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原先以为,田大叔就是武林高手,后来在苏州城,见识到黑小子的侍卫,竟将田大叔玩弄于股掌,才知道庄稼把式之外,还有真正的武功存在
现在见这闲云也来这么一下子,他顿时又惊又喜道:“你会梯云纵么?
闲云摇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九阳神功呢?”
闲云继续摇头,还是没听说过。
“这么说吧,”王贤只好问得简单道:“你一个能打几个?”
“这要看对手强弱,手持何等兵器。”闲云想一想道:“不能一概而论的。”
见这小子不肯直说,王贤顿觉无趣,只好日后见真章。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胡钦差胡老大把这俩活宝塞给自己,到底是为了啥?难道真是好心的保护他?
这两尊不请自来的菩萨又送不走,好生供着就是……
吃饭的时候,两人眉头紧皱,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让在一旁伺候的玉麝深受打击,小声道:“两个下人不光上桌,还挑肥拣瘦,公子不要规矩了……”
闲云只当没听见的,心中却暗喜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灵霄就该吵着要回去了…
“我不是下人!”灵霄果然气鼓鼓道:“我是客人!”说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道:“不吃了!”
见她转身往外走,闲云问道:“你去哪?”
“下馆子去!”灵霄说着话,人已经出了大门。
“灵霄自幼是骄纵了点。”见王贤张大嘴巴,闲云颇为尴尬道:”要不你换个厨子吧。”
玉麝简直要晕倒了,本以为这个玉面郎君还好点,谁知道开口就要把自己换掉。顿觉他比灵霄还可恶!
王贤只好打个哈哈岔开话题道:“西厢房里家什不少,你看看还缺什么,回头我让人去买。话说你俩怎么连个跟班都没有?”
“入世修行自然要亲力亲为,带个随从算怎么回事儿?”闲云一脸‘你白痴啊’的表情道:“上街帮我买点苏合香来,我练功要用。”
“……”王贤和玉麝彻底无语了,刚说要亲力亲为的……
待闲云去西厢房打坐,玉麝小声道:“公子,人家不带下人,却把你当下人使唤了……”
“呵呵……”王贤唯有苦笑,碰上这么傲娇的兄妹俩,除了哄着供着能怎么办?人家要是一气之下走了,如何跟胡老大交代?
“他们要在咱家住多久?”虽是初见,玉麝却已经盼着分别了。
王贤想一想,摇头道:“不知道……”
玉麝顿时觉着人生暗无天日了。
下午时,王贤正在午睡,玉麝在外间尤难消气的剥松子,准备晚上做个拿手的松子粥,找回面子来。这时候,灵霄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小食盒。
听到动静,闲云从西厢房走出来,问道:“吃过了?”
“吃过了。”灵霄点点头。
“怎么样?”
“不怎么样。”灵霄瞥一眼玉麝道:“不过比她做得好多了。”
玉麝七窍生烟,气得将剥好的松子仨,一把塞到嘴里,当零食吃了!
见小胜一仗,灵霄得意的转向闲云,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他,道:“大哥中午也没吃饱吧,我给你买了点心。”
“你哪来的钱?”闲云才想到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为时过晚。
“不花钱的。”灵霄欣喜道:“这里的人好慷慨,吃完饭会账,我说我没钱,去找王贤要去。店家却笑着说,什么钱不钱的,公子下次赏光就好……”
那厢间,玉麝气愤道:“不许玷污我家公子的形象,我们吃饭是付钱的!”
