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樵亥异乎寻常的神态,留王心中愈发好奇,笑着问:“爱卿为何摇头叹息啊?”
樵亥沉了一下,道:“背友弃义之人心中难免不安。”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留王忍不住问:“此话怎讲?爱卿这是……”
樵亥面现苦涩道:“臣指的是赵国,非臣无义,也非臣无情,只是为国之长远计,我们恐怕不得不舍弃赵国了。”
留王吃惊道:“爱卿何以有此想法啊?我们与赵国……”
樵亥点头道:“大王要说什么臣知道,太宰等人的言论臣亦深明其理,不过这兵我们是不能出的,万一与易国交恶,臣以为这将是自取灭亡之举。”
留王不以为然道:“爱卿过虑了吧,易国这几年虽有风生水起之势,可终究不过是蕞尔之国,城不过五十,地不过三五百里,与赵国相较,尚不及十一,只因赵国四方为战才受其患,一旦腾出手来,灭易、顺如反掌,何惧之有?”
樵亥闻言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起身长揖道:“大王之言令臣惶恐,若执此见,留国难有十年之寿!”
留王见他这个样子,连忙走过去扶起他,道:“爱卿不必如此,有何高见敬请直言,寡人用心听就是。”
樵亥此举就是要让留王重视起来,再次入席后,他一脸严肃道:“大王真以为赵国没了各方忧扰后能轻而易举的灭掉易国?”
留王点头道:“难道不是吗,贺军师虽是盖世奇才,寡人也甚为钦佩,可易国毕竟国力薄弱,是无法跟赵国比的,论物力、兵力皆不可同日而语,贺军师再有本领也非神仙。”
樵亥缓缓摇着头道:“地隔千里,我们一直对易国所知甚少,臣最近从细作那里得到的消息令臣甚为震惊,臣请为大王述说一二。”
“你安排细作去了?”留王有此一问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派往易国的细作都是直接向他禀报的,樵亥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他单独向易国派了细作。
樵亥点头道:“我们对易国的关注太少了,自从易国连下顺国三十余城后臣心中已生警觉,所以派了几个得力之人混进易国。”
留王褒奖道:“爱卿为国多有操劳,有你这样的良臣乃寡人之幸,他们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樵亥沉吟了一下,道:“臣概而言之吧,且以大王方才所提的物力、兵力论之。”
“好。”留王微微倾着身子,一副专注神态。
“大王所言易国地不过三五百里,臣以为其地远不止千里,襄国与齐国皆是其属国,把他们的地算入易国总是不错的。”
“襄国与齐国地域几何?寡人所闻不甚详实。”连易国的事都少有知闻,襄国与齐国他就更知之甚少了。
“襄国大概地广千里,齐国不大,一两百里吧。”
“哦……”留王神情凝重起来,随即摇头道:“以三五百里之国御千里之国,这个贺军师真是有本事。”
“大王若以为易国无力完全掌控这两个属国那就错了。”樵亥听出大王的话外之音。
留王笑了笑,道:“若是换做别人,寡人或有此虑,可这个贺军师做出什么事寡人都不敢妄疑,爱卿既这么说,想来是有根据的了?”
樵亥没立即回答,而是对一旁的侍臣道:“劳请尊驾辛苦一趟,前往宫门我车驾处,找侍卫长拿出车中的锦盒。”
那侍臣与樵亥也是熟络的,点头去了。
樵亥这才转向留王道:“这就要提到兵力了,大王以为易国带甲几何?”
留王想了想,道:“往多里说……有三、五万之数吧。”
樵亥笑了一下,“不下六万。”
“这么多?他国内才多少人啊。”留王有些不信。
樵亥加重语气道:“六万精锐!我们才只有四万,我不是涨其锐气,与我们这四万人马堂堂阵战,易国士卒三万足以完胜,其训练之精良放眼天下无人能敌。”
留王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的问:“当真?养这么多兵他们负担的起吗?”谈到精锐那可就是常年待战不事农桑的,这可不同于战时征调的军队。
樵亥不无忧惧的叹了口气,道:“臣这还是往少里说,据细作所言,其城守之卒亦训练极精,与精锐训练之法无多少差别,出既能战,所欠缺的不过是厮杀历练而已,这样的人马几场战事下来就是精兵,至于养兵费用,呵呵,大王该知道贺军师所推的新政吧,这些军卒是没有什么军饷的,从军为的是换取家人的自由之身,所以这些人打起仗来有进无退,因为一旦被从军中退回,不但家人蒙羞且失去了既得之利,在短短数年间易民已有了共识,为国为家而战死而有荣,畏战怕死的人即便回来也难容于乡里,此种风气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新政。”留王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难掩厌恶之色。
“就是这个新政,唉,贺军师不但是兵之大家,治国也别有手段,民减赋官减禄,一座城池往往只有六、七位食禄官员,这么少的官员却地面平静绝少出事,百姓的赋税轻了,国库却不见亏空,反有充盈之势,易国兵力如此之强,襄国与齐国岂敢妄生异心?”
留王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易国还真不容小觑了。”
樵亥进步一道:“如果仅是如此还没什么,不足以令臣生出弃赵之心。”
“他们还有更厉害的?”留王略显紧张了。
樵亥喝了口茶,道:“臣方才所说的地与兵都有误,易国还可说是地广数千里,兵不十数万。”
留王彻底不信了,笑道:“这又怎么说?”
樵亥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道:“我这是帮他们算上了番邦之力,平定番邦内乱,易国居功至伟,番王能稳住王位全赖易国所赐,听闻番王为贺军师风采所折服,二人结成了异姓手足,臣相信,以贺军师的为人,加之番人重情重义的性情,凭他一纸书信可调十万番兵,大*否?”
留王仰头想了想,道:“贺军师虽心计百出,但寡人可看出其是至情至性之人,为兄弟不惜赴汤蹈火,寡人虽不识番王,但素闻番人重诺守信的性情,贺军师与其有恩有义,借几万兵马应该不难。”
樵亥道:“大王请想,襄国与齐国夹在易国与番邦之间,就凭这个他们也是要俯身听命的。”
“不错。”留王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