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瓒不耐烦了。因对她道:“我既来了,你就该好生待客。咱们两个,只立在这门口说话,像个什么样子?”
安歌听了,就叹:“好。你随我进来。”说着,便掀了帘子,请玉瓒进去。
玉瓒跟在安歌身后,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看了又看,玉瓒方道:“这屋子不错。可见太子待你处处上心。”
安歌正在一旁给玉瓒倒茶,听了他话,就反讽:“你不是说,不许提‘太子’二字的么?我不说,你却又提了。”因又请玉瓒坐下。
玉瓒接了安歌的茶,喝了一口,就赞:“好茶。”
安歌就笑:“这样的雨天,不知王爷来此作甚?”
玉瓒见了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情不禁也大好。因此就道:“我也不知道。”
安歌就道:“那么,我不明白了。王爷莫非是那东晋的王子遒,逸兴来了,也不管是什么时辰,什么天气,说来就来了?”
岂料,玉瓒听了,却是点头微笑:“安歌。初我还理不明白呢。不想,你这样一说,我便豁然了。我却是发了想来看你的兴致。因此,也不管刮风下雨的,说来就来了!”
安歌听了,就叹:“看不出,王爷竟是随性的不羁之人!”
玉瓒听了,就又喝了一口茶,方道:“是么?只是,我远远地来了,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你的清茶一杯!”
安歌听了,更是摇头,因对玉瓒笑道:“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是我要王爷来的么?”
玉瓒却是不放过这话,便对安歌道:“你若知我要过来,又该怎样?”
安歌弄不明白玉瓒的意思。想了一想,方就对他笑:“也不怎样。只是顾念在你是我所谓的表哥份上,除了一杯清茶外,我再与你加上两碟小菜,一盘果子如何?”
玉瓒听了,也不在意。只是笑与她道:“到底,你还是小气了一点。我纵吃,也不是吃你的,而是吃太子的!”
安歌就笑:“你错了。你既说是我的表哥,我又怎可动用东宫的银子,当然只能用我自己的钱。这些也不差了,这两碟小菜,一碟是我院后刚冒出的碧韭,一碟是竹林后头挖来的新笋。都是极新鲜的,连果子也是如此,不是进贡,也不是市面上卖的,却是这院子里结的海棠果。”
玉瓒听了,方深深点头一笑:“听你这样说,果然是极好。好,待我下次来了,你便用这几样招待与我。”因看着院外的雨点小了一些,就与她道:“安歌。我也不全是那王子遒。除了趁兴而来之外,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安歌听了,就淡淡道:“是什么呢?”
玉瓒捕捉着她的眼神,想了一想,还是脱口道:“安歌。我订了亲事了。那位姑娘是——”
安歌听了,止住了玉瓒的话,还是淡淡道:“此事,安歌早就知道。不劳王爷开口。”
玉瓒过来,本想是试探她一番的。见她神色如常,这心已然就沉了大半。“你,是如何知道的?”
安歌就勉强笑道:“我人就在东宫。哪里会不知道呢?”
“可是,太子告诉了你?”
“纵然太子不说,也会有人告诉与我。毕竟,在旁人看来,你是我的亲表哥。”
玉瓒见安歌语气如常,真的有些气恼了。因问:“我订了亲了,你心里,是怎样想的?”说着,还是不死心,一意看着安歌的脸色。
安歌就道:“王爷订亲,我能怎样想?这话问得也当真奇怪!”
玉瓒听了,顿了一顿,方又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恭贺与我?毕竟,姚璟的女儿,也是生得国色天香。”
安歌听了,终于苦涩道:“想恭贺王爷的人也多了,并不缺安歌我一个。那位姚小姐,我也是见过的,却是和王爷天生一对。”
玉瓒听了,已然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朝着立在轩窗的安歌走近:“你在看什么?为何口气只是淡淡的!你,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
“我在看雨中的荼蘼。太子殿下告诉我,下雨时的荼蘼花才最好看。”安歌听了这话,还是看着窗外。
“是么?为何这样说?”
“阳光之下的荼蘼只是娇艳。可唯在风雨之中,才看得到荼蘼的不屈。这花当真也有趣,若在好天,它们并不抽枝生长。只有经了风雨了,这花朵才长得快一些高一些!”
“安歌。不要扯其他。我只问你,我若真成亲了,你心里当真无谓?”玉瓒看着她的乌发,真有一种轻轻抚摸的冲动。他的手,也已然靠了上前,就快触摸到安歌的秀发了,玉瓒却又将手退了下去。
安歌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玉瓒。“王爷这话奇了!王爷成王爷的亲,与我有什么干系?”安歌掩饰着心头的惊涛骇浪,还只管装作不在乎。
玉瓒仔细盯着安歌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令自己欣喜的蛛丝马迹。他希望安歌沮丧、低沉、烦闷,甚至是有一点伤心。唯独不愿见的,就是安歌平静的神色。平静无涟漪,意味着他只在她的心房之外。
“安歌。你真的这么不在乎吗?”玉瓒咬着唇,再一次问她。
“我不在乎。安歌始终记得安歌的使命。一个亡国公主,得以存身已是奇迹,安歌并不奢求其他。我与王爷,有的只是交易!”带着一丝颤抖,安歌朝他迎上自己的眸子。
“若是我让你奢求一下呢?”玉瓒说着,已然就要握住安歌的素手。
安歌看出了,即刻收回了手,挪开步子,离他远了一些。“不。我说过了,我不想奢求。”
“你,当真不给自己一点机会?”玉瓒还是不放弃。
“不给。只因安歌知道,奢求来的,纵然一时片刻地得到了。可临了,还是会失去。”
玉瓒听了,陷入了沉默。默然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方对她道:“看来。你不信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