“那就是我人缘好喽?”灵霄开心极了,“哥,晚上我带你一起去吃。
“算了……”闲云摇摇头道:“我还是在家苦修吧。”
后晌,王贤终于睡醒了,摸着肚皮道:“好饿。”便扯起嗓子喊道:“饭煮好了么?”却没人应声。
王贤只好穿上鞋,出来见玉麝蹲在墙角生闷气。
“怎么了,小茉莉,谁又惹你伤心了?”王贤蹲在一旁问道。
“我煮饭就那么难吃?”玉麝难过道:“人家竟当成修行来吃。”
“呃,这还难吃?”王贤挠挠腮帮子道:“那林姐姐烧的饭成什么了?”心说:‘灾难?好贴切……’
“公子……”玉麝郁闷道:“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好了好了,笑一笑。”王贤伸手刮了刮俏丫鬟的小鼻头,笑道:“你把他俩当成小孩子看待,就可以像我一样,保持心情舒畅了。”
“哦。”玉麝点点头,小丫头最受不了自家公子的宠,被刮一下鼻头,仿佛启动了机括,从地文字由上蹦起来道:“婢子这就去烧饭。”
“算了,都啥时候了。”王贤摇头笑道:“咱们也去下馆子去。”
“真的么?”玉麝兴奋的要晕过去了,公子竟带自己去下馆子。赶紧冲到里间,用最快速度打扮一番,花枝招展的跟着王贤上街去了。
西厢房里,终于搬运完毕,收功下床的闲云公子,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却一点吃的也找不到,只能饿到三人回来,谁知王贤以为灵霄会给他带饭,灵霄以为他要吃修行饭,也没给他带……
结果那一夜,闲云公子饿了肚子。不过公子心态好,觉着,饿,也是一种修行。
兄妹俩就在富阳县、王贤家,过起了没心没肺的快活日子。闲云还好些,大多数时候在家里闷头练功,灵霄却彻底撒了欢,天天到处吃喝玩乐,买这买那,还都不给钱,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短暂休整之后,王贤继续履行他分内分外的差事。如今富阳县上下,对他五分尊敬五分畏惧,他的话比蒋县丞好使太多。在王贤的指挥下,富阳县很快完成了黄册重订工作,然后灾民们继续开垦梯田,富阳百姓则开始了繁忙的夏收。富阳县上下一片安定忙碌,令前来视察的督粮道大人赞不绝口。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音符,六月份一个噩耗传来,被调到省里,专门参与对明教徒抓捕的马典史,竟在一次对明教徒的抓捕中,壮烈牺牲了……
消息传来,人们不胜唏嘘,本以为马典史高升在望,没想到却来了个客死异乡。县里按惯例抚恤了马典史家人,然后派人护送他的灵柩和家眷返乡
灵船离开富阳那天,县衙里的人都去码头送马文字典史最后一程,望着他的灵船顺流而下,消失在茫茫江面。人们除了感叹福祸无常,还不免小声议论,王四爷专克上司的魔咒,竟是如此强大,马典史都不在富阳了,还免不了遭殃……
王贤倒没什么,但蒋县丞都要担心死了,他琢磨着马典史死了,刁主簿歇了,下一个倒霉的不就是自己?
结果县丞大人每日里惶惶不可终日,没几天就病倒了……人们不禁再次感叹魔咒之强大,王贤却累成了狗。好在没过几天,去湖广买粮的魏知县终于回来了。和他一同返回的,还有久违了的司马求。
“仲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回到衙门,魏知县就把王贤叫到签押房,命人备了桌酒菜,边吃边说,司马先生作陪。“来,为师敬你一杯!”
“学生没什么,老师才真是辛苦。”王贤笑道:“学生敬老师!”
“难道我就不辛苦?”待师徒俩客气完了,司马求笑骂道:“因为你小子一个主意,我来回奔波不说,还头一回坐了牢。”
“先生劳苦功高,敬你三杯。”王贤忙道。平时不觉着魏知县和司马求有多重要,两人都不在富阳了,王贤才体会到,他俩是自己的靠山和后盾。有魏知县坐镇,自己心里才踏实,不然总觉着慌。
待他俩磨叽完了,魏知县给这半年的辛苦,重重下了定义道:“一切都是值得的。”便将在杭州时,从郑方伯和周廉访那里听到的好消息,告诉了王贤。
“两位大宪已经联名,将我富阳县官吏的事迹上报朝廷,他们给我看了奏章的底稿,对我们极尽溢美之词……”魏知县酒不醉人人自醉道:“二位大宪的称赞之词,我不好复述,不然就是自夸了。”顿一下,他热烈望着王贤道:“总之,这次我们是大大的出彩,青史留名不敢说,但天下皆闻是一定的。”
“这么说,老师要升官了吧?”王贤笑道。
“呵呵……”魏知县克制住兴奋的情绪道:“这些都是浮云,浮云而已。本官做事是为了国家百姓,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魏知县这股子酸劲儿,连司马求都看不下去,笑道:“陛下御笔亲批曰一一该员不负朕望,朕亦不亏他,着吏部特迁一等,国朝对功臣不吝恩赏!
“皇上啊……”魏知县两眼泛出泪花,对着北面拱手道:“微臣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恩典!”
王贤和司马求对视一眼,谁说道学先生就淡泊冲虚?名利心一样很重的
魏知县自知失态,掩饰的咳嗽两声道:“为师在谢恩奏章里,着重强调了仲德的功劳,相信朝廷也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