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为防盗章节,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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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四天,布加勒斯特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迟来的大雪簌簌地落了一夜,在黎明后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街道,行人踩着雪小心翼翼地从奋力运作的铲雪车边经过,稍不小心便有可能摔进雪堆里,皑皑白雪积压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停在路边的车辆都是满头白霜。
当地气象局于3日晚发布大雪降温黄色预警,预计降雪天气将持续到5日,最低气温将降至零下10度。
天空晴白得刺眼。
伊莱扎推开门,不等关门觉得一阵寒风卷携着雪花扑面而来,强劲得差点没把她推回屋内。她扶住门把手稳住身体,茫然地看向天空,略略拉低了针织帽。
等风弱一点后,伊莱扎抬起手抹掉脸上的雪水,关上门,将钥匙塞进运动外套口袋,扶着栏杆走下楼梯。
公寓前往日里人声嘈杂的街道此刻安静了许多,大约是因为雪天并没有太多人愿意出门。铲雪车还没有开到这片不算繁华的街区,所以没有多少车从这里经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站在路边弯腰铲雪,铲子剐蹭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除此之外只剩下风雪声。
伊莱扎站在公寓楼下略微听了几秒,很快确定了障碍物的位置。她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轻车熟路地避开障碍,同时习惯性地数着步数,一路走到往常打零工的报刊贩卖点前。
不出所料,报刊贩卖点并没有人,伊莱扎想了想,选择了另一个方案,她转过身,依旧数着步子走回公寓门口,然后向右手边走去。
出门右拐,沿着街道走几百米后再左拐……顶着大雪走了大概半小时,她骤然停下脚步,空闲的那只手推开距离她只有几十公分的铁门,走进垃圾回收场。
熟悉的声音在她推开门后远远地扬了出来,罗马尼亚人一贯的爽直热情溢于言表,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伊莱扎依旧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向着那里走去,没走几步肩上被拍了一下,力道大得伊莱扎差点一个趔趄。
对于被拍肩,伊莱扎并没有任何反应,稳住身体后,她便任由对方抓着她前进。
如果不卖报纸的时候,伊莱扎通常会来这个垃圾处理场帮忙,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但她依稀知道他是这个垃圾处理场的管理员,为人热情直爽,乐于助人,为她提供一个零工的职位并不算难事。
更何况,对方甚至比伊莱扎更加期盼能够给她提供一个职位。
大约是年轻时四处流浪周游各国的缘故,管理员是个过于外向的人,他很喜欢说话,而且擅长多种语言,并且有着一肚子的故事,只要有机会,他能和他手下的员工唠上一整天的嗑,除了吃饭喝水不带停顿。
苦不堪言的垃圾处理场工作人员们很快对他避之不及,以至于没多久后,除了伊莱扎,没人愿意和他共处一室。
然而伊莱扎……她根本听不懂人话。
所以哪怕一整天对方都在对着她喋喋不休,她也毫不在意。
在对方的陪伴下,数小时的工作时间一晃而过。伊莱扎准备离开时,他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话题,笑着说了句什么。
算听不懂伊莱扎也大概能猜到意思,于是含含糊糊地点着头,却引得对方大笑起来,随即隔着针织帽大力呼噜了一把她的头发。
“……”
伊莱扎不得不取下针织帽,理顺了自己的一头乱毛才把帽子戴回去,双手插回外套口袋,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雪。
似乎她的举动又一次惹笑了对方,一阵大笑后,对方掏出了钱包开始数钱。伊莱扎听见硬币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于是伸出手等待着对方将钱塞到自己手里。
半日工作下来的钱不算多,对方很快把钱数了出来,递给伊莱扎,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伊莱扎不习惯地缩了下头,看得他又一次发笑,似乎对于再**一把并不死心。
