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的名字,当然不会真的叫做大长老。
他也曾经是皇族,虽然只是旁支,但因是长子,也得到了一个渔字姓。大长老的名字,叫做孚,渔孚。而大长老渔孚,一生便都像一位渔夫般,坐在湖边,拿着钓竿,玩弄着一代又一代的皇族正脉。大长老总喜欢逗弄这些根正苗红的人,或许是因为他曾经被逼迫进入长老会吧——与此同时,被迫放弃的还有皇位。哪怕如今已经喜欢上了大长老的位置,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再记恨那些。
当皇室将那个很容易脸红的,羞涩的小女孩送上门,渔孚本来想把她当做一个杀手去训练。
你们将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交给我,我偏要让她变成冷酷无情的人。
不过,渔孚终究还是失败了。
并不是因为他一时心软,而是这个名字叫做沅的小女孩,实在天真无邪得太过了。一旦他的训练越界,渔沅露出害怕的表情时,渔孚立刻下不了手去了。他应该要狠厉地将鞭笞落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因为她未来要承载的,是整个魔界。
可是这么大的责任,渔沅担得起吗?
渔孚想,她担不起的。
不要让这个胆小的女孩子毁掉了魔界吧。
这样一想,渔孚就对渔沅有些听之任之了。好在,除了去做太过血腥和残忍的事情以外,渔沅多半时候,都是会听话的,无论渔孚说什么,就算是有些荒唐和任性的命令,渔沅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对她而言,那个理由实在太简单了:因为这是从小教养自己长大的大长老,令她恐惧,却又尊敬的大长老。
无论皇室对大长老有多么不喜欢,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人心动摇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是因为有大长老的维护,魔界也许早就完蛋了。如果从心底开始腐烂,这些人还怎么活下去呢?明明和大长老没有任何关系,渔孚依旧会扛着伟大的旗帜,去向民众们宣扬他的坚持,宣扬他的坚定。
每个人都相信,一切苦难皆会结束。
当然渔孚也会累,可幸好,如今当他回到那孤单的地方,还有一个会露出无邪笑容的女孩子,仰着她可爱的脸蛋,笑眯眯地安抚他惫懒的心灵。那样治愈的微笑,看一次,就觉得又能充满勇气,一旦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这样的小女孩,渔孚就立刻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他的身体已经老去,可是心灵依旧强大。
或许这就是他拯救渔沅由堕落前刻的报答。
在渔沅之后不久,皇室竟然又送来了一位公主。
渔孚感觉到有些奇怪,一般而言,需要承担重要责任的公主殿下,不是只有一位就足够了吗?还是说,连皇室自己,都从来没有真的对胆小如鼠抑或说心柔如水的渔沅殿下抱有期望呢?所以说,这是皇室方面,最后的筹码了吗?
渔孚照例,单独见了这个女孩。
她的名字,叫做萱。
萱有萱草之意,指代母亲之花。
可是渔萱,半点母亲的柔和都没有,渔孚和她说了几句话,简直好奇,她为什么要叫做萱,而不干脆改名叫做渔冰呢?是的,渔萱是个冷冰冰的女孩,不过才十三岁,就学会了爱答不理的坏习惯。渔孚在心底记下了这一笔。
“我听说你小时候很聪明。”渔孚仍旧用那欺骗性极强的老者笑容,款款问道,“武学天赋也很高明?是吗?”
“我是灵者。”渔萱淡淡地吐出这句话,没有丝毫停顿。
十三岁的灵者。
渔孚的笑容卡了一下,他将渔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试探着又问了一遍:“灵者?那么,你是……自己修炼,突破?”
渔萱点点头:“难道有谁,可以接受帮助吗?”
“啊。”渔孚做出了然的表情。可是心底却早就刮起了高级飓风,狂风呼啸,将他的心卷吹得凌乱而不堪。他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呵呵呵地傻笑了一番,然后若有所思地将这个仍旧冷漠的女孩子看在了眼里,心中淡淡地想:
灵者啊……
魔界虽然是一界,但并没有皇极强者。更遑论,是那圣者境界了,否则,也不至于被萧炎尧给欺负了,还还手不能。因为魔界以前,曾经经历过一场巨大**,那以后,强者俱皆陨落,重要秘籍全部丢失,魔界元气大伤,否则,或许今日就是四大上品帝国,而不是三大上品帝国——少有人知,世间还曾经有一个魔界。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渔萱依旧可以晋升为灵者。
十三岁!
天才?妖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万一!
渔孚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声音略有些颤抖:“这样的事情,皇室里面一定隐瞒得非常辛苦吧?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情?皇帝陛下?你的师父也算一个……还有呢?”
“只有父皇知道。”渔萱蓦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渔孚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那么你的师父……”
渔萱淡漠地抬起头:“我没有师父。”
渔孚瞪大了眼睛:“没有师父?”
“没有师父……”他重复了一遍,然后非常不能置信地大声喊叫道,“没有师父!那么,你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地步的?”
想不到渔萱依旧可以那么淡定:“不是还有一些秘籍么?”
“那些只是残本!而且……没有人指导,你看得懂么?”渔孚又一次失态了。
渔萱难得露出了笑容,想来,是看到又一个人受到惊吓,而感觉到开心吧。看来,皇帝陛下,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一定不比渔孚好多少,说不定还更糟糕。她笑完了以后,又十分轻蔑地,用看轻一切的目光说道:“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成为武者的人,他的面前,有秘籍吗?第一个成为圣者的人,他的面前,又有秘籍吗?这些人,没有丝毫来自前人的经验,都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传说,成为神话,那么拥有秘籍的我,凭什么不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她的目光坦然,仿佛她说的一切是天经地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