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 、 、 、 、 、
年兮兰由于心中有事,因此睡得并不安稳,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寝殿内的芳婉见年兮兰睁开双眼,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伺候。
“时候还早呢,主子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芳婉故意放重脚步,提醒主子自己的到来,说话的声音远比平日更加轻缓柔和,生怕若是忽然出声会吓到了双目失明的年兮兰。
年兮兰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回乾清宫去了吗?”
“回主子的话,如今刚好午时三刻。主子今日午睡的时间比起平日短了许多,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适才皇上见主子睡熟了,便起驾回了乾清宫。皇上走的倒是很急,许是有要紧的政务需要处理。如若不然,皇上定是舍不得离开主子的!”
年兮兰听闻康熙刚才走的很急,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刘声芳上午为自己诊脉之时言语之间的古怪与惧怕,心里不觉有些担忧起来。
芳婉见年兮兰意欲起身,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兮兰坐起身子,动作麻利的将一个软枕放在床头,随后又轻柔的扶着年兮兰靠了过去。
年兮兰心念电转,面上却是莞尔一笑,“偏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一张巧嘴仿佛抹了蜜糖一般,句句都能让人甜到心坎里。可是,你也别只顾着哄我开心,仔细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我不是让你和木槿好好休息半个月、将身上的伤养好了再来我跟前侍候么?而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有主意,伤才刚刚好一些,便争着抢着往我跟前凑。木槿那丫头,被打得那样重,竟然每日都拖着还走不利索的腿来伺候我用膳;你这丫头更夸张,恨不得将芳蔺的差事也抢了去。你们也别仗着年轻底子好,便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让孙嬷嬷拿给你们两人的伤药你们可有按时涂抹?若是日后留下病根,再想养回来,可要比现在难上百倍!”
芳婉与木槿原本以为自己侍候不周,以至于让年兮兰中了他人的算计,不仅身受重伤,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至今仍然无法视物,一定会被年兮兰记恨与厌弃。却没想到年兮兰竟然不计前嫌,不但没有怪罪她们,并且为她们向康熙求情,准许她们重返坤宫伺候。
芳婉与木槿原以为她们犯下如此大错,即使能活着从慎刑司放出来,日后也只能于辛者库做些辛苦、卑微的差事,如今承蒙年兮兰的恩惠,她们才能再次回到翊坤宫当差。二人自然心存感激,对年兮兰愈加忠心。
芳婉前些日子得了年兮兰命孙嬷嬷送来的上好的伤药,便感激得哭了两回,如今又听闻年兮兰关心与安慰的话语,不禁再次红了眼眶。芳婉赶紧吸了吸鼻子,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不愿在年兮兰眼伤未愈之前淌眼抹泪,既给年兮兰添堵,又十分晦气。
芳婉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浅笑着开口说道:“主子如今眼伤未愈,正是需要人细心服侍的时候。奴婢哪能只顾得自己养伤,在这个时候离主子而去?主子不必为奴婢担心!奴婢皮糙肉厚,又得了主子所赐的上好伤药,如今身上的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那些只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又没有伤筋动骨,不值当主子如此挂心!倒是主子的眼睛……”
芳婉说到此处,忽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又连忙劝慰道:“好在有刘御医妙手回春!上午刘御医为主子诊脉之时,还说主子的眼睛很快便会痊愈。刘御医医术高明,他的诊断必定是不会错的!”
今日上午诊脉的经过,年兮兰虽然由于眼伤没有看见,然而,侍立于年兮兰身旁的芳婉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心思聪慧的芳婉自然将康熙的警告与刘声芳的惧怕看在眼中,心中虽然万分担忧,却依然不忘小心翼翼的瞒着年兮兰。芳婉如此行事,除了康熙的旨意以外,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为年兮兰着想,不愿让她心生忧虑以至于加重病情。
年兮兰听闻芳婉所言,多少也猜到了芳婉的一些心思,于是便不再继续向她问及刘声芳为自己诊脉之时的神色变化,只是浅笑着说道:“芳婉,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梅香小排。”
芳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开心的为年兮兰张罗用膳。芳婉心中虽然有些奇怪年兮兰为何今日这般早便觉得饿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主子食欲好是一件好事,对于恢复身子大有裨益。
如今后宫之中早已再无人敢质疑年兮兰的宠妃地位。因此,年兮兰这边刚刚说觉得饿了,那边御膳房专门为康熙烹制御膳的张御厨得了消息以后,连忙甩开膀子手脚麻利的按照年兮兰的口味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晚膳,其中当然包含那道年兮兰刚刚提及过的梅香小排。
晚膳很快便被小心的装入精美的食盒,交由脚程最快的小太监一路急行送至翊坤宫。当芳婉与木槿抬着炕桌将晚膳呈到年兮兰面前的时候,这些菜肴还在冒着热气,仿若刚刚出锅一般,香气四溢,味道极为鲜美。
木槿与芳婉正欲服侍年兮兰用膳之时,便见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两人正欲向康熙行礼之时,却见康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摆手示意她们暂且退下。
木槿与芳婉连忙对康熙福了福身,随即放轻脚步快速退出殿外。
年兮兰虽然曾对康熙笑言自己的耳朵不见灵光,然而实际上,自从她的双眼看不见了以后,她的听力早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因此适才康熙刚一走入寝殿,年兮兰便已经觉察到了。
年兮兰闻着由远及近的龙涎香,浅笑着撒娇道:“快给我夹一块梅香小排,要连着排骨的吃起来才过瘾。”
康熙原本想要从背后轻柔的抱住年兮兰,然而听闻年兮兰提及梅香小排,想到那个近来让他颇为厌恶的字眼,康熙不禁拧紧了眉头。康熙张了张口,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望着年兮兰满脸欣喜与期待的模样,又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康熙走上前去,拿起银箸挑拣了一块小巧熟烂的精排送入年兮兰的口中,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吃慢些,小心别被骨头卡到嗓子。”
康熙忽然一说话,反而将年兮兰吓得身子一抖,伸手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年兮兰原本只是想要装作忽然听闻康熙说话而被吓得呛到的模样,与康熙开个玩笑,就好像康熙近来时常忽然从她身旁冒出来抱住她、与她开玩笑一样,却没想到当真被炖得极为烂熟的骨头的一片碎渣呛住了,顿时咳嗽得脸色发红。
康熙见年兮兰咳嗽得如此厉害,顿时紧张的变了颜色,一边伸手不住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一边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被骨头渣子卡到嗓子了?朕早就觉得这道菜的名字不吉利,果不其然,这才只不过吃了一口,便吃出了事!朕命人便命人将御花园中的梅林尽数拔除,以免看着晦气!”
