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这么巧啊!”县令看样子是已经等着宋无涯过来了。
宋无涯略微有些尴尬,虽然说他确实有事情要对这位县太爷说,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看看这二两金究竟如何。
和宋无涯打了声招呼,县令这眼睛往下一瞟,自然就看到了宋无涯手中提溜着的鱼了。
“吆,宋公子还真是雅兴,这大早晨的提溜着鱼到处逛啊?”
本来还有些尴尬的宋无涯,被他这么一打趣,立刻消除了刚刚的尴尬。
“瞧秦大人这话,在下是在外边路过一鱼摊,看鱼儿还算鲜活,就买了一条过来。”宋无涯解释了一句这手中鱼的来历。
昨夜在梨园一起听戏,众人都相互知会了姓名。宋无涯知道眼前这位县令,来此上任已经有五年之久,一直都不曾有过什么过失,却一直得不到升迁。这位秦科,秦大人还向宋无涯抱怨。说这连江县乃是一富庶之地,也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来此上任,好捞一些油水。可偏偏就让他来了这里,来了不说,还整整待了五年,他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是瞧着不错,不知宋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本县呢?”县令说完了鱼,便问起了正事。
这时候要是说完,那宋无涯也就不好继续留在这里了。
“不急,大人还是审案要紧。”
听宋无涯这么客气,秦县令会心一笑:“那本县就先紧着眼前这案子了,正好宋公子在一旁也帮着本县留意一些细节。”
这就是宋无涯想要的结果,陪同县令调查案件,能够了解更多的案情,如此一来宋无涯自然是能够做出更多的猜测,或许能够帮助这县令早日抓到真凶。
“你们几个一个一个来。本官今日来此的目的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二两金哪里去了。”
县令简单的将问题说明,目光一挑,看向眼前站着的数人。
这几人听着这话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是古怪异常,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但是宋无涯看的出来,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许久也没有人站出来回答。
县令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眉头一紧:“怎么?非得上了公堂,你们才肯回答本县的问题不成?”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昨日上台平息众怒的那人赶忙出来向县令秦科道歉。
县令秦科眉头微蹙,这一脸的不痛快,“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本县这脑袋一热,不一定看你们谁是罪犯呢!”
秦科倒是厉害,这一张嘴就威胁到了这里的所有人。
那些人噤若寒蝉,一个个脸上的神情苦恼不已。
“大人冤枉啊!这二两金他是自己走的,可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班主紧张兮兮的带着一脸哭相,向县令秦科解释。
县令才不听他这废话,冷冷喝道:“别在本县面前耍嘴皮子,将事情的始末与本县从头到尾交代过来。”
扔下这话,秦科转身面向宋无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无涯与他一道在旁边坐下。
两人坐下之后,那几名戏班的人立刻又靠了过来。为首的班主,看着两人的架势,赶忙讲述起来。
“回禀大人,这二两金乃是我桂春班的头牌名角儿,说实在的我们桂春班都靠着他才能维持。可就在八日前,小的得知桂春班能够第二次来这梨园内,心里高兴不已,心想着又能赚上不少。所以,当晚小的就请戏班的诸位一同去庆祝一下。当晚,所有人都来了,唯独二两金迟迟不来。虽然说他是角儿,可这样让大家伙等着也太不像话了。这戏班里的不少人都早已有了怨言,今日这么一闹,就纷纷议论起来。”
班主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来。
“班主,这二两金也太不像话了吧?我们这些人确实不如他,他用不着给我们面子,那我们也没得话说。可他二两金竟然连您的面子都不给,这未免也有些太目中无人了吧?”
饭桌前,众人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奈何这二两金迟迟不来,班主也不招呼小二上菜。
别的人不敢多说什么,可这张尚却忍不住了。
这张尚在桂春班里,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张尚擅长小生青衣,没有二两金之前,那桂春班的人可都是看着他脸色过火的。可自从二两金来了之后,这张尚就不怎么受观众待见了,和二两金搭戏的他,渐渐不为人所知了。
见张尚都说出这话了,其他的人也不由得小声嘀咕起来。这让班主很是为难,他心里焦急不已。这要是现在上菜,那二两金来了,给他脸色看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可要是现在不上菜,眼前的这帮弟兄又气不过。
这可真是让他两头受气啊!
