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遂又想了一想,方对了瑁儿道:“罢了。既她请我,我到底不能不去。毕竟,她是燕王的人。”
瑁儿听了,却移了话题问安歌:“姐姐。你说燕王会拿太子殿下怎样?”
安歌听了,就安慰道:“你放心。他们到底是至亲的骨肉兄弟。若燕王不眷顾,想也过不了太后这一关。”
瑁儿听了,还是担忧道:“姐姐。难道你不担心太子殿下么?我知道,姐姐原是燕王殿下的表妹。这一声‘姐姐’,我以后也不能称呼了。燕王若登基了,姐姐封个郡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安歌听了,就叹:“瑁儿。你多心了。我哪里是这样的人?”
瑁儿听了,却是愤怨道:“想不到中秋之节,燕王殿下却行了这番的大逆不道之事!逼君篡位,是要遭天谴的!”
瑁儿因在东宫伺候多年,对玉瑾自是衷心耿耿。玉瓒此番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篡位小人。
安歌听了,遂告诫瑁儿道:“你说话小声些,如今这宫里处处皆是燕王殿下的耳目。”
瑁儿听了,心里更是激愤:“难道我有说错么?不但是我,人人皆这么议论。”
安歌就叹:“这些,我都知道。你们且将这些愤懑放在心里。若行之于表,只怕会惹了杀生之祸!”
瑁儿就道:“我不怕。一想到如今太子囚禁在东宫一隅,生不如死。瑁儿的心,就像被无数个针尖戳了一样!”
“是吗?看来,你很关心你的主子!”安歌的身后,忽然想起玉瓒的声音。
安歌和瑁儿听了,同时大惊!
“王爷。瑁儿她绝不是有意的!”不知玉瓒陡然出现,安歌惊惶过后,只是护着瑁儿,对着玉瓒掩饰。
玉瓒听了,就冷冷一笑,与安歌道:“无妨。且让她说。这敢说的人,都是有些胆量且忠心的人。”
瑁儿听了,已然脸色煞白。
安歌就道:“如此说来,王爷并不生气?”
玉瓒就道:“我为何要生气?她即是东宫的宫女,如何不忠心太子呢?这也很正常。”
安歌听了,心口方缓了一缓。她拉着瑁儿的手,嘱咐她跪下,口里道:“瑁儿,你与王爷陪个不是!”
瑁儿人虽小,此刻也很害怕。但听了安歌的话,却是扭着头道:“不。瑁儿从不说违心之言。瑁儿虽然怕死,但决不做对不起太子殿下之事!”
安歌听了,眸子就闪了一闪。她心里叹道:“好瑁儿。你既有胆色,我必保你周全。”
“王爷——”安歌又要开口。只听玉瓒挥了挥手,恹恹道:“罢了。我何苦为难一个丫头?你且叫她先退下。”
瑁儿听了,迟疑了一下,方对着玉瓒拜了一拜,离开了此处。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安歌平静问他。
玉瓒听了,便皱着眉问她:“安歌。你不该这样平静。如今,永夜情势巨变,你该趁此机会将熙宁那些隐逸的老臣都一一地找出来!还有,你的弟弟——”
安歌听了,就淡淡道:“不劳王爷关心。此事,安歌自有安排。”
玉瓒讨了个无趣。想了一想,遂又对她道:“好。我不问。只是,有一事我需告诉你。”
“不知王爷有何事?”
“安歌。我到底不能放你走。”玉瓒言简意赅道。
“这又是为何?”见玉瓒出尔反尔,安歌不禁惊怒。
“说到底,无非就是我的私心作祟。这几日,我无事就寻思,你到底在我心里占些位置。因此,我并舍不得让你走。”玉瓒直言。
安歌听了,怔了一怔,除了生气,还有可笑。“玉瓒。你需守信。”
“我已然都想过了。熙宁复国了又如何?仅凭熙宁的国力,以后还是要沦为我永夜的附属国。你寻到你弟弟后,只需叫他继任熙宁的国君。你呢,莫如还是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届时,我登了大统了,我即刻封你为永夜的皇后!”玉瓒说这些话,语速极快,像是之前都深思熟虑过一般。
安歌听了,不免叹笑:“王爷不要忘了灵雨姑娘。”
玉瓒就道;“姚大人与我有功,我当然不会亏待了她。她的事,是另一说。但你,却是不能走的。”
“王爷。你若封了我为后,那灵雨姑娘王爷又该给个什么头衔?”见玉瓒口无忌惮,肆意妄为,安歌更是提醒他。
“总是要给她一个贵妃之位。灵雨是个恬淡的人,像这贵妃之位,她的心里也是满足的。云安歌,本王可是事事将你想在前面,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敢动么?”
