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眼圈已然全红了,摇头道:“或许这真是最后一面了,兄长在此小弟绝不会攻城,可白宫博很快就会来的,小弟难保一定能帮兄长守住此城,兄长当知我们现在不敢与顺国翻脸,只能从旁施压,这能否让白宫博有所顾忌很难说,况且小弟不能在此久留,赵王从顺国这面调走的兵力肯定派往西面了,我把大兵都调来了这里,大将军那边已经空虚无援,那边才是此战的关键所在,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小弟必须要亲临谋划。”
金典听他说的这样挚诚,不由迟疑起来。
贺然对金匀喝道:“还等什么!”
金匀巴不得事情能有所转机,看了公子一眼,见他并无阻拦之意,一拨马头疾驰回城。
金典长叹一声,眼望易军阵营,轻声道:“好兄弟,你自始至终不曾有负愚兄,只怪天意弄人,我注定将命丧于此,但愿来世还能再作兄弟吧,放手攻城吧,不要因愚兄之故误了军国大事,定阳非比寻常,不能落入顺国之手。”
贺然刚要开口,金典猛的一带马,贺然一把没抓住失了缰绳,金典眼中含泪道:“代我问候三弟。”边说边挥鞭策马绝尘而去。
贺然情急之下上马就要追,红亯与钟峆死命拉住缰绳,皆疾呼道:“不可!”
贺然也知不能追了,不禁泪洒衣襟哽咽出声。
等不多久,一辆华丽的马车出城而来,两旁侍卫不下百人,还如先前一样,这些人停在了二三十丈远处,显然是防易军抢人。
晴云公主下车时,贺然跪地而泣,晴云公主在路上就哭红了眼,此时见贺然如此更是悲从中来珠泪难收。
叔嫂相对哭了好一会,贺然才勉强收住悲声,哽咽道:“白宫博非等闲之辈,小弟不敢保兄嫂万安,嫂嫂还是劝兄长适时撤离吧。”
晴云公主摇头道:“无用的,你还不了解他吗。”
“那嫂嫂尽快离去吧,我那两个侄儿年纪尚幼,还需嫂嫂抚养。”
晴云公主凄然一笑,道:“我与你兄长早有生死之盟,他若战死我绝不独活,好兄弟,你现在是易国军师,身负王命身不由己,就别顾念我们了,该怎么作就怎么作吧,我们不怪你。”
贺然眼中又涌出泪水,道:“小弟于此别无亲人,一直视兄嫂为至亲,嫂嫂这样说让小弟心如刀绞,有兄嫂在,小弟再不孝也不敢兵加定阳,只是……只是恐力有不及不能约束顺军。”
晴云公主无比感动,紧咬着樱唇任泪水流淌。
贺然咬紧牙关忍住泪水,眼中精光闪动,胸膛剧烈起伏着,似是内心在激烈斗争着。
晴云公主见状劝道:“你也别为难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与其尸身落入顺人之手还不如得贤弟安葬,你快命大军攻城吧,嫂嫂真的不怪你。”
贺然朝顺军所在的东方望了一眼,又转向嫂嫂,晴云公主心中一颤,贺然的眼神令她心中发寒,她从未见过贺然露出过这种眼神。
贺然凑近了一步,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请嫂嫂回去转告兄长,我在这边会留下一万兵马,一旦定阳有破城之险,这支人马会侧击顺军,请兄长万勿殉城,最好能多坚持一段时日,小弟如能顺利处置西边之事一定会立刻赶回来。”
晴云公主惊得目瞪口呆,急声道:“这怎么行?我虽不懂兵法,可……可你们与顺国联手而来,你突然与之反目这岂不是失信于人?你这名声将为世人所不齿,你可是堂堂军师啊,这样做连易王的声名都牵连了,使不得使不得!”
贺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兄嫂命悬一线,哪还顾得这许多,易国无人敢动我,平疆也不会怪罪的,嫂嫂一定要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兄长,我还会急调云野统领的禁军星夜赶来,这边的事就全由他决断了,兄嫂是我两兄弟的兄嫂,万一出什么事我不想他埋怨我。”
晴云公主珠泪如雨,贺然的这份深情厚谊让她心潮翻滚,面对这样的兄弟还能说什么呢?
贺然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再纠结了,再次跪伏于地,口中道:“嫂嫂多多保重,小弟力尽于此,如天不怜人请兄嫂不要怪罪,小弟不能再耽搁了,西方战线将有大事,必须得火速赶回去,如果今生不能再见这个头就当是小弟尽孝了。”
晴云公主哭着扶起他,泣不成声道:“你也多保重,我与你兄长永不忘今日之恩。”
“折煞小弟了,没有兄嫂当年的庇护贺然焉有命在,小弟所为非是报恩,乃是全骨肉之情,兄嫂是我仅有的至亲之人了。”说完再拜后上马而去。
晴云公主用一双泪眼目送他消失在林木间才上车回程。
回到大帐,贺然收回先前的军令重新做了安排,当王劲率大军朝许统那边赶去后,他唤来穿桶,递给他一封书信道:“有劳你去趟定东城吧,等白宫博到来后把这封书信交给他。”
穿桶接过书信,问道:“还用带什么口信吗?”送书这等事是用不着长史亲往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贺然点头道:“主要就是口信,你告诉白宫博,说我接番王消息,他欲起兵问罪也都,嗯……,番王这样做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也都既投靠了顺国,这仗还是不打的好,但番王的情面也得下的来,究其根源毕竟是也都有错,不加讨伐番王无以立威,所以呢,请他与顺王劝劝也都,让他给番王认个错,我再向番王好好劝解劝解,看看能不能消除这场战事。”
穿桶笑了,“大人是要借番王向白宫博施压?”
贺然嘴角露出冷笑,道:“看他识不识相了,如果他执意取定阳,那这就不只是施压而是我们与番邦向顺国宣战的战书,借口有了只等草原人精马壮了。”
“我一定让白宫博听懂大人的话。”穿桶笑着转身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