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收缩你们的毛孔,别让他闻出了气味。另外,瞳孔不要缩得太紧,容易被高手察觉……”
“老青,这都是反追踪的常识啦,不用重新教我们一遍吧?”
“哼,我是怕你们忘了!”
“这种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忘。老青,是你太紧张了……”
青灰正要张口反驳,这时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噗嗤笑声。他脸色一变,转头朝杜鹃恶狠狠地道:“小丫头,别想打什么鬼主意!如果那家伙找到这里,我第一个先骟了你哥哥!”
杜鹃低头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兄长,苦着脸不敢作声了。
立在街心的江遥生出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
窥视者不止一个,来自于周围各处,好像四面店铺楼阁里都掩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骑士们敢于在此地停留,莫非是找到了援军,想要在这里一劳永逸地将本少侠解决掉?
狼群咬死狮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江遥眯着眼睛,扫了四周一眼,看见前面有家酒楼。去酒楼打探消息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还可以借着门墙的掩护,观察周围敌情。
唯一有些不妥的是,他身上没有带钱。不知这家酒楼可不可以赊账……
在江遥左顾右盼时,迎面有个瘦小的年轻人匆匆地走过来。
‘这是第一个来试探的?’
江遥神念一扫,感知到这瘦小青年散发出来的气息不过三阶,最多算是一个炮灰。他便没有拔剑,冷眼看着这人走近,往自己肩膀撞了一下。
“抱歉,借过。”年轻人嘀咕一句,加快脚步行开。
江遥心中哂笑,原来只是个小贼。
他身无分文,小贼自然什么也没摸到。倒是江遥顺手往他怀里探了一把,夹出了一个钱囊。
小贼往前走了五六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看了江遥一眼。
倒不是他察觉到了自己钱囊被偷,而是意外于刚才没有收获。像江遥这身行头,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莫非自己没摸对位置?
小贼悄悄转过脚步,打算再试一次。
他像狸猫一样弓起身子,屏着气息,落步无声地缓缓朝江遥追去。
江遥丝毫未察觉身后欺近的危机,他盯着前方的酒楼,口中自言自语道:“红烧鱼头和罐子肉,哪一个更美味呢?”
小贼心中冷冷一笑,不屑地想:那两种贵得让人想拍桌子的肉老子都吃过,一点也不好吃!你们这些外乡人啊,就喜欢主动送上门挨宰……
他探出两根手指,正要摸向江遥衣衫的另一处,却见江遥蓦地回过了头,冲他阴恻恻一笑,道:“老兄,你到底还想撞我几次?”
小贼大吃一惊,心神震动之下匿踪术顿时中断,内息反噬己身。他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冲到了喉咙口,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踉跄后退了几大步,一股劲没提上来,竟然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倒在街边,心里又羞又愤,干脆一闭眼晕了过去。
暗中窥视这边的人们心头都为之凛然。那青眼贼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心思滑溜得很,一手匿踪术相当了得,从未有被人逼得如此狼狈过。
这惜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五十万两赏金不是好拿的啊!
江遥捏了捏钱夹,里面硬邦邦的,至少有二十多枚大钱。他心里有了底气,昂首挺胸地迈入酒楼。
五名骑士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家伙进的是对面的店铺,看样子并没有发现我们。
其实就算江遥现在走进来,也未必能认出他们的模样。五名骑士经过乔装打扮,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只像一群粗壮的护院。而杜鹃则被换上奇装异服,头上戴着精美的冠饰,脸上涂抹了一些色彩斑斓的花纹,一看就是从偏远地区来的蛮族女子。在这种地方,没有人对他们有多看第二眼的兴趣。
银面骑士朝青灰使了个眼色,询问要不要趁机走掉。
青灰摇了摇头,这时候人多眼杂,贸然离开反而会更加引起注意。而且,他也觉察到了,周围有不少人都似乎对江遥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妨暂且静观其变。
杜鹃坐在上首,被骑士们簇拥着,好酒好菜地伺候到嘴里,看起来威风八面。但她有苦自知,自己的两条手臂、小腿都被贴上了符咒,一身神通尽被封锁,连力气也不剩下三成。这样不但行动不便,而且只要稍有轻举妄动,旁边的五名忠心“护卫”就会用蒲扇大手好意地提醒她保持大小姐应有的仪态。
更为可气的是,那四张害得她浑身酸软的符咒竟然出自芳华观张小仙人之手。这让她对张雨琪的看法大为改观——原来那家伙画符都不问用处,只要给钱就卖的……
邻桌忽有一把粗浑的嗓音飘入她耳中:“万一那个姓江的被炸成了灰灰,我们还能不能拿到银子?”
杜鹃心里一个激灵:有人要对江遥不利!
又听另一人道:“浮屠教验尸手段不少,只要咱们拿一块骨头过去作证物,那帮光头自然不会赖账。”
“那也说不准,我听说和尚比强盗还阴险,万一人家翻脸不认,咱们岂不白忙活了?”
“先别管这些,把人弄死再说……”
杜鹃越听越心惊,这群凶人不仅仅有这个想法,连如何行动都安排好了。这可不是寻常江湖人士能够布置的,其中明显透出诡异。
她曾听哥哥说起过,江遥是个逃亡的杀人犯,身价不菲,但只凭自己兄妹二人还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捏的,所以没敢动心思。江遥在乌风镇住了好几日,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按理说暗红沙丘内部消息闭塞,真正手耳通天的强者们又都跟浮屠教不对付,那就不该有麻烦才对。但瞧现在的架势,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是条大鱼,纷纷闻风而动。莫非是哪位镇守一方的豪强出手了?
杜鹃偷偷往旁边瞧去,只见邻座几桌都是持刀握枪的江湖人士,少说有二十多号人,他们又以首席的一位紫衣老者为尊。
杜鹃之所以能看出这一点,因为紫衣老者所在的那一桌,只坐了四个人,却摆了满满十八个菜。
另外几桌的客人都频频向紫衣老者举杯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