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退,
再退!
漫天的刀光剑影所向披靡,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错,交错!
「元」的剑法,看似招招杀机毕露,但可以从中看出,他更多的是宣泄……
宣泄他四十年来的压抑!
“还手啊!你还手啊!”
「元」嘶吼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压抑,随着他的剑法,肆意地宣泄着!
“既然已经拔剑,为何还是避而不战,是看不起我么?”
黑色剑光划破天际,斩出了一条白光,无声又无息!
“呵呵!”
白衣笑了,笑声凄凄惨惨戚戚!
“四十年过去了,你我都变了!真的变了!”
“我心没变,而你,心变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注定要做一个了结!
“为了自己,也为了小曼!”
「元」的长剑,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再一次突兀而出!
“战吧!”
“战吧!”
白衣犹豫迟觉的目光渐渐收敛,露出深邃的瞳孔,手里的长剑也是被他第一次真正的举了起来!
……
“为什么!”
沉浸在回忆中的柳无尘被一声愤怒的吼叫声惊醒,猛然回过神来,发现他还是没有退出这种状态,而是眼前的画面又转换了!
“为什么?”
又是一声,不同于第一声,这一次,声音中满含着凄凉,悔恨,还有责怪!
柳无尘定眼看去,入眼出,一片悲凉!
大地已经被鲜血染红,白色的衣袍也浸泡着血色。
「元」颤抖地搂着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白衣,双眼通红。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躲?”
“哥哥,不要悲伤!”
白衣染血的白衣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元」的肩膀上,嘴角微动,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出来!
「元」闻言心中更加沉重,抬起手抵在白衣的胸口,
“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啪!”
白衣轻轻一掌推开「元」的手,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就是命啊!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不,我不信命!我不信!”
「元」更加癫狂,比看到白衣时还要癫狂。
“你听我说!”
“嘶!”
看着失神的「元」,白衣大声吼道,因为扯到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听我说,这就是宿命啊!是我们的宿命!本来,我也不信命,但是当我看到你时,我就知道,这个宿命,我们不得不信!”
“这兽皮卷,还有一张下半部分,那上面,写着宿命的由来!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的么?”
“哈哈哈,我们是爹娘在雪地里捡来的,我们并非被人抛弃,而是我们本是天生!”
“我们二人,其中定要有一人为另一人而死!我选择了为你而死,因为,你是我哥哥!”
「元」已经冷静了下来,逐字逐句地听着白衣说着,但是他的声音特别小,「元」不得不附耳到白衣的面前,听到白衣两次叫自己哥哥,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弟弟!”
“还记得五岁那年,村里收成不好,你偷偷去帮村长家扫院子,得到了一个窝窝头,你也没有吃,一半分给了我,一半分给了小曼!”
“还有六岁那年,村头王家小子欺负我和小曼,是你提着两块石头打跑了他们!”
“还有,还有,七岁那年……”
“小曼,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对不起爹娘!”
“哥哥,替我打破这个宿命吧!我找到小曼了,他还在后山,一直都在……”
白衣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双眼已经无光,只有嘴唇在微微蠕动!
“爹娘他们在叫我了!”
“爹,娘,不肖子朱坤来看你们了!”
“弟弟!!”
看着肩膀上无力垂下的手臂,「元」心肌绞痛,难以言表的痛楚夺目而出!
“哗!”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白衣朱坤的衣角,然后淡淡的点点星光闪烁,朱坤的躯体在「元」的注视下慢慢消失,化为星辰光辉,围绕着他的身体!
这一瞬间,他突破了!
「元」!
踏入了天人境!
……
“爹,娘,「元」来看你们了!”
荒凉的山丘上,两抔孤坟并挨在一起,木头制作的墓碑已经多有残缺,风雨的吹打,上面的字都已经看不清楚。
沉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四十年在外,不曾回家,普通人的寿命能有多长……
“爹,娘,原谅不肖孩儿未能给你们二老送终!”
手臂轻轻一招,两块石碑不知从什么地方被他接引过来。
父朱康之墓!
母田氏之墓!
不肖子朱坤立!
最后看了一眼两座坟头,深深一拜,「元」含着伤痛转身而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料得人有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
“坤弟说,他在后山待了四十年!哈哈哈,到头来,一意孤行的还是我啊!”
“小曼,大哥来看你了!”
很小的时候,两兄弟就知道,他们并不是朱康亲生的,但朱康田氏给他们的关怀却比亲生的朱小曼还要多,还要无微不至!
