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化坊在洛水之北,紧挨皇城东侧,坊内豪宅成片,住户皆为得宠权贵,名门豪族。
这天,清化坊迎来了一群新住户。
新贵应该是武将,光战马就带来上百匹。
“看见没?这就是我们的新邻居!”
“好多骑士啊!比我们郡王爷的排场还大!”
“装门面骗妇孺而已,看他们的行囊家当,三个字:寒酸!”
“那只有两个字啊?”
“呵呵,我不忍用‘太’字。”
……
新贵入住的豪宅对面同样是大户,只不过侧门以对,门后有两名仆人,正透过门缝嚼舌头。
“你们鬼鬼祟祟在那干什么?”
清脆的娇喝声从俩仆人的身后传来。俩仆人慌张回望。
“回郡主,我,我们在看新邻居。”见到喝问者是府邸里最好说话的小娘,俩仆人松了一口气。
被称为郡主的小娘一身纯素色,仿如花园里一朵盛开的白牡丹,耐看又养眼。
郡主道:“做你们该做的事去,小心被兄长逮住,我可救不了你们。”
俩仆人应声赶紧离开。
等走远了,仆人甲才摇头低声道:“唉,多好的郡主啊,人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怎么就嫁不出去呢?”
“可不是么,都二十了,老闺女喽!”仆人乙也悄然为之惋惜。
“也不知道郡主咋想的,这么多上门来提亲的好郎君竟然一个也没看上眼……”
郡主没听到俩仆人的议论,好奇心将她驱使到侧门门缝前。
透过门缝的影象没有扁,李怀唐依旧那么高大威武,身边不离国色天香。
“李郎,抱我!”
杨玉环学骑马,结果豆腐被吃了不少,骑术却丝毫没长进,连上下马的基本功都需假教练之手。
为美人效劳,李怀唐当然乐意,至于有无揩油,反正所有人都信了,这一点,可以从杨玉环的小动作和红脸上得到印证。
新府已经打扫干净,配套齐全,家具硬件应有尽有,服务软件亦不缺,数十名仆人丫鬟恭谨有加。
“真漂亮,我喜欢这里!”经过花苑时,杨玉环被各色怒放的牡丹所吸引。
李怀唐坏笑:“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属于你。”
“我,我还没嫁给你呢。”杨玉环含羞带笑,送出一个醉人秋波。
“那,你想不想嫁?”李怀唐靠近,搂着美人的腰肢,当众调情,将军骑的亲兵们再次自觉抬望眼,仰天窃笑,憋红脸面。
“才不!”美人娇嗔。
李怀唐直接鄙视口是心非,继续道:“日子我请人看好了,三天之后!”
“啊?”杨玉环惊望李怀唐。
古代结婚是一道极其繁杂的礼仪,程序之多令人乍舌,才不像李怀唐这样说风就来雨。李怀唐是这个时代的“陆龟”,心中当然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嫌慢?嗯,我也等不及了,黄道吉日上曰了,今天宜洞房!”
杨玉环掩嘴娇笑,“只怕李郎的黄历上天天都宜洞房……啊!放下我……”
调情被鲁莽的小魔女破坏了。
“李郎,我要住这里!”小魔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李怀唐来到一间大房子,气得杨玉环在身后直跺脚。
房子确实大,作为寝房有点浪费。
“不行!”随后跟来的杨玉环似乎故意要与小魔女作对,“这里我要用!我要在这练舞奏乐!”
历史上的杨玉环善于舞乐并精于舞乐,若放于现代,绝对是一名杰出的艺术家。
关于这一点,李怀唐完全同意,杨玉环双腿修长,前凸后翘,身材是完美的典范,手感极好。
美人的窈窕身段充满幻想色彩,李怀唐的思绪已经飘远,靡靡乐声中,一具胴体在他眼前优美舞动……
想像很美,以致于声音对李怀唐失去了效力,他是被摇醒的。
“干,干什么?”李怀唐苦笑,左边小魔女,右边杨玉环,两人都在撒娇,拉着他的手臂直晃。
“好好好,从中隔开,各取所需!”李怀唐忽然对中庸之道的奥妙有所体会。
“不行!”俩美人异口同声,态度坚决。
和稀泥并非任何时候都能无往而不利。李怀唐为难地摊手耸肩。
见状,杨玉环眼珠一转,提议:“我们比赛,胜者决定这间房子的归属!”
李怀唐轻吐一口气,表示赞同。
“胡旋舞!比么?”杨玉环胸有成竹,语气神态之间充满着骄傲之色。
“比就比,谁怕谁!”
河西走廊多胡人,胡风盛,小魔女自诩为舞林中好手,岂肯示弱。
杨玉环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狡黠神色,就好像小魔女落入了她的圈套。
尽管没有乐器,没有打击节奏,但是杨玉环一样跳得很投入,很出色,时而如仙子凌波微步,时而如彩蝶迷舞花丛,旋转似丝带随风,传神似轻风扶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观者不禁为之赞叹,为之沉醉。
舞终,身影停。
杨玉环红唇微张,喘息着,高耸的胸脯随之高低起伏,甚有看头。
“好看么?”
