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不等东日初升,薛衣侯便醒来,看了眼枕边恬静酣睡的胭霏,轻轻的从其颈窝抽出手臂,伸了个懒腰。
轻微的动作,还是惊扰了睡美人,发出不满的呢喃,也不睁眼,转过半身,换了个姿势,重新入眠。
没了伪装重新变回桃红色的肌肤,衣衫半解的曼妙,在任何时候都极具诱惑力,更何况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早晨。
薛衣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白麻内衬下,某处立时有帐篷肃然起敬,一只手更是鬼使神差的攀上了比云床还要舒服百倍的柔软,轻捻细捏,过足了手瘾。
可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薛衣侯虽不是谦谦君子,却也不是色中饿鬼,在度的把控上,有着不俗的自制力。
就比如昨晚,睡则睡矣,却只是睡,有摩擦,却并未见火光,现在也是如此,手瘾过足了,也就该起床了。
相比于享受鱼水,不论薛衣侯还是胭霏,有用自身更应该用到刀尖之上。
薛衣侯阳鼎未固,胭霏极阴之体为褪,才更有利用价值。
“哼!”
薛衣侯前脚刚刚踏出卧房,云床中酣睡的胭霏便睁开了美眸,鼻息中发出别有深意的冷哼。
却说薛衣侯,前脚出卧房,后脚便进了书房。
书房的布置极为简单,一桌一蒲团,仅此而已。
书桌低矮,于一侧有十余卷竹简摞成了金字塔状,竹简旁有笔筒,其内竖立着狼毫两三支,再旁则摆有砚台,松花石质地。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本就是书房必不可少之物。
薛衣侯先是走到书房的窗边,推开窗棂,深吸一口清晨的凉爽,入目处,皆是白云蔼蔼,美则美矣,却显得枯燥,只是稍许,便让人难生兴致。
走到书桌后,盘腿坐于蒲团,拈起一册竹简,摊开来。
《弟子规》,详述白云间宗门戒律。
有过一月入门经历,薛衣侯早已谙熟于心,自是没兴趣温故知新,五指轻拽,便将竹简合拢,放于另外一侧。
书桌上竹简十余卷,有一半都是记载的概要,包括宗门戒律、祖师传记、山门地理等等,剩下的一半五卷竹简,才真正的记录了些修行功法,自然也都是入门级别的。
《混元吐纳精要》、《修行食谱》、《起卧入定经》、《三段锦》、《驭云初典》。
虽是最基础的入门典籍,薛衣侯却看的格外认真仔细,并受益匪浅。
如果说,之前薛衣侯在法易修行上,走的是野路子,那么到了现在,他才真正有了正统的认知。
相比于其他修行,法易不仅繁杂,细微处更见精致。
只看日常修行,吃食就极为讲究,不在精更不重味,而是补,补血、补~精更补气,若要认真起来,只是食谱就有数千种,功用不一,仅是食材更是一项夸张的消费。
吃在补,而吐纳跟入定,则是筑,同样是吸纳混元之气,前者更加随意,甚至无时无刻,但效率却不高,而后者则在精,吞噬、消化,心无旁骛,事半功倍。
法易修行,重法术,却并非就完全忽略体术。
一副好的身骨,在吐纳以及入定时,都有极大的裨益。更何况,在与人对战时,总是会发生意外,危机关头,反应速度就变得至关重
要,而这恰恰也跟体魄有着直接的关联。
最后,但凡法易修行,都离不开一把趁手的法器。
法器类似于兵器,却又有本质的不同,驾驭法器,不再是眼到手到,而是意动法随。法器的运用,完全摒弃了所谓的招式,追求的乃是契合度。
契合度越高的法器,修行者便可更加轻松的驾驭,更好的驾驭,才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以上种种,便占据了法易修行五大必备条件中的四个。
食、纳、体、器、典,便是法易修行五大精要。至于最后的典,便是道法典籍,好的道法,对于修为的提升,作用自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五大精要慢慢的也发生了改变,更是有人于近期提出了更新的理论,将法易修行的精要归纳为四点——财、法、侣、地。
财为首位,这似乎也不难理解,比如补之食,收集食谱要财,购买食材更是巨大的消耗。再说法器,好的法器炼制所需要的材料,更是价值连城。
总之一句话,法易难,穷鬼莫入。
法,指的自然是方法,说白了就是功法典籍,功法有高低,功效自然有天壤之别。
侣为伴侣,志同道合的伴侣,它的意义也是极为重要,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要高过财,有朋聚万财,可获接济;有朋讲义,可出生入死、同甘共苦;有朋修高绝,指点值万金。
最后是地,洞天福地。环境造人,生长在一个混元精纯浓郁之地,吞噬、吸纳混元之气,自可事半功倍,羡煞旁人。
