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峰笑道:“小和尚,没了那四个人,这下你跑不掉了吧?”双手使劲,瓦片哗啦啦的掉下,待豁口扩大,欧阳峰一跃而下。
李晏随手取过僧袍披上,眼见无法躲避,双手合十,平心静气的道:“欧阳先生,贫僧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今天中午,机缘巧合,比了一场,何必紧追不舍?”心想:“要是我恢复了修为,那倒无妨。”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李晏才只恢复到后天大成之境,远不是欧阳峰的敌手。
欧阳峰道:“小和尚,你为什么叫我欧阳先生?你认得我?快说,我是谁?”
李晏道:“阁下名叫欧阳峰,绰号西毒。”
“欧阳峰?西毒?”
欧阳峰只觉这两个名字十分熟悉,望望李晏,双眼发直,竭力回忆思索,脑海中始终乱成一团。
李晏本以为欧阳峰就此作罢,哪料到欧阳峰突然跃起,叫道:“小和尚,你拳法不错,我要杀了你。”
李晏斜身闪避,错愕的道:“为什么?”挥拳档架,右臂喀的一响,已经骨折。
李晏左手抓起被子,往欧阳峰脸上抛去,欧阳峰被罩住了头,胸口中了李晏全力一拳,往床上摔将过去,哇哇大叫,怒道:“小和尚,杀了你,我天下第一,就少了一个厉害对手!”
扯碎被子,棉花四溅,仿若飞雪。
李晏哭笑不得,趁机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这是他的全部盘缠了。啪的一声,这几两碎银子被李晏挥掌嵌入了墙壁之上,权当赔偿。
咔嚓
李晏撞碎窗户,跃出房屋,奔到街上,随意寻了一个方向,极速奔逃。
欧阳峰紧追其后。
此时客店中早已呼爷喊娘,乱成一团。掌柜的冒险进入李晏房屋,但见一片狼藉,不由得掉下泪来,店小二是他自家的侄子,年轻人眼尖,忽瞧见了墙壁上似有什么物事,映着月光发亮,过去一看,登时叫道:“掌柜的,你来看哪!”
掌柜的一见,登时喜笑颜开。房中就毁了一张床、一床被子、一面木窗和几块砖瓦,算上那和尚的住宿费,这几辆碎银子,差不多也够了。
李晏跑出小镇,行到山中,走了约莫三四里地,欧阳峰仍然紧追不舍。
幸好山中只有小路,道旁林木茂盛,遮蔽了大半月光,李晏默不作声的情况下,不易被察觉。他的背囊遗留在客店中,是没机会回去取了。里面就只有两件换洗僧袍,一个喝水的竹筒,再无别物,丢了也不觉可惜。
可欧阳峰功力精湛,耳目灵敏,即便李晏如何奔逃,始终甩不掉欧阳峰。
只听得身后欧阳峰大叫:“小和尚,别跑啦!你认我做爹,我就放了你,我还有一个儿子,比你帅气多了。”
李晏肚中暗骂:“去你大爷的!我才是你爹呢!”
又跑了七里地,此时天色将明,道旁树木已朦胧可辨,有时自山中小屋一掠而过,还有人声传来,想必是早起干活的乡民。
李晏目下虽只后天大成之境,可他体内内力,绵绵不绝,不断自神秘图腾之中转化而来,因而无有匮乏之虞,放心使用。
欧阳峰先天之境,倒练了九阴真经,武功大臻圆熟,即便是在快速的奔跑之中,亦自然呼吸吐纳,弥补消耗的内力,持久性甚强。
两人这一番追逐,直跑到午时,已走了百余里地。
李晏腹中饥饿,叫道:“欧阳峰,暂且止步,用过了午饭,再行追逐。”
欧阳峰昨日便未吃饭,苦挨了一日一夜,再算上这个半天,早已饿得紧了,当下也顾不得杀死李晏这个厉害对手,回答:“你别先跑了。”
“那自然啦。”
李晏没吃早饭,还跑了一个早上,体力消耗甚大,实在肚饿,草草在林中摘了些野果,三两口一个,饱餐了一顿,再自山溪中饮了两口水,略作休息。
百多米后的位置,欧阳峰亦吃着新摘的野果,一双眼睛,却瞧着李晏,生怕他先跑了。
“欧阳峰,我可要走了。”李晏稍事歇息,唤了一声,立马向西狂奔,身形极速。
欧阳峰叫道:“小和尚,你太奸诈了。”准备丢了手中没吃完的野果,又觉腹中仍有些饿,忙一股脑的塞进嘴里,不及咀嚼,紧跟在李晏身后。
两人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饿了、渴了叫一声,两人又同时止步,休息好了,又同时上路狂奔。
有时欧阳峰加速,追到身后,李晏眼见跑将不过,用言语诈他,迷一迷心智,得以拉开了距离。欧阳峰登时醒悟,哇哇大叫,又跟了上去。
周而复始,此计李晏屡试不爽。
唯一可惜的是,每当李晏趁机拉开了距离,要甩掉了欧阳峰。那欧阳峰总会及时醒悟,明白李晏是在骗他,因而紧跟不舍。
欧阳峰十数年来,心智较之第二次华山论剑之时,已大有好转,只是涉及自身之事,才会神智混乱,迷糊不清。
他的一颗向往天下第一的心,业已恢复。李晏要是早给他抓到,觉得无趣,说不定早就自己跑了,去到熟悉的地方,找寻自己的记忆,哪里还会追着李晏不放?
偏生李晏内力一直有补充,不会匮乏,内力质量、见识眼界、轻功身法等,亦均是先天级别,不下于欧阳峰。随着两人追逐日久,李晏的气息,竟逐日壮大。
欧阳峰心中大奇,哪肯放过?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和尚,是生平大敌!要夺得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非要杀了他不可。
这一日,两人在一座市镇用饭,一前一后,隔了百余米。
李晏叫道:“欧阳峰,你怎么不去西域白驼山庄?”
“白驼山庄?”欧阳峰皱眉苦思,这个名字,他亦觉万分亲切,可实在想不起来。
“欧阳峰?”
几名道士正欲跨步进入酒楼,享用午饭,忽听得李晏喊声,登时大惊失色,相顾骇然。
众道士先瞧向李晏,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人,僧袍极旧,只是双眸神光内敛,显见是有高深内力,不由得心下暗惊。
再望向另一家酒楼门口处的欧阳峰,衣衫破烂,正伸手用力敲打自己脑袋,好像一个痴傻之人。
可众道士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