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呀？

　　大家预料到会挨骂，但没想到肖洛洛反应如此激烈。这位美女总经理言出必践的风格和赏罚分明的手段，大家已经了解了。但是，这种要把公司所有主力开发人员一扫而光，还是当面提出、不留一点余地的做法，着实让大家眼晕。

　　这到底是鲁莽，还是魄力啊？

　　大家很想把肖洛洛的行为鄙视为鲁莽，不会管理公司，哪能这么干呢？这样的话，以后怎么在一起愉快地玩BOSS和员工的斗智游戏啊？

　　可惜，肖洛洛这么干，怎么看也不像是鲁莽，倒像是魄力。国外公司发过来的效果，就在那摆着呢……

　　服务器足够稳定，架构的功能足够丰富，音乐音效听起来装逼到极点，角色造型精细到了头发丝，效果栩栩如生。

　　如果说这只是帮忙做的，大家打死都不信。国外公司发过来这些，实际上已经表明了一个目的，就是他们可以制作这款游戏。

　　既然国外能做，还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养一堆没用的闲人？众人当中除了铁锹之外，工资好像都不低……

　　一堆薪水小偷，心里同时泛起了一个念头：“我要是肖洛洛的话，也会选择全部开除……”

　　事实俱在，一样的东西、一样的时间，老外做得比自己强，就算是想抵赖都无从说起。

　　肖洛洛不说话，大家也不说话。肖洛洛是等着大家回答，大家却是没办法回答。于是，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紧张。最后静到了喘气声，听起来都像是导火索在冒烟。

　　就在这时，铁锹的水果机响起了悠扬的短信提示，一个破锣嗓子用跳大神的调子唱道：“咱这**丝有人缘呀，依呀呼嘿……”

　　这破锣嗓子是铁锹前几天，刚刚学着二人转里的唱腔录下来的。唉，**丝和二货的名头形影不离，绝对是有道理的……

　　铁锹哆嗦着按停，可是心情“激荡”之下，几次触屏都没有反应。于是，那破锣嗓子的声音，反复在死静的会议室里回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铁锹，或愤怒、或惊讶、或戏谑，或松了口气，只有铁锹一个人的眼角，涌上不知是爱还是酸涩的感觉，一瞬间湿润了。

　　“10086提醒您，您的话费余额已不足10元。为了不耽误您的使用，请您尽快充值……”

　　铁锹很想对着华夏移动大吼一声：“你特么不告诉我余额不足，会死啊？”

　　可是，他现在来不及了愤怒了……因为，肖洛洛那个败家娘们烙铁一样的视线，已经烫在了他的脸上了。

　　“铁锹，你说点什么吧！”肖洛洛平静的语气中，蕴含着毁灭一切宅男的能量。

　　其他同事齐刷刷的转头，一起用鼓励的目光看着铁锹，在精神上无限的支持着他，默默的、无声的支持……

　　“你们怎么不去死啊？”铁锹心底是这么恨恨的嘀咕，但铁锹自己清楚，弄不好自己才是要死的人呢。

　　铁锹很想继续瘪在那里不出声，可肖洛洛都指名道姓了，不出声肯定是行不通……无奈之下，他磕磕巴巴的道：“肖总，那个……我知道！你生气很正常，我完全理解。真的，谁让我唱歌那么难听呢？你放心，我以后绝不用自己的录音当铃声了。这种自我陶醉的恶习，我一定坚决改正……”

　　铁锹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里已经有了窃笑声。

　　肖洛洛嘴里钛金属的眼镜腿，差点让她给咬断了。这个无赖**丝硬是把自己营造出来的严肃气氛，生生搅和成了欢乐嘉年华。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压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开发人员。如果不行的话，就全部开除。反正这些高薪的老油条，留着也没什么用。

　　新游戏的开发，可以外包给国外的公司。她还能利用这段空白期，招来一批有能力、有干劲的开发人员。新的开发人员，薪资待遇也能相对合理。而且，重新打造开发团队可以避开游乐以前的拖拉恶习，战斗力更强……

　　肖洛洛极力压抑着把铁锹拉到活力中心，用跆拳道暴打一顿的澎湃心情。她道：“铁锹，我不想听这个。”

　　“那你想听……”铁锹的故作不解的话还没说完，肖洛洛就截口道：“你是美术设计师和策划，角色造型的效果没有达到要求，该怎么办？”

　　“我擦……这是不给退路啊！”铁锹偷眼看向其他的同事，那意思是你们也该说话了，别总是精神上支持，来点实在的行不行？

　　桀骜不驯的柳思达，傲然看向天花板，神态不可一世……就是不看铁锹。

　　王旭专心致志地梳理着设计套装，不时挑出个分叉的假发研究……就是不看铁锹。

　　汪伦只要坐在小蜗面前，眼神就会往她那里飘，这时又岂能例外……所以，这位新游戏项目主管，也没时间看铁锹。

　　小蜗忽然发现汪伦也不是很讨厌，偶尔含情脉脉的看一会，也挺顺眼的……这会恰逢情到浓时，当然没时间去看铁锹了。

　　铁锹幽怨的瞄了一圈，也没见到有人出来说话。只好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硬着头皮堵枪眼。他道：“首先，我确实得承认，我设计的角色造型，没有国外同行的精美。不过，这是有原因的……”