从中不难看出,这新近总结出的四点精要,已经将旧有的包容,并扩大了范围,倒是更加准确了。
话题又扯远了。
仅仅五册入门典籍,便让薛衣侯大呼不虚此行了。
绛宫内,玳墨也算是活了千年的“妖婆”,对于法易修行的浸染自然是极深的,但却都是人云亦云的背书,加之其身份特殊,反倒是忽略了这些最基础的东西。
在法易修行上,薛衣侯若是遇上桎梏,说不得,玳墨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柳暗花明,可若想循序渐进的打牢根基,还是要从基础做起。
以前,薛衣侯没有这种机遇,而现在,白云间总算让他得偿所愿。
《修行食谱》让薛衣侯认知到吃饭的重要性,不能仅仅只为了填饱肚子。
《混元吐纳精要》、《起卧入定经》,虽是最初级的吐纳、入定之术,却给予了薛衣侯理论上的支撑,让其日后不至于走上歧途,轻易间遭受混元之气的反噬。
《三段锦》算是五本书中,于薛衣侯最无用的一本,只能勉强算是一本打熬体魄之术,略高于练家子强体,但比起武经却是大为不如了,更何况是道极。
最后的《驭云初典》,则是白云间独有的一门驾驭法器的法术,所驾驭的法器赫然是云车。
当然,因为是“初典”,所以,上面所述的驾驭之法有着极大的限制。
一本“初典”,共记载了三套口诀,分别为唤云、腾云以及收云。
唤云,可呼唤法器“云车”,随时建立与云车的联系。
腾云,则是出行之时驾驭云车的法门。
至于收云,自然就是将云车收起了。
五册竹简被薛衣侯摆在面前,稍
微沉思,便重新排序,将《驭云初典》放到首位,《混元吐纳精要》次之,《起卧入定经》再次之,《修行食谱》虽极为重要,但对此时的薛衣侯而言,未免有些遥远,所以被放到了第四席。
如此,剩下的《三段锦》毫不犹豫的被放到了最后,已然被薛衣侯弃之若履。
或许,也就是薛衣侯能如此排列了,若是换做同一波新入弟子,《混元吐纳精要》绝对要放在首位,只有习得了吐纳之法,才算真正的走上法易修行之道,等体内存下多余的混元之气,才有可能催动法术,驾驭法器,重要性不言而喻。
薛衣侯的特立独行,也就表现在私下里,至少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他绝不会暴露自己拥有法易修为的真相。
薛衣侯重新拾起《驭云初典》,意欲好好研习一番,尽快掌握这门法术,以备不时之需。
“师弟,可醒了么?”就在此时,华璧的声音从窗棂外传来,打断了薛衣侯的计划。
闻言,薛衣侯禁不住皱了皱眉,不仅是因为修行被打断,更是被对方缠的厌烦。
这位华璧师姐明摆着不安好心,看似热情,根本就是惦记自己体内的阳鼎。
但即便明知如此,薛衣侯又不得不与其虚以委蛇。
虚以委蛇,逢场作戏,做的多了,便是耐心再好之人,怕是也要烦躁吧。
看来,要尽快想个办法,摆脱这个女人的纠缠了。
薛衣侯心中暗想,手上却是不慢,狠狠的揉了揉脸。
松开十指后,原本的厌倦脸,已变得喜上眉梢。
“师姐,早啊。”
薛衣侯走到窗前,笑语嫣然的与楼下的华璧打着招呼。
“咯咯,没想到师弟如此刻苦,竟一大早就钻进书房,倒是师姐我惭愧的很,怕是打扰到你了。”华璧话说的好听,但语气里哪有半分的歉疚。
今日的华璧,热情依旧,但比起昨日来,总是少了分真挚。
看来,这女人是自信吃定自己了。
薛衣侯暗自冷笑,但紧接着便升起了警兆。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薛衣侯甚至无法保持住佯装出的笑容,神情阴沉,好似滴出水来。
“师弟怕是还没有吃过早饭吧。话说咱们法易修行,却是极为讲究食补的。正好,师姐出来前,刚刚熬了一锅粥。师弟若是不嫌,不若去我住处,也让师姐尽一尽地主之谊。”果然,华璧话说的隐晦,但企图却已昭然若揭。
这是要哄骗薛衣侯前去她的住处,以方便……采补啊。
去,还是不去?
“师姐如此盛情,实在让师弟受宠若惊。既如此,那就打扰了。”
并没有太多的纠结,薛衣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还没有想出应对之法,但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以他现在的手段,解决掉华璧的麻烦,并不难,难的只是如何不让自己暴露。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且走且瞧着吧。
薛衣侯先是告罪一声,离开窗口后,好一番打理,待走下楼阁时,已是焕然一新。
白衣胜雪,有白云相陪,英气飒爽处,便是华璧看了,也是好一阵失神。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