腾出一只手按住针织帽,伊莱扎接过不多的纸币和零钱,刚想把它们装进口袋,眉忽然一皱。
钱给的多了。
这个念头刚一在脑海里浮现,伊莱扎便想清楚了怎么回事,不可能是对方数错了钱,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怜悯她的状况所以多给了点。
伊莱扎不习惯受这种恩惠,也没有接受的意思。这样想着,她抬起头,打算回绝多余的现金。
然而开口的瞬间,她又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挣扎神色。
她听见对方疑惑的声音,可能是在问她怎么了。
伊莱扎咬了咬牙,没挣扎几秒,把钱直接递在对方面前。
“i……i……the……mo……mo……”
她努力尝试发出声音,想用完整的句子来解释她的疑惑,哪怕几个单词,毕竟她一贯的形象是木讷寡言,一个个蹦单词的说话方式估计也不会引起疑惑。
然而开口的瞬间唇舌失去了控制,伊莱扎憋气一样憋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完整的单词,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大脑一片空白。
钱。
她尝试了半天,可无论如何是无法顺利地吐出那两个音节,这两个舌头音和舌尖中音像是捉弄她一样在她舌面上跳着舞,却怎么也不愿意脱口而出,让她万分窘迫地站在那里张口结舌,看起来像个白痴。
反复尝试数次之后,伊莱扎觉得再坚持下去她可能马上会冒出奇怪的自造词了……她只能崩溃地放弃了用语言解释的想法,挑出多余的钱塞给对方,任由对方一个劲高声说着什么推拒,依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明明知道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感觉十分消耗意志力,僵持了半天,伊莱扎整个人都蔫吧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容抗拒地抓住对方的手把钱塞进去,紧紧握住不让对方松开。几秒后对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疑惑她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对,是这样。
伊莱扎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跑。
跑出大门伊莱扎知道对方不会追上来了,原因是他追不上。在内心谢过对方的好意,伊莱扎匀下呼吸,一路小跑着跑回了住所。
折腾了这么半天雪势依然不见弱,寒风呼啸着钻进她的衣领,趁机飘进来的雪花被身体散发的热气一蒸,迅速融化成冰水,顺着蝴蝶骨的线条滑下去。
噌噌几步爬上楼梯,伊莱扎一口气上了好几层,才在房门前停下,她扶着门停了几秒,一只手摸出钥匙插.进门锁拧动一圈。
房门向内弹开,伊莱扎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动作蓦地一顿。
她听见理应空无一人的隔壁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是新来的房客,还是……入室盗窃的盗贼?
伊莱扎不确定地想着。
可能是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再加上从窗户里灌进来的寒风过分强劲的缘故,空气里残存的气味早已淡了许多,伊莱扎并不能分辨出到房东有没有来过,或者对方是自行来此。
又或者对方根本没有在门前呆过,而是破窗而入。
伊莱扎思考了没几秒,很快做出了决定。
光站在这里猜测并不能得出答案,于情于理,无论隔壁是什么人,为了今后着想,她都有必要去看看。
如果是邻居,虽然说不上愿意,但作为在这里住的比较久的一方,她有义务表现出善意。
如果是窃贼……她得抓住他。
伊莱扎这样想着,收回迈出的脚,将钥匙塞回兜里,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对方听到她的脚步声,直接走到隔壁门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虽然视野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她并没有什么不安的想法,只是略微有些戒备地绷紧了身体。
在伊莱扎看来,如果是窃贼,在听到她敲门后,最大的可能也应该是被吓跑才对。
算对方镇定到会来开门应对她,在她动手前也不会对她出手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伊莱扎耐心地等待着。
她没有等待太久等到了答案,静默了几秒,她听见了隔着一道房门的屋内,有人向着门的方向走来的声音。