　　肖洛洛追问道：“什么原因？”

　　“这个、这个……”铁锹这个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铁锹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技术不如老外吗？程序方面的事情他不好说，但从美术的角度来看，这个精美化的角色造型，他不是做不出来。只不过，需要更多的时间……可问题，偏偏就在这里。老外用同样的人力，完成同样的工作量。角色造型的效果，不但比他设计的好出几倍，时间也比他少了几倍。

　　“要是多给我点时间，老外的效果我也能做得出来……”铁锹哼哼唧唧的声音，如同蚊子在拖拉机面前飞过。没有点超人的听力，根本听不出他说什么。

　　可是，肖洛洛就有这样的听力，而且还听得一字不漏。她道：“国外游戏公司的设计师，用的时间才是你的五分之一，你应该缩减时间，而不是延长时间吧？”

　　铁锹这种贫嘴高手，早就预料到肖洛洛会拿着话在这堵着。可预料到，又能怎么样呢？这败家娘们用的就是阳谋，正大光明地碾压你，谁让你技不如人呢？

　　没办法，对抗光明只能靠黑暗。

　　为了避开肖洛洛堂堂正正的碾压，铁锹不得不胡搅蛮缠了。他道：“肖总，你的朋友是老外嘛……国外的游戏企业比我们强，很正常嘛……”

　　“为什么，你会觉得正常呢？”肖洛洛的语气，处于冰寒的状态了。她双手交叉拄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下颚。一个气质精明干练的美女，做这样遐思时的标志性动作，往往会让人觉得很有美感。可是，如果这位美女的眼光，犀利如刀、冷漠如霜，被盯着的人绝对不会有欣赏美丽的想法。

　　铁锹的心里也有点堵，虽然国外游戏公司的开发能力总体上比华夏强，但这么说确实不太舒服。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只要能力不行，就把老外抬出来做挡箭牌，再配上两句感叹似的赞美。你看人家老外，如何如何……基本上赞美完了，再贬低一下自己，就能掩饰自己的失败了，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国外的游戏行业，都发展几十年了……”铁锹臊眉搭眼的嘟囔道：“我们不如老外，这不是很正常嘛。面对差距不承认，才是最大的自卑……”

　　“国外的游戏行业是发展了几十年，这一点没有错。但是设计这个角色的老外，年龄和你同岁。”肖洛洛将投影仪上，老外设计的角色放到最大。她缓缓的道：“铁锹，你是生理上不如老外的毛长呢，还是心理上习惯了当奴才，喜欢跪着啊？”

　　肖洛洛这话说得太狠，铁锹挂不住脸了。他觉得肖洛洛这几句话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比在健身中心的擂台上狠揍自己一顿还大。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铁锹终于火了。人一旦失去理智，做事就不顾后果了。尤其是铁锹这种平时总是小心翼翼的装孙子，为了混饭吃的**丝。真逼急了以后，往往更恐怖。

　　比如，汉代的刘邦，就是发现送人去服徭役的工作没办法完成。还有朱元璋，忽然发现和尚这份逍遥自在的工作干不下去了。李自成也差不多，本来在驿站里混日子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失业了……

　　这些以往不起眼的**丝爆发之后，都掀起滔滔浊世巨浪。开个玩笑的说，就连近代华夏的太祖，也是图书管理员的薪水太低活不下去，才愤而写下：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写完了就投笔从戎，接着振臂一呼，华夏大地插满了红旗……

　　曾经有个英国议员看到这段记载，不由得感叹道：“当初要是多给太祖发点工资，说不定华夏历史就会改写……”

　　好吧……让我们用庄重的语气宣布，历史从来不能假设。古往今来，无数的**丝做出了可歌可泣的壮举，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

　　现在，轮到铁锹了。他腾地一下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嘭”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铁锹，只有肖洛洛除外。

　　汪伦失声道：“铁锹，你这是干什么？”

　　肖洛洛安坐不动，一点没有紧张的样子。相反她看着铁锹的眼神，愈加的鄙视和讥诮。那是一种，我就是瞧不起你，你就是奴才，你就是垃圾的眼神……

　　“你才是奴才呢？你才喜欢跪着呢？”铁锹破口大骂，吐沫星子喷出老远。他道：“老外毛长怎么了，哥天赋异凛、下面那只鸟比老外的还好看。”

　　铁锹旁边坐着的柳思达和王旭，被铁锹狂喷得吐沫星子洗了把脸。

　　“好看……”王旭偷偷的瞄了铁锹胯下一眼，喃喃的低声自语：“你的那只鸟，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吧？”

　　“靠，这下完了……”柳思达摇着头，惋惜的道：“铁锹这家伙，已经失心疯了！”