“大家伙稍安勿躁,先吃点小菜,喝点酒暖暖身子。”
班主也只能赔着笑,招呼众人先吃喝。
眼看着压不住了,班主这心里苦涩不已。可就在这时,二两金火急火燎的赶到了。
张尚瞧见二两金过来,这心里窝着的火气立刻就找到了倾泻口,他猛地起身就要炝他一顿。
没想到的是,二两金先开了口。
“诸位兄弟姐妹,实在对不住。我有些事情耽搁了,让诸位久等了。我刚刚收到家中来信,有些急事需要离开,今日便不能与诸位一同庆祝了。”
二两金如此一说,让张尚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虽然说在桂春班内,二两金并非那种交横跋扈之人,但也是眼高眉低。平日里对他们那态度虽说不上不好,却也算不上好的。可今日这番话却是一个大转弯,让所有人都琢磨不透了。
说罢,二两金上前端起酒杯,举杯面向众人:“这杯酒,我二两金自罚一杯,让大家久等了。”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二两金又给自己斟满,高举酒杯又道:“这一杯我二两金敬大家对我的包容,能与大家共处乃我三生之幸事。”
这第二杯酒喝完之后,二两金放下酒杯,向众人抱拳道:“诸位,二两金家中有事,暂别几日。梨园开台之时,二两金便会赶回。”
扔下这话后,二两金转身就向酒楼外。班主急忙追了出去,却见二两金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将当晚的一切说明之后,班主停了下来,看向秦科道:“县令大人,小的句句属实,在场的诸位都可以给我作证。”
戏班里其他的人自然给班主附和。
秦科看向身旁的宋无涯,见宋无涯眉头微蹙,正琢磨着什么。
“宋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听到县令的询问,宋无涯抬起头来,看了县令一眼,同时又向那班主问道:“二两金此人家在何处?他火急火燎的来,又火急火燎的去,说的只是家中有事。而且当时他还提到,今昨日开班的时候便会赶回,莫非他家离此地不远?”
“这位公子说的一点不错,这一次我桂春班来此,实则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顺带让二两金回家一趟。他家离此地不过多半日的路程,走的快些一日便可以走个来回了。”班主立刻回答宋无涯的问题。
宋无涯点点头,又向班主问道:“那这二两金唱的是什么角?”
“这二两金多唱旦角。”班主开口回答。
听到这话,宋无涯立刻皱眉,附耳向一旁秦科说道:“县令大人,你也听到了。算算时间,以及之前的一些推测,这二两金与刚刚发现的那具尸体很是相似啊!”
秦科连连点头,向班主再次讯问:“那二两金高多少,重多少?如实说来。”
“回禀大人,二两金身高五尺半,重有八十斤。”班主这个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可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县令的脸色却变了。
“宋公子,这身高体重与仵作所测相差无几啊!看来这名死者定是二两金无疑了!”
秦科对尸体的确认,却没有得到了宋无涯的认同,他再次附耳对他说道:“大人,现在下此定论还为时过早。这天底下相仿之人何其之多。那二两金说是回家,可当时早已过了傍晚,他根本出不了城。那时候他去了什么地方,这还需要考虑。另外,若想确认二两金是否是那具尸体,前往其家中打探一番,也能够确认。另外,大人不要忘了那尸体上一个特别之处啊!”
“哦!”县令秦科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恼。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被宋无涯的话给点醒。当即,他开口又问:“你们之中,可有人与其相熟?他的身体上可有什么别样的特征不成?”
“这……”众人一时哑然,面面相觑,嘀咕着互相询问起来。
看着这个情形,宋无涯眉头紧皱,他觉得这些人很是可疑。
恰在此时,那班主之前回忆中提到过的张尚沉着脸走到了前边,看来是有什么话要对县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