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宁打开门,带着网球帽的帛湛一个跨步进了房间,笑容邪气:“大哥,你和童小姐在房间做什么,回来也不去看我。”
他的语调里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像是还没长大的小孩,霸道却又不令人生厌。
童久久脸色一变,她和帛宁的订婚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帛湛现在还称她“童小姐”,分明是不想承认她。但比起其他人,帛董事长格外宠爱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少爷,所以她按耐住心中不悦,娇娇柔柔地走过来,准备与他打好关系。
刚开口,帛湛就越过她,大大咧咧在帛宁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摘掉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中抛着玩:“大哥,明天你陪我去打网球好不好,我现在打得可好了,别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老师说,假以时日,我就可以正式上赛场!”
童久久尴尬地站在原地,三分愤怒七分无助。
帛宁眼底一片汹涌暗色,他对这个任性骄纵的小弟也毫无办法,脸色淡淡的:“那是他们让着你,以你的球技,真上了赛场,恐怕只能勉强做一个替补。”
帛湛把网球拍的网面按在苍白的脸上,隔着纵横交错的网格线,眨了眨眼:“大哥,你对我总是没有信心,总是打击我。”
他不满地仰着头,孱弱的身体还在发热,缓慢而又汹涌,一阵冷一阵热,然而跟大哥说话,又能让他转移注意力,减轻身体上的难受。
帛宁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帛湛,喜欢打球就去打,没人拦着。不过要小心,受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另外,我不在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晚上再熬夜打游戏,我饶不了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现在我都很少打游戏了……”
帛湛撇撇嘴,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网球拍,漆黑的头发柔柔散落在苍白的额头上,目若点漆,独独添了几分可怜。
童久久再也不能忍受自己被抛在一边,向前一步,柔声笑道:“宁哥哥,你不要责怪帛湛嘛,他现在还小,贪玩很正常,对不对?”
帛宁没有说话,帛湛眼珠转到她那一边,透着些许不屑,童久久被他一盯,浑身发毛。她总觉得这个弟弟怪怪的,除了帛宁,好像谁都不喜欢,偶尔任性起来,令人大为头疼,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好。
“怎、怎么了,帛湛?”童久久努力化解这份尴尬,维持脸上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讨厌……”帛湛转过头,看也不看她。
帛宁看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中顷刻间就有了泪光的童久久,叹了口气,打开门:“帛湛,久久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也会是你的大嫂,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教你的那些礼节,都忘光了吗?”
说完,就牵着一脸惊喜的童久久出去了,留下因生气而脸皮涨红的帛湛。
帛湛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拿起网球拍狠狠打了沙发几下,不小心打到自己的腿,痛得嗷呜一声。
他愤愤地扔掉拍子,心中冷哼:“我才不承认那个恶心的女人做我的嫂子!”
此刻,他心中突然浮现一个纤细的侧影,娇软的红唇,饱满性感,如玉的鼻子,肤如凝脂,眸如宝石,时而犀利忧伤,时而娇俏可爱……
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
童久久做了大哥的未婚妻,不能不说没有好处……
起码,她应该会死心。
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去喜欢她呢?
少年眉毛一挑,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气,白皙的手重新拿起网球拍,一阵风似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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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家宴上,童久久亲自做了几道菜,帛董事长赞不绝口,话中有话,明里暗里有了尽快举办订婚仪式。
童久久娇羞道:“伯伯,我不着急,按着宁哥哥的意思办就好。”
帛董事长转头看着帛宁:“帛宁,你怎么看?”
帛宁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慢慢摇晃,闻言抬起眼睛,漫不经心:“我自有安排。”
他这态度显然令董事长大为不悦,当场斥责。父子俩不和由来已久,势同水火,每次帛宁回家,都会大吵。仆人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童久久吓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帛宁的袖子:“宁哥哥……”
刚巧童久久对面坐着帛湛,眼见父子俩话里藏刀带枪越演越烈,童久久便向帛湛求助:“帛湛,你劝劝伯伯和宁哥哥。”
帛湛嘴里咬着一块牛肉,细嚼慢咽,吃完以后,拿餐巾擦了擦嘴,好笑地看着她:“童小姐,既然他们是你未来的亲人,你就自己想想办法,我已经习惯了,爱莫能助。哦对了,希望你将来也习惯这种相处模式。”
说完,帛湛退出餐桌,经过帛董事长身边时,冷冷一笑。
帛董事长一见帛湛要走,移开目光,声音立刻柔软下来:“帛湛,怎么这么快就走,你应该多吃一点。”
帛湛懒懒回头:“爸爸,我怕我多吃一点,就会多活一刻,这样岂不是逆了你们的意?”
“什么?”
“每次你们争吵,我都恨不得早一点死去,你还不懂吗?”帛湛的少年面容浮现尖刻愤怒的笑容,一瞬即逝。
帛董事长平静下来,花白头发微微颤抖:“帛湛……”
“所以爸爸,你就成全我,让我早点死吧。”
帛湛转身就走。
餐桌上一阵沉默,帛董事长看向帛宁,语气严肃,问起另一件事:“帛湛的病,你之前说已经请来了日本的R治疗小组,我等不到十月了,你让他们立刻准备,给帛湛做手术。”
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可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仍然延续着。
帛宁似乎想早一点结束对话,眉宇间露出疲倦之意:“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而且没有合适的肾源,急也没用。”
“真没用,一个肾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帛董事长气急败坏,脸色凶恶。
帛湛身体自小虚弱,除了心脏和胃部,最大的问题就是肾。那时罕见的肾病,必须摘除病灶,换上健康干净的肾才有可能康复。医生诊疗后,立即在全国甚至国外寻找肾源,但至今尚未有合适的。
看着帛宁冷酷冰寒的脸,童久久打破沉默,大着胆子面朝帛董事长:“伯伯,也许我可以去试一试,万一我的肾可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