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涯说出这番话之后,祝元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这话完完全全就是说给祝元龙听的,其目的自然是告诉祝元龙,那桩八年前的案子,他已经调查出来了当年那个凶手。即便是他将那个房东杀了,也一样足以找到凶手是谁。再看祝元龙,他除了脸色铁青之外,是说不出别的话来。而晋王就在旁边,侧目看向他的面庞,瞧着这幅神情,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终究是这个结果。祝元龙即便是在旁边说上几句,那也无济于事,毕竟他没办法参与此案,一切的结果都是宋无涯说来算得。宋无涯很是诧异的看向了那省府大人,今天这案子,他作为陪审,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倒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在这之前,他和宋无涯也是唱着反调的。心里琢磨着这一点,宋无涯不由得又重新看向了祝元龙。经过之前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这省府大人张万良乃是观山酒楼的人,而自从祝元龙来了之后,他便在一旁只作为旁观。“莫非,这祝元龙与他是一道的人?”宋无涯心里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管怎么说,现在对他而言,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从这些力工的口中得知他们装运私盐的事情。“退堂!”宋无涯起身,面向众人大声的说道。他这么一说,这个案子就算是如此结束了。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堂下的这些人全都株连九族,这可是最重的罪名了。“退堂!”衙役们在一旁跟着大声喊了起来。而在场的这些人,面色各异,也不知道心中是作何感想的。尤其是跪在堂下的那些人,此刻更是懊悔不已。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一番局面。想必他们现在心里早已经把自己骂了个遍,后悔当初不该做这样的事情。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他们除了等死,还要等待着亲戚们的指骂。不过,牛哥心里很清楚,现在他们并非没有挽救的余地,而是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和宋无涯交换一下条件。但是即便这样,只怕他们也是免不了一死,只能救了他们的家人。此时此刻,牛哥的心里也是后悔万分。当初在他的面前便有过一次抉择,如果当时他选择站在宋无涯这边的话,恐怕他们连牢狱之灾都不会有,更别说现在要面临着死亡了。“宋大人,留步!”眼看着宋无涯就要走下公案,牛哥心里终于有了结果。想必这一次他应该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这些私盐,乃是我们在进行货运之时,从货物之中扣押下来的。我愿意将一切实情说出,还望宋大人能够放我等家人一条生路!”牛哥突然的一句话,令已经起身的几人怔在了原地。那省府大人以及祝元龙的脸色都很是不好看。而这个时候,宋无涯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祝元龙。当他看到祝元龙脸上神情细微的变化之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哦?这个时候,你们倒是想起本官先前的问话了。不过,你们不觉得现在说出来有些太晚了吗?本官可不是闲的没事干,有闲工夫在这里和你们耗费时间。我看这话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宋无涯这时候竟然不是欣喜的让他们回答,反而直接回绝了那牛哥。他这样的举动,令晋王都很是诧异,不禁为之动容。眼看着晋王都已经坐不住了,而宋无涯却依旧冷静的注意着那祝元龙的神情。此刻的祝元龙,与那位省府大人一般,全都表现出暗自松了口气的样子。虽然他们是松了口气,可是牛哥这些人却慌了。“宋大人!宋大人,方才全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您放过我们的家人!”牛哥等人此刻,高喊着不断地向宋无涯磕头求饶。“多说无益,先前你们既然不愿意说,那现在说出来,也未必都是真话。本官可不相信你们在这里信口雌黄。你以为你们想说的时候就说,不想说的时候就不说吗?”宋无涯看着他们这幅神情,也依旧没有心软,依旧不愿意与他们做这个交换。不管怎么说,现在能够解救他们家人的,也就只有宋无涯了。全凭宋无涯的一句话,他们的家人就能够安然无恙。可现在宋无涯对他们的话完全不感兴趣,这让牛哥等人分外的着急。