　　汪伦无声的对小蜗做着口型：“铁锹吹牛皮的，我的才好看。”

　　小蜗冲着汪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汪伦总觉得小蜗白眼的余光，是奔着铁锹的两腿之间去了。这让汪伦醋海兴波，颇为嫉妒……

　　“败家娘们，那些老外一个月多少工资，我一个月多少工资？”铁锹双手乱挥，继续怒吼道：“我和老外相比像什么，你知道吗？”

　　肖洛洛嘴角轻轻一抽，嘲讽道：“像什么，你说说看？”

　　铁锹砰砰的砸着桌子，咆哮道：“我们就像马桶里的水，你觉得能喝吗？”

　　这话说得大家全都满脸黑线，觉得有点亏心了。马桶里的水这种比喻，档次实在有点低。

　　“铁锹，就算找借口胡搅蛮缠，也有点过火了。”王旭悄声提醒道：“大不了不干，也不能这么说啊……”

　　铁锹充耳不闻，就是死瞪着肖洛洛。

　　“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一会把辞职信交上来吧……”肖洛洛不耐烦的拿起手机，准备结束这次已经彻底走题的会议。她向门口走去，道：“不过，你的奖金可以发给你。公司一向是赏罚分明，该给你的奖金一分都不会少。这是对你在引擎谈判时，优异表现的奖励。”

　　“用不着，不就是几十万奖金吗？”铁锹重重的一擂胸膛，哑着嗓子大叫道：“老子不要了，行不行？”

　　“铁锹，算了吧……”

　　“奖金你得拿着，那是你应得的……”

　　“对呀，一码是一码的事情，你千万别冲动……”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解，汪伦和柳思达还一个劲的使眼色。

　　大家平时和铁锹关系都不错，刚才铁锹一个人和肖洛洛硬抗，还以为挨一顿狠批就差不多了。所以，都在那看热闹。

　　现在不一样了，铁锹把事情闹这么大，辞职都算是小事。要是再犯浑，连奖金也不要了，那可就真吃大亏了。大家同事一场，这种事怎么都得提醒一下……

　　铁锹不知怎么回事，无名孽火已经烧得他失去理智，大家的话全没听进去。他蹭的一下蹿到门前，悍然堵住了肖洛洛的去路。

　　肖洛洛面色一沉，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马桶里的水你能喝吗？你敢喝吗？”铁锹指着肖洛洛的鼻子，咆哮道：“哥不是当奴才的人，也不喜欢跪着。但是，老外游戏确实比我们做得好。你不承认，行吗？”

　　“你们以前做得好，那是因为我还没做。这是我在国外时，对朋友常说的话。”表情一向刻板的肖洛洛忽然笑了，笑容极为冷艳。她幽幽的道：“我的朋友，很多都是国外的商业精英。他们听了这句话，一开始只是礼貌的附和，绅士的约战。但是最后，他们无一例外都变得气急败坏，无所不用其极。即使是这样，他们依然败在了我的面前……”

　　“少废话，别转移话题。”铁锹心里仿佛憋着一口闷气，就快把自己憋炸了。他越听肖洛洛的话越刺耳，也愈加的受不了。他道：“我就问你，马桶里的水你敢喝吗？”

　　肖洛洛微微的一挑眉，反问道：“我要是敢喝呢？”

　　铁锹非常后悔，刚才说的混账话。可是，他已经魔障了。进入了一种我是垃圾，你也要是的状态。说白了，就是心底的自卑和自悔，引发的比烂情绪。

　　“你要是敢喝，你说怎样就怎样！”铁锹狠命地咬牙，嘴里全是血腥味。

　　张嘴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到他白森森的牙上，满是一道道殷红的血痕。

　　“好……我要是喝了，你就在公司裸奔一圈吧。”肖洛洛竖起手指，画了一个圈。她轻描淡写的道：“你敢不敢让全公司，做个见证。”

　　“敢，有什么不敢的？”铁锹面目狰狞，推开门就大喊道：“各位同事，我现在要和肖洛洛打个赌，大家来给我们做个见证……”

　　“靠，这俩人算是结结实实的杠上了……”柳思达苦笑道。

　　小蜗小声的问汪伦：“闹这么大，怎么收场？”

　　“收场……弄不好，大家都得写辞职信了。”汪伦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希望谈判的奖金，能发给我。”

　　公司那个独立卫生间的门口，挤挤擦擦的围着十多号人。大家充满了期待，一个个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准备欣赏二杆子挑战ＢＯＳＳ的终极大戏。

　　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这种大场面打赌简直前所未见。最后不论是铁锹这个二杆子裸奔，还是ＢＯＳＳ肖洛洛喝了马桶水，都够回味一辈子的……

　　“大家去女厕所吧……”肖洛洛提议道：“我对去男厕所，心里有些障碍。”

　　这会，铁锹已经魔障的头脑，稍微恢复了判断能力。他刚想反对，就听众人轰然叫好道：“走哇，一起去女厕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