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平城,贺然遣卫队先行去归月山庄下面的关口驻扎,他则陪着云裳又朝藏贤谷方向悠哉游哉的行了一日。
这一趟出游云裳大为尽兴,临别丝毫没有依恋之情,反而是兴高采烈的说:“你陪姐姐在归月山庄多住些日子吧,采来了这么多歌舞我可得忙一阵了,等你回来我演给你看。”大有怕他过早回去捣乱的意思,这一刻,歌舞显然是比他更重要了。
对于云裳这种不加矫饰的没心没肺,贺然暗觉好笑,同时也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遇到这样容易满足的娇妻真是福气啊。
派钟峆他们几个护送云裳及随舞、司琴主仆三人回藏贤谷后,贺然改道前往归月山庄。
故回故地,看着一屋一树心中都倍感亲切,为了这次小住,他事先已安排能回来暂住的村民都搬回来了,不过这里的许多壮年人都被牧山带走分配到各地飞鸽站点了,此时能回来凑兴的只有半数了。
他来到时,村子里已经很热闹了,村民们重回故居显得都很兴奋,东一群西一伙的聚在一起说笑着感慨着,看到贺然来了,大家立刻围了上来,这让他不由想起了转世第一天进村的情景。
居住在藏贤谷时这些村民不便与他太亲近,此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虽然此时他已贵为军师,但大家都熟知他的性情,尤其那些婶子大娘话语更加无忌,争相回忆着他刚来时的样子,说到有趣处众人放声大笑,直把个权倾朝野的军师当做了寻常儿郎。
被提起桩桩糗事,贺然也有些难为情了,但这浓浓的亲情让他倍感温馨,不住嘿嘿笑着为自己辩解,这惹得气氛愈发热烈了,阵阵哄笑声充塞了小小的山庄。
最后两位老者对众人摆摆手,道:“我们得和军师住上一段呢,要叙旧有的是机会,他一路劳乏,大家先散散吧。”
众人会意,意犹未尽的让开路,说笑着跟在他后面朝小山坳走,遥想当年,村民们也是这样在后面跟着,不过那时大家都满腹新奇与警惕,当时谁又能想到这个一头短发行为怪异的年轻人会在短短数年内成为名震天下的一代军师呢?
来到府门外,贺然转身对众人笑着挥了挥手,村民们个个带着欢喜的笑容看着他,仍不肯离去,他们是真心为长公主与军师高兴。
看着虚掩的府门,贺然回想起了当日小荷在门前拔剑相试的情景,他心中一酸忙收住思绪,逝者往矣,既然是陪苏夕瑶来享受二人世界的,那就暂时抛开对小荷的哀思吧。
进了院子,眼前景物一如往昔,他左顾右盼,这里的每一棵草木都饱含着往日的记忆,悠扬的琴音从苏夕瑶屋内缕缕荡来,望了一眼天边火红的晚霞,他加快了脚步。
来至屋前,房门悄然而开,一身草绿衣裙的绝代佳人俏然而立,比花还娇的俏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景物如昔,佳人如昔,惊艳之感亦如昔。
贺然的心怦然而动,冒着贼光的眼睛朝屋内扫了一眼,小声问:“小竹呢?”
苏夕瑶伸出玉指朝西边的屋舍指了一下,“领着苏婶她们收拾呢。”
贺然嘴角立刻露出坏笑,走进去反手关了门一把抱住佳人低头就吻。
苏夕瑶俏脸飞红,推拒着又羞又急的低声道:“快放手,小心被她们撞到!”
“有什么好怕的,撞到就撞到呗。”贺然当然不满于只是浅尝樱唇,低头又去吻。
苏夕瑶用力推开他,努力板起脸,娇声叱道:“到了这里你给我老实点,我可是这里的主子。”
贺然不满的抱怨道:“在溢心园你何尝不是主子,还少耍威风了?”
苏夕瑶抿嘴而笑,指了指几案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以前的事,你先陪我说说话。”
贺然眼中贼光闪烁的说:“先说说话?那之后是不是就……”
苏夕瑶明眸中清光一寒,威胁道:“信不信我今晚让你去村里住?”
贺然这下老实了,收了贼心,乖乖坐到几案前,笑着问:“都想起什么了,快跟我说说,我从门口走过来就想起来不少。”
苏夕瑶对他这逆来顺受的性情颇觉好笑,坐到他对面后,含笑道:“明日一早你就去收拾你那块地吧,一应器具我都让人给你准备下了。”
贺然哈哈而笑,伸平手掌道:“那这上面又该满是血泡了。”
苏夕瑶用手指轻轻在他手掌上点着道:“这里的那个泡是最大的。”
“你当时看的那么仔细?”贺然颇有自得之色,为那时能成功打动芳心而骄傲。
苏夕瑶仿佛仍觉心疼,皱眉道:“那个泡太大了,看的我心都发慌,怎么能不记得?”
“那明天咱俩一起去,都换了下田的装束,我要见识下天下第一俏美农妇是个什么样子。”
苏夕瑶白了他一眼,神色间有了些扭捏,浅笑道:“这个我也准备下了。”
贺然开心而笑,“既然准备下了,那就快换上让我看看吧,我都等不及了。”
“明早再换!”为防他纠缠,苏夕瑶口气不容商量。
“行行行,明早换明早换,我先下田,你担个篮子去给我送汤水,既然要过田园生活就要像个样子。”贺然再次妥协。
苏夕瑶掩嘴笑道:“那可要等时近正午了。”
贺然立时不干了,“那可不行,你随后就得去。”
“你不是说要像个样子嘛,哪有刚下田就送汤水的?”苏夕瑶一本正经的说。
贺然哑然失笑,眨着眼道:“既然是‘像样’就不是一模一样,要不这样吧,我在这园中开一片地算了,省的往外跑了,也免得让大家笑话咱俩。”
没想到苏夕瑶却反对道:“不行,我不怕别人笑话,反正在园中苏婶她们也会传出去,索性就去外面吧,大不了你在门外找块空地就是了,否则就太不像样子了也没了趣味。”
贺然还真没想到她会不赞同,诧异的看着她,苏夕瑶咬着樱唇含笑的明眸中既有刁难的快意又有几分羞怯的兴奋,看样子是做好了让大家笑话的准备。
“好!你怎么说就怎么作,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贺然乐得凑这个趣。
他当然是猜不出苏夕瑶此举所包含的那微妙情怀的,不能明媒正娶的进入贺家之门是她不能向外人道的终身之憾,重回归月山庄扮作农家夫妇正可一尝心愿,从自身性情来讲她是很怕被村民笑话的,可内心又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见证这一刻,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她很是纠结,能鼓起这份勇气确属难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