突然间,牛哥猛地一咬牙道:“宋大人,我们绝非是信口雌黄,我们有证据。”“哦?你们有证据?”宋无涯这才略微显现出一些好奇来,看向那牛哥,不过他并没有坐下。他这话刚说完,牛哥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宋无涯便瞧见刚刚起身的祝元龙和张万良,此刻又缓缓坐了下去。“咦!两位大人怎么又坐下了,方才不是要走吧?”宋无涯看向他们,笑着问了一句。那张万良低着头不说话,祝元龙也都苦着脸。“不着急,原本以为本案要结束,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有转机。既然案子没有审完,本官便提前离去,实在是太不尊重宋大人了。还是等宋大人审理完了案子之后,咱们一同离开吧。”他倒是会找借口,分明是自己担心这案子的进展。宋无涯微微一笑,也不予理会。毕竟他说着话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想要戏弄戏弄这祝元龙罢了。看到宋无涯的目光再次转向自己的时候,牛忠立刻急切到:“宋大人,我们确实有证据。”“那你能证明什么?证明你们装运过私盐吗?”宋无涯看向牛忠,淡然询问道。牛忠摇头:“大人,我们能证明私盐的来处。如果只是证明我们装运过私盐的话,那还不只是能证明我们有罪吗?”他倒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证明他们装运过私盐,但是不知道私盐究竟来自什么地方,那他们的证据可就毫无意义了。宋无涯点了点头:“哦,你明白这一点就好。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让本官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连一旁的文吏都让你们给累坏了,这么一会的功夫,供状都已经写了两回了。”宋无涯调侃的说着,随即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那牛忠。“还望宋大人能够让我回家将证据取来。”牛忠此刻向宋无涯说道。显然证据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他的家里藏着。他说出这件事情之后,祝元龙和省府大人同时紧张了起来。祝元龙更是急忙向一旁晋王说道:“王爷,下官以为,此等贱民反复无常,他所说之话不足为信。下官也曾了解过此地盐运,却见盐运衙门井井有条,年年向为朝廷上缴不少银两,怎么可能还会有私盐泛滥一说呢?”听到这话,晋王微微一笑:“祝大人这就有所不解了,你可知道这位省府大人可是亲自带着人前去码头查私盐的。这不正好碰上了吗?所以此事并非是空穴来风,其中必定有人在暗地里贩运私盐。若是没有的话,那又如何在他们家中查抄出这么多的私盐呢?”祝元龙的表现是越来越奇怪了,先前与宋无涯唱对台戏也就不说了,可是现在竟然直言维护起了贩运私盐的幕后指使。他的表现,如此异常,使得宋无涯也不禁对他产生了浓重的兴趣和怀疑。在场的这些人,心里都清楚,这背后贩运私盐的那就是观山酒楼。而现在祝元龙的话,无异于袒护观山酒楼,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很是值得推敲啊。晋王的话刚刚说完,这省府张万良也立刻起身,轻步来到晋王身旁。“王爷,下官突然有些内急……”张万良一开口,这样的理由,让人还真是无法说什么。晋王怀疑的看着他,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张大人赶紧去吧,不过可不要太过慌张,免得沾了污秽之物。”张万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随后便匆匆忙忙的向外而去了。晋王跟着那张万良,视线向门外看去,在众人不已察觉之下,向着一名禁卫示意了个眼神。着一个小插曲之下,谁也没有多想,那跪在地上的牛忠,此刻急忙向宋无涯说道:“宋大人,还请您派遣官兵,随我回家将证据取来。”牛忠很是着急,他心里很清楚这位省府大人的身份,想必他现在也能够猜测的到,这位省府大人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宋无涯点点头:“好,本官这次就信你一次。”证据宋无涯自然是想要的,他立刻便招呼门外的禁卫,而晋王此刻也直接起身。“你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牛忠的家里,将那里把守起来,等着我们。”宋无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秘密的通知了这些禁卫,随后他才大声的向周围的衙役们喊道:“所有衙役,立刻将犯人押解,前往城外的牛家村。”当然,只是有衙役们毕竟不行,倘若半路有人截杀,他们根本抵挡不住。一部分的禁卫在这个时候,跟随着他们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