年纪大了,十四五岁,谈婚论嫁,在这个时代很正常!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两”却变成了“三”!
兄弟二人因此产生了隔阂!
这道隔阂,再次打开时,确是物是人非,人走茶凉的四十年!
……
“起!”
力拔山兮气盖世!
天人境的力量,移山倒海已经不在话下,虚空遁地也是无所不能!
这一天,地震席卷了整个村庄。
惶恐中的村民并没有去后山查探,因为,他们知道……那里他们去不得!
早在十年前,那里就成了禁地!
……
深邃幽静的地洞,「元」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
他激动,因为那年,那个人,那段懵懵懂懂的初恋……
他惶恐,因为如今少年以不再是少年,那些人已不在……
他害怕,害怕她已经不认他……
忐忑,不安!
「元」还是步入的地宫!
一瞬间,他呆了,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想过很多见面可能发生的场景,
同样,也准备过许多见面开口要说的话……
然而,他没发现,居然是这个情况。
入眼一座水晶棺,打破凭生所有梦。浮屠一世为何人,到头白发无佳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
这是他脑海中构想的她!
“小曼,大哥来看你了!”
轻轻地抚、、、摸过水晶棺,慈爱地看着棺中的娇小人儿,「元」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棺中人儿十二岁,衣着霓裳素淡装……
以他闯荡四十年的眼力,自然清楚,这具躯体之所以能够保存,都是靠着这副水晶棺!
“小曼,大哥带你离开,带你去看世界!”
说着,「元」就攀上了水晶棺!
“你不配带走他!”
虚空中荡起一片涟漪,一道白衣身影徐徐出现,带着一副不容置疑地语气!
「元」直直一愣,心头一惊,失声道:“坤弟?”
然后恍然惊醒,
“你是谁?你不是坤弟!”
“怎么,我的哥哥,你亲手杀了我?现在看到我,很惊讶么?”
白衣身影背对着「元」,无情地嘲讽道。
“你到底是谁?冒充我坤弟,不可饶恕!”
虽然背影极像,但「元」肯定,此人绝对不是朱坤,但越是这样,他越心惊,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天人境强者也见过不少,但如今他自己天人,能够无声无息接近他的,一定是天人境中的顶尖高手,他不得不慎重!
所以,
他率先出手了!
铿!
黑色长剑划出,瞬息来到敌人背后……
就在他要得逞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当!
长剑如同击在水面一样,荡起一圈涟漪,却再也入不得半分!
“你!太弱了!”
白衣人袖袍一挥,一股劲风袭击而来,根本容不得反应,已经重重撞击在他胸膛!
“噗!”
「元」坠落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连身都没有转过来的白衣人!
惊骇,胆寒,失落!
天人境,这个世界的顶尖力量!然而在这个白衣人面前,如同蚂蚁对大象,不堪一击!
“真的好弱啊!”
白衣人并没有打算杀掉他,不然,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白衣人手掌缓缓地抚过水晶棺,冷冷地说道,
“就你现在的实力,还不配拥有她!等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有战胜我的能力了,再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
浑浑噩噩地离开地洞,过神来时,移走的后山不知何时已经回来!
“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杀了你!”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后山,「元」转身离去!
白衣人说得没错,他,太弱了!
……
十年转瞬而过!
东方涌现了一个神秘的天人境强者,十年间他到处求学,拜访各路天人境强者,短短时间声名鹊起!
人送:武痴
五十年过去!
武痴已经站在了东方天人境强者的前列,几乎难逢敌手!
然而还是不够,每每回想起地洞中白衣人那种清风淡云,他知道,他如今还差很远!
所以,他去了西方!
百年!
西方出现了一人,专挑各路高手!
人赠:东亚勇夫
还是不够!
两百年!
「元」已经走遍了整个世界的角角落落!实力在不断地增长,但,白衣人的消息却一点没有!
闭关三十年!
他的境界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它!凌驾于天人之上!
再次闭关二十年巩固修为!
天山之点,一副仙风道骨,黑衣白袍的中年人遥遥望着东方!
“这一次,就算不能败你,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
“两百五十年!你终于来了!”
声音还是那声音,还是那背影,还是那白衣!
“了结吧!”
对于「元」的挑战,白衣人并没有在意,而且叹了一口气!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芸芸众生,拼死拼活,勇往奋斗!然,不过皆是棋子罢了!”
“芸芸众生皆棋子,你!不也是么?”
「元」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讥笑道。
“不!”
不料,白衣人摇了摇头,徐徐说道,
“我是那个下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