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梦的脸色霎时极不自然,怨恨自她眼中闪过,又被压住,同时浮现的似乎还有一丝惊慌。她状作镇定道:“人已经死了,你还怕他吗?”
“我不怕他。”叶星魂捂住胸口,觉得呼吸困难,咳嗽几声,忽然抬起头直视尹梦双眼,沉声道,“但我梦到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儿子。他儿子跟他长得非常像,拿着一把带血的剑,说要找我复仇!”
尹梦急声追问:“然后呢?”
叶星魂咧了咧嘴,眼神锐冷地盯着她,露出一个冰冷笑容:“我把他们都击败了,砍下了他们父子俩的脑袋!”
尹梦口中失声惊呼,脸上血色褪尽,嗓子眼里发颤。她藏在被褥下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腹部。
叶星魂捕捉到她这个动作,脸色霎时变得比她还难看。
他几步走到床前,抓住尹梦的右臂,用无比涩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道:“你怀的是赵郢的孩子?”
“没有!”尹梦神情慌乱地答。
“说!”叶星魂面孔近似狰狞。
“不是他,是你……”尹梦躲闪着叶星魂的眼神。
叶星魂怎会瞧不出端倪,右手重重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摸上她小腹,寒声道:“你不肯承认没关系,我会让他看不到这世上的阳光!”
“不要!求求你,不要!”尹梦双臂挣扎,流着眼泪大喊,“救命!救我——”
“到底是不是他的种?”叶星魂额头青筋暴起,目现凶光。下一刻,他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这时候门板被砰地砸了一下,杜山骂骂咧咧的嗓音传来:“大清早的,嚎什么丧!”
尹梦眼看叶星魂狞着脸就要下重手,拼尽全身力气叫起来:“杜少侠救命——”
高亢的尖叫终于引来救兵,木门被轰的破开,杜山大步流星地冲进门。他第一眼就看见床上的情形,厉声质问:“姓叶的,你干什么?”
“少管闲事!”叶星魂无暇回头,脑门上青筋如蚯蚓般突突直跳,按在尹梦小腹的手剧烈颤抖。
“救我!”尹梦发丝散乱,泪流满面地哀叫。
“还有没有人性!”杜山斥骂的同时,腾身而起,双手握如鹰爪,抓向叶星魂后颈。
叶星魂听到风声,霎时转背,抬臂硬挡杜山双爪。
“嘶啦——”叶星魂衣袖被抓破,渗出鲜血。但杜山也被他抡臂横扫的力道推开,连退数步,然后往腰间一摸,抽出一柄雪白细长的软剑,抖了个剑花,嘿然笑道:“姓叶的,老子早就想称称你的斤两了!”
叶星魂冷哼一声,同样拔出了腰际长剑,直指杜山心口。
他原先的那柄剑被骷髅斩断,这是从侏儒的收藏品中挑选的一把,锋锐更胜前者,剑身上萦绕着淡淡霜白之气,出鞘之时,连室内温度也顿时低了几分。
杜山心知叶星魂剑术在自己之上,不敢抢先动手,暗自防备。
叶星魂也知道眼前这个小贼身法了得,非是等闲之辈,便蓄积剑意,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若没有外界影响,两人原本应该能僵持许久。但叶星魂眼角瞥见尹梦从另一边下床,似要跳窗逃走。他按捺不住,暴起飞剑,急刺杜山咽喉。
这一剑来得极快,好似惊起的毒蛇,当嘶的破空声传开时,那剑已贯穿杜山的喉颈!
幸好杜山并非凭破空声来躲闪。
所以叶星魂刺穿的只是杜山留下的残影。
杜山真身已在半空。
叶星魂毫不意外,手腕机翻,剑尖弹起,刹那又挥出一片剑影。
剑影有七,左三右四。快得好像没有先后之别,同时刺出的一般。
这便是一剑七劲!
由叶星魂使来,比宋枫更为狠辣!
换成三天前的杜山来接这一招,就算能避开前几道剑气,身上必然也多了两个血洞。但此刻的他,比起从前又不可同日而语。只见他右臂剧抖,连挡四剑,接着一个折腰翻身,凌空纵飞,身子在半空倒转过来,挥软剑反射叶星魂。
这时尹梦已跳窗而走。
窗户敞开时,恰逢一片阳光投进来,杜山的细剑揉碎在阳光中,正如夕阳斜照水面时,万点粼光齐射,分外刺眼。
叶星魂不由眯了一下眼睛,剑势随之一滞。
杜山见状大喜,人随剑走,在斜阳中飘落。
叶星魂微微一仰身,嘴角逸出冷笑。
这小贼果然中计!
那无数剑光在细碎阳光中刺目难辨,但叶星魂的「预知」神通在两秒前就已看出,真正的杀招只在右边两剑。
剑一引,人一欺,同样的人剑合一,反冲杜山。
杜山察觉到不对时,已无法从如此近的距离中脱身。他亦干过刀头舐血的勾当,被逼得红了眼,便干脆不考虑退路,作奋死一搏!
灿烂的剑光在两人之间绽开。两剑相击,雾蒙蒙一片,刹那间不知过了多少招。
但两人在剑术上的造诣,毕竟有高下之别。
叶星魂以剑破剑,二十三剑连气呵成,硬劈开杜山剑势,从对方空门欺入,分化出七道剑光,剑剑飞取杜山要害!
杜山尚第一次见识如此凶悍的剑术,心中哀叹吾命休矣,同时也无比惊诧:姓叶的如今气势,好像比骷髅还要更强几分了!
眼看杜山就要毙命于叶星魂剑下,突然两人之间,多出了另一个人影。
那闯入者无视狭小空间里****的剑气,凭一双肉掌,先精准地握住了叶星魂剑刃,另一只手在杜山胸前轻轻一推,将他抛飞丈八之高,撞到了屋顶。杜山却没感觉到多少冲力,后脚在房梁一踏,飘落下来,惊魂甫定地看向救他之人。
“老江,你来得正好,这家伙要杀人灭口!”
江遥松开掌中剑刃,皱眉道:“怎么回事?”
叶星魂面孔涨红,嘴里呼呼喘气,却不肯开口说话。
杜山嘿然冷笑:“他连一个女人都要下杀手,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一刀杀了干净!”
叶星魂眼角在跳动,眼珠里血丝遍布,一股郁愤压在胸腔难以纾解。当与杜山交手时,他只将一腔怒火倾泻,而战斗一结束,他发现自己连发怒的力气都失去了,鼻子已在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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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