康熙一边说,一边体贴的端来一碗温度适宜的白果甜汤,送到年兮兰的嘴边,“赶紧喝几口热汤压一压,或许会舒服一些。”
年兮兰扶着康熙端着汤碗的手,接连喝了大半碗汤水,才终于将呛到嗓子里的骨头渣子咽了下去。
康熙见年兮兰已无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惊魂甫定的脸上犹带着七分后怕、三分懊恼,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叹息道:“你这个小丫头,明明是一位很聪明的女子,有时候却又迷糊得紧,就是喜欢让朕牵肠挂肚!”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柔声解释道:“其实皇上刚刚走到床榻近前的时候,妾身便闻到了皇上身上特有的龙涎香,因此已经知道皇上回来了。刚刚,妾身原本只不过想要假装咳嗽几声,与皇上开一个玩笑,就像皇上近来经常与妾身所开的玩笑一样。却没想到现世报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令妾身当真被骨头渣子呛到了,险些没咳得背过气去。由此看来,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欺骗不得!妾身只不过想与皇上开一个玩笑罢了,却被上天误以为妾身意欲欺君,竟然将妾身好一顿整治,也算是帮皇上出气了吧!”
康熙却是将年兮兰揉入怀中,摇头笑道:“若要整治,也该由朕出手才是。朕都不介意你与朕开玩笑,又与上天有什么相干?”
年兮兰听闻康熙的笑声,话锋一转,莞尔道:“既然皇上没有生妾身的气,也便饶了御花园中的梅树吧!”
康熙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感叹道:“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原本这梅花也还不错,可是,近来朕却发现,这梅花似乎与你命格相克!你所遭受的两次大难,皆应在了梅花之上。”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蓦然回想起佟贵妃怒赐堕胎药之前的赏梅之约,以及她不久前划破手腕所用的喜上梅梢金簪。
年兮兰不禁哑然失笑,“这也许只是巧合罢了,也不能因此便怨恨梅花。”
“梅兰……没兰……这不是不吉是什么?”康熙却依然固执己见,坚持道:“朕已经命人将你所有与梅花有关的衣衫鞋袜、金银首饰、锦帕荷包尽数毁了去。此等玄妙之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避忌一些总是没错的!”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拧着眉头审视着盘中剩余的梅香小排,竟然极为认真地建议道:“你若爱吃这道菜肴也没什么,只是最好将这道菜肴改个吉利一些的名字!”
年兮兰顿觉哭笑不得,连忙婉言劝道:“这只不过是谐音罢了,倘若因此便认定梅花刑克妾身,未免太过牵强附会,只怕梅花都要委屈死了!”
康熙侧头思索片刻,却是嗤笑一声,“朕才懒得去管那梅花委不委屈,但是,朕却不愿你再有半点闪失。因此,即使朕此次极有可能冤枉了梅花,然而朕依然不愿冒这个风险。”
年兮兰敏锐地觉察到康熙此时对她说话的语气竟然极为严肃,心中越发肯定今日必定是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大事,只怕这件大事还有她的身体有关。
康熙望着年兮兰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开口道:“兰儿可知,朕一向不喜欢与人开玩笑。虽然朕平日里也经常喜欢逗弄你,但兰儿是否想过朕为何要在你的眼睛尚未复原之前,宁愿冒着吓到你的风险,也要经常忽然从背后抱住你?”
年兮兰听闻康熙提起这个话题,不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喃喃道:“妾身不知……”
康熙望着年兮兰满脸躲闪逃避的神色,思及自己心中的打算,毅然决定今日一定要逼着年兮兰认清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再不能任由她继续逃避下去。
康熙暗暗想道:即使他有这个耐心等下去,但是兰儿如今的身子可等不得。有些事情刻不容缓,必须尽早作出决定。
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而在康熙眼中,年兮兰与尚未成型的龙胎孰轻孰重,答案显而易见。尽管康熙知道想要说服十分疼爱孩子们的年兮兰放弃腹中的胎儿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然而为了年兮兰的健康,他必须要尽力一试。
康熙心意已定,直接伸手握住年兮兰的左腕,微微用力将她拉入怀中,低下头强势的吻住了年兮兰由于震惊而微微轻启的粉唇。左手灵活的解开了年兮兰领口的两粒盘口,欲行何事显而易见。
“皇上……”年兮兰心中焦急,尽力躲闪着康熙的吻,“皇上不是答应妾身,会再给妾身一些时间么?为何如今又要如此逼迫妾身?”
康熙此次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因为年兮兰的祈求而放开她,反而毅然收紧双臂,将她禁锢在怀抱中,认真的询问道:“兰儿,回答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