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面,缭绕的雾气渐渐散开,沙丘远方露出熹微的光亮,穿透风沙,往洞内投下一片莹白之色。
江遥走出山洞,沐浴在晨光中,凝望着眼前之景,心里面却有股淡淡的悸动。
总感觉,好像有某种不妙的事情,已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
经过一天两夜的休养,他的伤好了一大半,但距离痊愈仍有一段距离。由于心中的某处不安,让他提前从入定中惊醒了。这时候雪荼靡还在洞里沉睡,他一个人走出来,目光迎向那一片渐渐升起的曦光,情绪并未因为即将到来的黎明而变得平稳。
浮屠教的两人至今没找到这里,是因为追踪能力不足,抑或被另外的事情耽搁了?
他想起了云素走之前那个笑容,除了无奈和埋怨之外,似乎还蕴藏着别的深意。
另外,自己已经离开三天了,留在乌风镇的苏芸清等人也令人担忧。罗简的烈武阵号称固若金汤,但未必能阻挡住那个肉团怪物无孔不入的渗透……
现在身体只恢复了八成力气,但没时间静养了。必须尽快把杜山兄妹两人带回去!
“呼……”
江遥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舒缓着身体,任晨风吹拂。澎湃的力量有规律地脉动,散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控制着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感觉到一种全所未有的舒畅开怀,好像能拥抱眼前天地间的一切。
八成修为,亦有八阶的力量,对付那两秃驴已经足够!
金色的阳光完全洒遍眼前的荒原,这一日的清晨终于到来,是出发的时候了。
他吐纳三次,将身体调整到当前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回头往洞内叫道:“醒了就出来吧!”
过了好半晌,雪荼靡从昏暗处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身上衣物。她随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惊人的妩媚之情,撩拨着男人心中那一根躁动的弦。
可惜江遥此时无暇欣赏她的媚态,只嫌她磨蹭,哂道:“你是不是每天都要检查一下,才记得清前一夜睡在你身上的是谁?”
雪荼靡霍地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不要以为你武技比我强一点,就可以对我肆意侮辱!”
浅嗔薄怒,眉梢挑动,亦有万种风情。
江遥无心多赏,扭头向前,道:“该上路了。”
雪荼靡犹豫了几秒,加紧脚步跟上来,“去哪?”
“回城里去。”
雪荼靡面现惊容:“回去?他们正在找你!”
“我知道。所以不能让他们久等啊!离家两天了,你也很想念你相公吧?”
“我……”雪荼靡拖长了音,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走了十六里,两人在守城卫士异样的眼神中进了城。
阳光明媚,无风,是个好天气。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很多人都有兴致出来走走,集市里热闹非常。
但没过多久,吆喝叫卖的贩夫走卒们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平日里那些趾高气扬的江湖豪侠,都好像遇见了瘟疫一样,纷纷往远处跑。沙城里的居民十分机警,哪怕最底层的苦力也对危险有敏锐的预兆,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看佩刀带剑的高人们都躲远了,也连忙跟着闪开。
转眼间,偌大的一条街道,已变得冷冷清清。江遥走过之时,空寂无人,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摊落,沿街都能看到滚散的瓜果和摔倒的箩筐。
“上回我来的时候,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们把我当空气,这次总算给足了排场。”江遥喃喃地道。
侧前方一栋矮房里响起哭声,但等江遥走近时,屋中那孩童的嘴便被生生捂住,再无法发出半点声音了。
“汪汪……”一条狗趴在窗户边乱吠,很快被拖了下去,不知是否挨了棍子,呜呜哀鸣。
江遥一路走过去,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从缝隙里面透出一双双警惕戒备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只被人观赏的猛兽。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雪荼靡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被人偷看?”江遥突然问。
雪荼靡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不是正被无数人偷看吗?
她想,江遥问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那边箭塔上的那家伙,眼神尤其讨厌。你猜,你相公会不会就在那附近?”江遥微扬起脑袋,望着东边的某处说道。
雪荼靡摇摇头,小声说:“我不知道。”
她没有心思观察周围,因为这个样子的江遥给她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了,仅是一丝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息,就已让她如履薄冰,战栗相随。
在她视野之中,街道两旁所有或粗犷或雄伟的建筑,都远不及前方那少年缓行的身影高大。当少年回头时,那微笑的表情就如同扭动的深渊,幻化成血液一般的鲜红色泽,令她寒毛竖立,无法呼吸。
东城瞭望塔上,一位身穿明黄长袍的男子冷眼俯视着地面上渺小的人影,双手负于背后,轻声说道:“鸡飞狗跳,不成体统。”
站在他身旁的徐少鸿笑道:“那些市井小民没见过大人物,有此反应也是在所难免……”说到此处,他脸上微微色变,因为江遥的眼神突然朝这边投射过来。
隔了数百丈,四目相交,徐少鸿看见江遥脸上浮现一个怪异笑容,霎时间浑身一激灵,话噎在喉咙里。
黄袍男子发出一声冷哼,才将他从溺水般的懵态中惊醒。
“城主,他好像发现我们了……”
“我知道。”
“他好像朝这边走过来了,这,这情况不太妙啊!”
黄袍男子不满地道:“徐少侠,那位菩萨说你是个文武双全、胆色过人的麒麟儿……”
“他说的没错啊,文韬武略我样样精通,可惜现在都派不上用场啊!城主,我还是保护你先撤吧?”
“慌什么!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礼物,就等着他来拿了。”
“哦,城主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幅画。”
“只是一幅画?”
“没错。不要小瞧这幅画,据传它是云重当年亲手所绘,没有人知道那上面画了什么东西,因为所有看过这幅画的人,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难道就是幽冥教主珍藏的那幅幽冥画卷?”
“没错!只因怀璧其罪,整个幽冥教为此覆灭!”
更得慢了,惭愧。多谢朋友们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