘿,这酒还是改日再喝的好。”勒咯狡黠地笑了笑,婉拒了郎天行的盛情邀约。
正在这时,衙役前来通报,说有人在堂前击鼓鸣冤。自报叫胡庭钧,为了张金衣冒名一案前来申诉。
“他来的倒是真快!我这就去。”勒咯吩咐道。他方才刚派人去了胡府,正打算将胡家的人传来问话,没想到胡庭钧来得倒快。
先来的就先问,勒咯很快到了堂上。
“你为何人喊冤?”他打量了一番胡庭钧。
“为张金衣。”
“当初既然休了她,为何现在又为她喊冤?到底有何冤情,你倒是说来听听。”听到胡庭钧这么说,勒咯很是吃惊,这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也更加提起了他的兴致。
“张金衣是无辜的。李秀芹的腰牌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买来之后我就让她改名换姓。起初她不肯,是我骗她说此事无碍。她也受够了那个污名,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听从了我的意思。”
勒咯越听越稀奇“这么说,你之后又与她有来往?那你为何又要让她改换姓名?”
“因为她爹将她逐出了家门,她无处容身,所以我爹就安置了她。按爹的意思,我每月都会拿些用度银两给她。
她背着污名,备受折磨,我于心不忍,也心存愧疚,所以打算帮她隐姓埋名远赴他乡。可后来又有些变故,才未能成行。虽未能成行,但她原先的户牌被我拿着,她的身上只有李秀芹的户牌,当时她也不能向我讨回。就在这时,暴发了洪涝之灾,她忙着四处施粥,想来也并未在意这些。也就一直用着李秀芹这个名字了,直到出了瘟疫村,我将户牌还给她,她才恢复了张金衣这个名字。”
李荣听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胡庭钧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就如当初一般。当初他们都曾劝过他不该如此设局休妻,可他却是一意孤行,似乎对张金衣一刻都无法忍受,非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现在倒好,真是天意难测啊。
胡庭钧说的明白,勒咯也听得清楚,立马质问道“你何以会愧疚?”
胡庭钧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因为张金衣并未犯有**罪。”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前对她很是不喜,但又不敢背着不孝之名忤逆爹的意思。只有义决休妻,我爹才没法阻拦。而我与二哥又有很深的宿怨,是以我特意设局诬陷张金衣与我的二哥**。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
“啪!”勒咯重重地将惊堂木砸在案上,沉声喝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为了休妻竟然甘愿戴绿帽……真是荒谬至极!来人!先将他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将他打清醒再说,看他是不是在胡言乱语!”
胡庭钧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被人像拖死狗一样又拖到了堂上。此时张金衣也被带到了堂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再说一遍”勒咯又喝令道。
胡庭钧趴在地上,外面的雪青色薄绸袍已经被浸透,上面是汗水,下面臀部处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袍子上浸染着大片暗红的血渍。
他满脸痛苦的慢慢爬起来跪好,深深地看了张金衣一眼。
张金衣捂着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上蒙着一层水雾,眼底满是疼惜。她想难道是胡庭钧买假户牌的事被堂上的大人知道了,不然为何要打他……
她正疑惑着,又听到胡庭钧开了口。
胡庭钧将挨板子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金衣听着听着,脸色有红转青而后越来越白,特别是听到最后一句,她已是脸若寒冰,眼中却是冒着火。但仍有些不敢相信,她想会不会是胡庭钧为了救她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这时,勒咯又问“且将你是如何谋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细细道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饶你。”
胡庭钧虽是厌恶他大哥胡庭信,但也不想出卖梅氏,于是就将陷害之事一股脑的揽下了:
他如何指使人先将胡庭义灌醉,再灌醉张金衣,将她放到胡庭义的床上,制造出让人一眼就会误会的画面……
听着胡庭钧的交代,又忆起以往的那些疑点,张金衣终于意识到这事好像是真的了。
这一瞬间,眼前的胡庭钧变得陌生而遥远,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摔成碎片的声音……
勒咯铁青着脸,又冷冷地问道:“你是如何灌醉张金衣的,再仔细地说一遍。”
胡庭钧一惊,突然想到,张金衣既然在堂上,这位大人定然已经问过她被休的事了,那么他应该已经知道张金衣是和梅氏一起喝的酒,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他心一横,为了能顺利救出张金衣,他只得将那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又重说了一遍。
“你既然如此痛恨张金衣,现在为何又来为她伸冤,是何故让你有如此大的转变?”这是勒咯最不解的地方。
“这也该是我的报应。”胡庭钧苦笑道“张金衣被休之后,又被人推入井中。幸而生还,但却失去了记性,不但失去了记性,而且较之前判若两人……”
胡庭钧索性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娓娓道来,从张胡两家的渊源,从秘方之事说起,张金衣如何带着使命嫁入胡家,被他知晓,而她又性格乖张,心思歹毒,所以让他起了休妻之念。而后张金贵又如何指使月眉将张金衣推入井中。以及张金衣复生之后的转变,对下人态度的转变,做的那些善事都一一列举。还有她因为这个污名所受到的羞辱实让他悔恨不已,最后他坦承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说这些的时候,胡庭钧根本不敢看张金衣……
郎天行也在堂上旁听,他没想到胡庭钧和张金衣之间还有这一出,如此一来,他们定然再没有可能在一起了,他心里不由暗自窃喜。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他也听清楚了张金衣并不知道什么秘方,但他却仍不想放弃她。看到她与胡庭钧郎情妾意,他的心里是又酸又涩,既心痛也无奈……
而勒咯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他和堂上的那些衙役们一样,听得是如痴如醉,半晌才回过神来。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遂宣布将他们都暂且收押,待此事查明之后再做论断。
方才胡庭钧所说的话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也需要去取证证实。
胡庭钧临到被押下去的时候,才敢怯怯的用眼角偷瞥了一眼张金衣,发现她正怒视着他,忙又垂下头,不敢在看。他的心里惴惴不安,一块石头落了地,又被另一块石头堵住了。现在只有叹气的份,唯一的安慰就是查明此事之后,张金衣从此以后就能堂堂做人了……
而后勒咯亲自到胡府,传唤了大量的证人,终于证实胡庭钧所说的俱都是实话。
张金衣很快就被放了出去,而且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胡家在镇上大大小小的街市上都帖榜为她恢复名誉……
而胡庭钧则因买假户牌唆使他人使用,违反了户籍的法规,但因为其有功在身,之前已经被杖责了二十大板,所以只被判关押一个月,在牢里去好好反省,另外罚银一百两。
而他和梅氏陷害张金衣一事,因为张金衣还好好的活着,所以那就只是是家事,官府不便管理,但义决休妻之事也作废。
也就是说,张金衣仍是胡庭钧的妻。
勒咯大人将此事一宣判,张金衣却随即表示:坚决要求与胡庭钧和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