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里难辨方位,来回兜转着,总觉得是在原地打转。
曲折走了几段,白衣女子忽然在一个拐角口停下来。
宫勇睿跟着止步,也察觉到拐角之后十余丈处有数道轻微的气息正在缓缓靠近,立即抬手示意后面的人隐蔽,自己也收敛气息,藏在转角的阴影内。
在这种地方巧遇的,不排除是同样来逃难的人族,但更大的可能不是善类。
秦公子手指弹动,默施咒法,将火光与后方四人的气息尽数隔绝在无形圈内。
宫勇睿倾听着对面几个的呼吸越来越近,忽然伸手扯了扯旁边白衣女子的衣袖,朝她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白衣女子侧过脸,露出意外之色。
宫勇睿用唇语说:“到我后面去,别误伤到你。”
白衣女子面上似乎掠过一抹笑意,依言飘到后方。
宫勇睿悄悄横剑在前,蓄积力量,准备迎接可能的战斗。
五步,三步……他计算着距离,等待着最后一刻,但在默数到零之前,却陡然瞧见眼前冷光一现,一物事挟锐声破空而来,远比他预料中的快上数分!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暴喝:“鸟贼!还想偷袭爷爷!”
宫勇睿悚然一惊,本能地挥出了那道蓄势已久的剑气。
只听一声锋刃交击的低响,双方硬碰一记,宫勇睿持剑的手腕微微一震,对方则被他震得倒退数步,口中还叫着:“鸟贼厉害!云龙哥哥小心!”
宫勇睿刚做防备,便见斜刺里递来一柄四棱熟铜锏,迅猛无匹的气势狠狠撞过来,另一道高长人影已于此飙身奔至。
这第二人的武技,又在先前那人之上。宫勇睿仓促地避过,但那人左手还有另一柄熟铜锏,出手就与手臂串成了一条直线,箭一样飞射宫勇睿眉心!
宫勇睿重心已偏,唯有举剑相接。
一支剑与两柄熟铜锏在半空交击出灿烂的火花。脆声连响了上百次。
那人一口气连攻一百七十二锏,宫勇睿一口气连接了一百七十二锏!
那人神情肃然,面色越来越凝重。
后方的谷玉堂刘大胆等人就更为震惊。
这时对面另一人也换气完毕,重新赶赴过来:“哥哥,我来助你!”
此人使的是一对狂歌短戟,奔行间气势如雷,半途就拔地而起,直取宫勇睿头顶要害。
宫勇睿顿时处于被两人夹击的窘境中。
面对四支兵器,他并不见慌乱,且战且退,借助洞中狭小的地势与敌周旋。
他相信自己只要支持片刻,就会迎来转机。因为他也并非独自一人。
秦公子望着战圈。
他手指上一点火光燃烧着,迟迟没有丢出去。
并非他找不到机会出手,只是他想确认一下,宫勇睿身上是否真有他想要的东西。
锏横戟挑,锏飞戟刺,迷影晃得人眼花缭乱。
宫勇睿步步后退。
他只是一剑一剑地解拆,虽然还能应付得来,看着却毫无还手之力。
谷玉堂也这样以为,按捺不住地叫道:“师弟,我来助你!”
秦公子却并不这样以为。
他有一种直觉,眼前的少年还远未使出真本事。
看到谷玉堂也赶上前去时,秦公子心里冷笑。这姓谷的名为师兄,其剑法却远不如另一个小子,上去反而是给他添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见识一下那小子的本事!
但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如愿。
拐角口出现了第三个身影,瞧见前方战况,叫道:“你们都住手!”
双方交战正酣,当然不能说停就停。但当一击火符轰击到双方中间时,爆炸的气流顿时将他们都震得后退不止。
刚刚跑到近处的谷玉堂被掀飞出去,凌空翻了个跟头,才落回地上。他骂骂咧咧地叫道:“哪个龟儿子乱放咒?”
秦公子眼中厉芒一闪。对方也有符咒师!那符中精炁纯厚,分明是名家手段!
宫勇睿这时认出那符咒师的身份,惊喜道:“玄因小道长!”
来者正是芳华观弟子玄因。他上前与宫勇睿叙话,才知道原来各自是从不同的密道进了这座地下迷宫。
至于与宫勇睿交手的二人,则是玄因在逃命路上结识的同伴。
那使双戟的汉子名唤薛金刚,豹头环眼,通观鼻梁,四字方海口,暴长钢髯,虎背熊腰,赤着上身,长满黑毛,端的是一条大汉。
另一人三十来岁,国字脸,阔口大耳,颔下蓄短须,身高臂长,形貌甚伟,持一对四棱熟铜锏。乃是中原五州颇有名气的豪侠,唤作马云龙。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两人与宫勇睿客套一番,夸奖他剑法高强,是条好汉。等看到秦公子身后的刘大胆时,两人先微微一愣,接着对视一眼,面上皆露出狂喜之色。
“哥哥,这下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薛金刚咧嘴大笑。
马云龙摆了摆手:“莫声张。找到出路再说!”
他虽说不声张,但眼角还是时不时往刘大胆的方位窥上一眼。
刘大胆被那种眼神瞄得心里发毛,骂道:“你们两个,这样看洒家作甚?”
薛金刚道:“看看又咋了?”
“直娘贼,再看试试?”
“爷爷就看了,你又能怎样?”
马云龙正想劝说几句,视线忽然落到刘大胆的肚子上,脸色为之一变,维持不住冷静了,问道:“刘大胆,你肚子里的东西呢?”
刘大胆道:“干你鸟事!”
正与他骂得起劲的薛金刚这时也才注意到,这刘大胆的肚子明显瘪了下去——也不算太瘪,就没昨天的将军肚那么饱满了。他顿时也跳起来:“刘大胆,你把东西藏哪儿去了?”
薛金刚与马云龙一并上前逼去,四只手四支兵器映着火光,晃得刘大胆脸色有些变了。他握紧腰刀,梗着脖子道:“什么东西?洒家哪有什么东西?”
一旁的谷玉堂嘀咕:“肚子里能有啥?那不都是屎吗!”
“少给老子装蒜!”薛金刚暴喝一声,如晴天打了个响雷,“灵芝呢?藏到哪儿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