从脚步声传来的间距和分贝,伊莱扎很轻易地推测出对方的一些数据,男性,身高接近六英尺,不像体重很轻的样子,那应该是身手矫捷……
她还没思考完,她面前的门被向内拉开,发出了“吱”一声轻响,一个男人站在门里看向她。
在他们面对面的同时,伊莱扎“感觉”到对方有一瞬的怔愣,随即他低下了头,才将她的形象纳入视线范围中央。
伊莱扎:……
真,高,啊。她面无表情地想。
她只得仰起脸,不习惯地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同时她伸出手指着自己,想尝试着和她的新邻居介绍她的身份。
我。她指着自己。
隔壁。指向她的家。
打招呼。对着男人挥了挥手。
耳朵。指向自己的耳朵。
听不见。摆摆手。
你。指指他。
住这?手指方向略微偏移少许指向室内,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是或不是。右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对号,然后指向左手心,左手画出一个叉号指向右手心,随即将两只手手心朝上摊开。
一系列手势打完之后,伊莱扎露出乖巧的笑容,心想着这样对方应该能够给出答案了,一边等待着对方点她的左手或者右手。
这时,伊莱扎听见对方身后的房屋里传来某种持续性的鸣声,她困惑地眨了眨眼,望向男人的方向,回想着这是什么声音。鸣声的声调越来越高,她很快意识到,对方恐怕刚刚在烧水。
……那应该是房客了。伊莱扎想。
她巴巴地等了半天,指望着对方给出一点回应,然而男人并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只是站在门槛里,沉默地望着她。
他的呼吸静默悠长。
巴基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0-03,他为自己选定的安全屋。
租住公寓前,他了解过这附近的情况,以便随时逃跑。他所在的公寓有十二层,如果他到了八层,他可以跳到另一栋楼上。公寓有两道门,如果他们从楼顶下来他可以从后门走,如果他们从楼梯来他可以从阳台走。
以及他隔壁这间屋子的户主是个没有任何亲人、病入膏肓的老人,而不是这个看起来还没上高中、比他矮了一英尺的女孩。
——这让他难免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虽然不认为他们会派一个小姑娘来抓捕自己……但他依旧疑虑重重。
自从离开九头蛇的控制后,几年里他为了掩盖踪迹辗转数国,漂泊不定。可算这样,他也无法完全肯定他的行踪没有暴露。
并不能排除她在跟踪或者监视自己的可能。
他的目光滑过女孩针织帽下长度层次不齐的白发和微微发红的瞳孔,无法控制地困惑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
作为一个试图表达友善的邻居,伊莱扎觉得她恐怕做不出转身走的行为,哪怕对方一直执意不回答,她也只能一直站在这……站到对方妥协为止,虽然她并不确定这种可能会不会发生。
不过目前看来,对方似乎对于憋着不说话这种事很有经验……
这样的想法让伊莱扎颇为不自在,甚至隐约有些焦虑起来。她并不算喜欢交流的人,也没有那个能力交流。对她来说,即使有强烈的愿望,这种事也很少有成功的可能,次数多了,她甚至对于“和他人交流”这个想法产生了一定的恐惧。
此刻的她全身僵硬地站在门前,忍受着对方的视线反复打量评估,几乎是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对方看得越久,她忍不住对他敌意高涨。
然而她面前的男人似乎没有这种困扰,他只是站在那看着她,哪怕不说话,仅仅是身高差距都带给伊莱扎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他是看不见,天性冷漠寡言,还是智障?伊莱扎想。
她思考片刻,觉得或许她应该再做一次尝试。
然而在她决定打破僵局的瞬间,对方忽然略微躬身,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未等伊莱扎做出反应,他开口低声说了句什么。
伊莱扎:……
伊莱扎:?????????
等等,我已经表达过我听不见了吧?他到底是也看不见还是智障……?
伊莱扎一脸懵逼,仰头望向对方大概是脸的方向,试图用表情来表达她的困惑。
似乎是她的表情太过纠结,男人沉默了一瞬,又说了几句话。
伊莱扎:……………………
……对不起你在说什么??????
如果问号能够实体化,那么这间屋子恐怕已经被问号填满了,伊莱扎只觉得她现在挂着满脑袋的问号,每个问号都代表着大写小写加粗倾斜的懵逼。
她不得不重新回想了一下她的表达方式,确认已经简明易懂到不应该出现信息传递错误之后才再度抬起头,用力地摇了摇,然后指指自己的耳朵,双手交叉比出一个大大的叉。(.txt.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