安歌听了,只是摇头微笑。“王爷该需将灵雨姑娘封了为后。安歌什么都不想要。有生之年,能再次返回故土,安歌心里,是什么都不奢望的!”
“奢望?”玉瓒皱眉。
“不。也不是奢望。说到底,是我无这样的心思。我回了熙宁后,只不想再和王爷有任何瓜葛了。”安歌抬起头,深幽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不信!”玉瓒苦恼地握住她的手。“云安歌,分明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哦?王爷这般自信?”安歌垂下眸子,复又提醒玉瓒:“王爷,你弄痛我了——”
“我不放手。如果捏痛你能令你正视对我的感情,能让你看到我对你的情谊,那么,你就痛一会吧!”玉瓒依旧不放手。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我们之间的契约从未涉及彼此的感情。你若要捏死我,那么尽管下重手吧!”安歌忍住痛,咬着唇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玉瓒见了,看着她娇艳如花的面容,心里忽然就软了下来。他放了手,沮丧道:“云安歌。本王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令你明白本王的心?”
彼时,假山石旁栽种的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经风一吹,花香就四处弥漫了开来。安歌深深吸了一口,想了一想,终与玉瓒道:“王爷。如果分明以后,咱们有缘再见的话——”
“有缘再见?不,我不放你走。因此咱们之间也就谈不上任何的分离。缘分也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我说错了。”安歌看着他,就又道:“咱们哪里有缘,分明是劫。想熙宁城破的那一天,我遇到王爷,便是和劫纠缠上了。”安歌的眸子也十分黯淡。
“我不管。无论是劫,还是缘,你都不能离开我。”
“若我果然要走呢?”
“那我宁愿将你拘着。”玉瓒终于亮出了底牌。
安歌见他还是用强,不禁气结。“你总是这样!谈不拢了,有变卦了,就喜欢这样!你待你的家人,也是这样!玉瓒,你若长此下去,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孤家寡人的!”
玉瓒听了,就咬着牙道:“云安歌,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边,纵然孤家寡人也不可惜!”
安歌震惊了!她面前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她的思绪飘忽,仿佛又回到熙宁城破的那一天。那一天,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是他,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了下来,将她拥入他的怀中!如果,他不是永夜的王爷,没有带兵攻打熙宁,那么,他们之间,若是寻常相遇了,她会不会因此喜欢他?哪怕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
“玉瓒。你何必要这样说?我不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还是将你的心思,都放在姚灵雨身上吧!”安歌逼自己收敛了心思,方镇定道:“和你纠缠了半日,我竟是忘了。方才灵雨姑娘还遣人给我送了帖子,请我去她家里,与她小叙!”
玉瓒听了,眉头一拧道:“你和她又怎会有交情?”
安歌就道:“那一日万花大宴,我们就认识了。且因为又坐着临近,言谈也甚欢。如此,就算熟识了。”
玉瓒不语,半响方道:“今日也就罢了。以后还是不要去了。那姚璟火眼金睛,见了你与你交谈了,只怕会识破你的身份,那姚灵雨也是个聪明人!”
安歌听了,就苦笑道:“晚了!若他识破了,也无妨了!”
玉瓒蹙眉问:“你这又是何意?”
安歌就叹:“方才,韩王来过这里。他却是道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玉瓒心里低沉。
“想来,天长日久的,这样的事,要是不能够瞒住。”
“我这就去找他。总是不能让他说出去半个字。”玉瓒沉吟。
“王爷,想瞒也瞒不住的。何苦来?”
“不。在我看来,这世上有两个安歌。一个是熙宁的亡国公主,一个就是我的表妹。我说要封你为后,用的无非就是我表妹的身份。”
“玉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刻,我还不能告诉你。”玉瓒却是卖了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