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易熟知的前世历史上,都江堰是战国时期蜀郡太守李冰父子耗时二十年,在前人鳖灵开凿的基础上组织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作为中华千古文明的历史文化之一,直到两千年后依然发挥着防洪灌溉的作用,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水能给人类带来灾祸,可是人类的延续却又必须和水紧密联系在一起,都江堰的伟大不单单只是防洪分流,更重要的是能将岷江之水合理的引入成都平原。
杨易想要在大光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天府之国”,水利一道绝对是绕不过去的坎儿,如果能将横川治水治理的服服帖帖,那将是蜀地向前迈出的一大步,所以他在得知有温济淮这样一个人时,才会感到莫名的兴奋。
杨易一边努力回忆,一边细细的讲解,都江堰的建造原理实际上并不复杂,理论上来讲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只要有一定常识的人都可以理解通透,它的精髓只在于“精妙”二字。
作为水利专家的温济淮早已听的目瞪口呆,古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愚钝,只不过很多东西没有专业的名词,比如鱼嘴和飞沙堰利用水流冲击形成漩涡,然后将沙石甩出来,从而防止沙石沉淀的原理,杨易只是简单一描述,温济淮便已豁然明了,甚至能讲出一些个人的细节建议。
大千世界能够用无限广阔这个词来形容的事物并不多,除了宇宙以外,最被人类所认可的便是人类的思维。思维的无限延续造就了人类发达的科技文明,而且还会继续延续下去,唯一的阻碍便是瓶颈。
思维瓶颈这种东西很奇怪,有时候一粒小小的沙石便能截断广阔江河,需要在茫茫江水中寻找到与之契合的东西,这种契合有可能很难寻找,甚至会耗时几千上万前的时光。可是一旦打开了这粒沙石,波涛汹涌的洪流便无可阻挡的往前推进,就像人类原地踏步了数千年,一个小小的蒸汽机却为人类带来了工业革命,随之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蹲在泥地里的杨易不是在搞课外活动,更不是在显摆自己的才学,他所做的就是帮助温济淮打开治水思维上的瓶颈,让他为自己的“天府之国”计划打头阵。
温济淮从最开始的疑惑,到对杨易才学的震惊,到最后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心里的激动和忧伤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就好像突然有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出现在一个色狼面前,色狼却可望而不可及。
或许温济淮最开始的时候是对江河充满了愤怒,因为它无情的毁灭了自己的家庭,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没日没夜的和江河在一起,就连做梦都能梦到广阔的江河在自己的引导下,变得温顺可怜,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温济淮已经爱上了这滔滔江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由恨生爱。
杨易的堰渠雏形让温济淮仿佛看到了一个更加美丽,更加完美无瑕的姑娘,可是…
“可是殿下…想要建立这样一个分流堰,我们还是绕不开对面的大山。”温济淮言语中充满了失落,哪怕这个愚公移山的方案是自己提出来的,他也从心底最深处质疑这样的举动是否真的可行。
几十年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温济淮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杨易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看了看有些失落的温济淮,道:“给我点时间,如果我能找到一样东西来帮忙,或许能够将建造堰渠的时间缩短到十年,甚至五年以内。”
温济淮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莫要说笑了,哪怕你让蜀中所有百姓都来开凿,也不可能五年建的好。”
“嘿…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杨易看着对岸的山峰凝笑道。
温济淮一怔,抬头看向杨易,略显惊愕道:“那殿下你要找什么东西来帮忙?难不成是神仙法器?”
“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那东西可能真的只有神仙才配拥有。”
“何物?”
“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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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易回到成州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陶庸的刺史府被他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杨易想要入驻还得等新的刺史府建造起来,无家可归之后,也只能暂时住在苏府当中。
苏府今年以来一直都被重兵包围着,先是陶庸的人,然后是杨易的人,不过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
如今成州府方定,陶庸余党甚至高左珍的余党都随时可能出来捣乱,就算杨易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也必须顾及到苏府上下的安危,因此五百重兵将苏府包围的水泄不通。
杨易进入成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
来到苏府门口,杨易将坐骑交给下人牵去马厩,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往府中行去,有句话说的好,经历了风风雨雨,才会知道家才是最好的避风港。
可是杨易刚到门口时,忽的发现苏府大院中人影晃动,竟是有百十号人在院子里,有的人甚至还携带着兵刃。
杨易心下一寒,谁敢如此大胆带着这么多人来苏府闹事?当下挥了挥手,示意猴尖儿等人准备作战。
刚走进大院,闻听消息的苏繁便迎了出来:“易儿!你可是回来啦,担心死舅舅了!”
杨易见苏繁有些激动的笑容,连忙回道:“舅舅安恙。”
苏繁上前两步抱住杨易的双肩,上下一打量将杨易一身泥渍,却并无伤痕,这才松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杨易脑袋一偏,看着院中晃动的人影道:“舅舅,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杨易面色阴冷,只要苏繁说这些人是不速之客,杨易立马就会下令将这些人给灭掉,前段时间为了自己的事情,苏府上下提心吊胆的过了几个月的日子,如今若是还有人敢打扰苏府安宁,杨易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