为悦己者舞,故杨玉环有此一问,对像是李怀唐。
“嗯,好看!”李怀唐的目光不离美人胸前荡漾中的波浪,老实作答。
杨玉环轻抹额头汗珠,莞尔一笑,转向小魔女。
“到你了!”
小魔女有点沮丧,嘴巴动动欲言又止。
“认输了吧?”杨玉环扬起高傲的头颅,神情自负,却还是那样的动人美丽。
“你才输!”小魔女嘴巴强硬,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反败为胜。
李怀唐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魔女起舞,水平虽然不及杨玉环,却也赏心悦目,难怪她敢应战,只可惜遇上了顶尖高手。
“哎哟!”
突然间,小魔女崴脚倒地。
李怀唐赶紧上前扶起她。
小魔女忿忿道:“这不算,地不平闹的。”说着还用劲狠踏地板,砸出沉闷的咚咚响。
“李郎,她耍赖!”杨玉环摇着裁判李怀唐,等他一锤定音。
“这个,那个,”头疼感袭向李怀唐,“貌似玉环没输吧?”
小魔女咬牙道:“我也没输!这个不算,再比,换一个,吹箫!”
若是与乐器有关,玉环当然无惧,但是,小魔女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李怀唐身体的某个部位,其意不言而谕。实践证明,“吹箫”并非小魔女强项,却胜杨玉环不止一筹。
“你!”杨玉环满脸绯红色,羞得无地自容,恨恨地跺着脚。她的脚力明显强于小魔女,地板仿佛在惨叫,咚咚直响。
“等等!”这一次,李怀唐没有漏掉怪异声。
俩美人惊疑地望着爱郎满屋子左踏踏,右踩踩,这边敲敲,那边拍拍。
“干什么?李郎!”两美人相视后异口同声。
“下面可能有地道!”李怀唐说出了检测成果。
房子之下并非全是空的,用力踩踏地板辨音,咚咚响的地板成一条直线,贯穿这座房子,连通房门外和房子之后,房内找不着出入口。
因为神秘地道的缘故,俩美人之间的争抢戏剧化般变成谦让。
李怀唐不动声色,找来仆人询问。
仆人据实回答,大房子背靠坊墙与皇城东城隔街相对,房子的前主人是一名富商,居住了十数年,去年才迁居江南,大房子是富商存放铜钱和绢帛重地。
涉及到更深的一层,比如这座豪宅从前都住过什么人,所有的仆人都一脸茫然。
李怀唐挥退了仆人,陷入沉思,地道相当隐秘,离地面不浅,非机缘巧合发现不了,甚至找不着出入口,而且可以肯定,连豪宅的前主人都不知其中奥妙,否则不会把所有家财置于地道之上,又或许他刚刚发现这个秘密,然后吓得赶紧远离是非之地。
无论如何,住宅本身有神秘的可能通向皇宫的地道,绝对是一个可怕的隐患,随时可能引致杀身之祸。
李怀唐忍住了让猎犬配合寻找地道口的欲望,因为,边令城来了。数天前,边令城带着圣旨,向李怀唐传达了皇帝浩荡的恩宠,将这座豪宅赐予李怀唐,以表彰他出兵助唐合攻契丹人之义举。
低调归低调,姿态还是要做的,不然将寒了天下人的心,尤其是各个附属的外族势力。
边令城奉旨到贺,再示皇恩之重。
礼毕,边令城向李怀唐大倒苦水。
同人不同命,李静忠到宁远监军,功高至国公,他边令城一样为监军,功劳不逊于李静忠,待遇却有天壤之别,除了点赏赐外,公侯未见,身份如故。
李怀唐心中明白,边令城是沾了他的“光”,被冷处理了。
趁无人注意,边令城低声道:“我知道上将军与高力士有故,愿请为助力,让边某为征讨渤海国行军大总管,边某保证与上将军携力合作,再铸辉煌!”
李怀唐一愣,消息传得真快,连边令城都知道了,恐怕李隆基很快就要向自己摊牌了。只是不知道,当他驱狼吞虎两败俱伤的本意被自己演绎成一边倒的胜利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为收复领土叫好?还是气急败坏?
李怀唐心中的恶意嘲笑刚起,马上被无情熄灭,只听边令城道:“再向上将军透露个消息,圣上有意让乌知义所辖的五千骑军与上将军同赴战场!”
也就是说,李隆基早有两手准备,败了,李怀唐担责并承受损失,赢了,领功者不出意外又是乌知义,与之前都山一战的处理办法如出一辙。其中,还蕴含着无数奥妙,挑拨离间,杀人灭口,历练万骑,包罗万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