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六章大闲人

　　“也许有吧。凤如山，妖族和人类的技术研发机制不一样。梦不晓之类的手段，在妖族内部的争斗中，作用有限，一般的妖族，对它兴趣不会很大，估计没有几个妖族民间炼器师自发的研究这个，没什么前途；而只靠官方支助的几个人，人数太少了，想取得大的成就，也不容易。凤如山，你不是在妖族受过训练吗，你是怎么想的？”

　　林飞凤眉头微皱，轻轻的的摇摇头，全身隐隐散发出圣洁的光辉。

　　“师姐，我哪里懂得这些。”

　　“师姐这几年和他父亲在一起，进步很大啊！”

　　凤如山心中忽然不由升起一丝愧疚。

　　他虽然是岐山境的长老，这种层次的问题，却从来没有考虑过。

　　妖族本就更习惯于近身战斗，如果是梦了无痕这等神通，咫尺之遥也无法察觉，对妖族对手的威胁自然极大，但像梦不晓这般，隐身效果有限，十丈甚至更远的距离，不上不下的颇为尴尬，对妖族对手作用大大减弱。一般的妖族炼器师，不会花心思在这个方面，也在情理之中。

　　凤如山对妖族的了解，当然比林飞凤更加全面，但妖族和人类在技术研发机制上的异同，却从来没有注意过。

　　他自己用不到，和他没什么关系，这种层次的问题，也不是凭空想象就能有所得的。

　　梦不晓的出现，看起来很轻松，但仔细一想，也并不简单，令狐侠的梦了无痕、林飞凤和慕容雪菲的合作，朱玉北的感慨，缺一不可。

　　更不用说现在的梦不晓还只能算是独门秘法，离大规模装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甚至到底是不是具有批量生产的可能，也尚在两可之间。

　　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有一个随身的阵法大师。

　　“呃。我就是瞎想着玩的，这也不是我们小小金丹考虑的问题。凤如山，别离他们太近了。”

　　“哦！”

　　凤如山以一种奇怪的节奏轻轻拍了小黑三下，随手拿出一颗灵兽丸扔给小黑。

　　一项技术突破的关键之处，也许依赖于某个个人的灵光一现，但推动技术进步的源泉和真正动力，还是无数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是他们点点滴滴的积累，打牢了突破的基础，才有最后关头绚烂的爆发。

　　这个道理本身当然没有争议，但在如何评估“积累”和“爆发”的地位，从而确定如何对待技术jīng英和普通人的政策上，人类和妖族之间差别甚大，就是人类内部，各个境之间也互不相同，其中的优劣长短，非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凤如山不认为林飞凤会有这番见识。

　　她的些许思考，自然离不了林师吾的熏陶之功。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大浮鹰岛上，林飞凤和林师吾自然少不了偶尔谈论一下祝融火炉，以林师吾的心胸，肯定不会拘泥于祝融火炉本身。他心情郁闷，自己关于碧水门、关于人类、关于人妖之间的种种见识，不免有意无意的和自己的女儿“探讨”一番。

　　夏冰，显然不是合适的对象。

　　林师吾久居碧水门之位，这又是他“修炼”的重点领域，是他结婴的希望所在，眼光见识，自然非是凤如山这个冒牌的长老可比。这次林师吾静下心来，在大浮鹰岛上对自己多年的心得进行了系统的整理，也因此感觉到了结婴的门槛，不过因为时rì尚短，又放心不下林飞凤，暂时还没有闭关冲击元婴而已。

　　林飞凤对这些并不擅长，但听林师吾说的多了，也是获益匪浅，看问题的眼光，比凤如山高了何止一个档次。

　　小黑一声清鸣，双翅轻挥，速度慢了半分。

　　击杀张明峰，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时辰，以小黑的神俊，不知不觉，他们距离前面的钱余恨和龙乘风，不到50里了。凤如山不知道张明峰和钱余恨之间有没有感应玉牌之类的东西，稍稍保持距离，也是以防万一之举。

　　“凤如山，这都是我爹说的，我爹以前忙得要命，根本没空理我，现在可是大闲人，就喜欢琢磨这些没用的问题，不像凤长老你这么忙。”

　　林飞凤蓦然回过神来，抿嘴一笑，举起小葫芦喝了一口。她早就戒酒了，不知道何时，又悄悄的恢复了以前的老样子，对此，也没有人感到奇怪。

　　“林，林前辈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当面聆听林前辈的教诲，在林前辈面前，我哪敢称什么长老。就是夏，夏前辈，也是思虑周详，平易近人，师姐能时时得到林前辈的指点，比我这个冒牌长老可强多了。”

　　“奇怪，师姐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了林，那个前辈？”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当年夏冰的举动，凤如山心里，欣赏是谈不上的，也早就没了多少怨恨的感觉，林飞凤特意点出来林师吾“前忙后闲”，其中的意味，他如何不知。

　　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不同意小火找上宋小慧，即使宋小慧不是身负特殊使命，他也不乐意自己的儿子找一个歌女。

　　其事虽不同，其理则为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逻辑，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的思考方法，特别是凤家堡目前还没有无视一切规则的实力，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凤家堡都是“百姓”，不是“州官”。

　　“我爹最喜欢琢磨这些，他经常说碧水门掌门，已有的条条框框太多，方方面面的掣肘也太多，想做点事，上面的大佬太难伺候，根本没机会施展他自己的想法，但没有碧水门，他又要自己去辛苦挣灵石，哪有时间和心情来琢磨这些。我爹都几百年没有为自己挣一块灵石了。”

　　“思虑周详，平易近人！唉，只能慢慢来了。”

　　对凤如山的八字评语，林飞凤心中幽幽一叹，知道想改变凤如山对夏冰的印象，可能xìng不大，只好多谈谈自己的老爹。

　　对林师吾这个老爹，林飞凤也确实以之为荣。

　　凤如山和林飞凤坐在小黑的背上，不紧不慢的跟着钱余恨，还有心情谈论人妖之间的异同，但很显然，钱余恨，就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了。

　　……

　　“呼！老龙，青云剑真是令人羡慕。嘿嘿，看来有机会了，我要去找一个好的飞行灵兽。”

　　钱余恨长舒一口气，从青云剑上站了起来。

　　他终于顶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全速飞行，不得不到青云剑上略作调息。

　　“好的飞行灵兽，元婴真君也未必有这个福缘，一般人哪有这么容易。”

　　雷懿凡吞下一颗白sè的丹药，忍不住撇了撇嘴。

　　青云剑虽然品质上佳，但剑上多了一个钱余恨，青云剑再想跟上西门千，雷懿凡也不见了先前的轻松。这也是他前面不愿意和张明峰共乘青云剑的原因。

　　以雷懿凡的地位，想要一只飞行灵兽，自然不难，但碧水门“制式”的筑基期飞行灵兽，飞行速度普通，养起来成本却不低，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自己动手养一只飞行灵兽，想起来不难，真的去做，却并不容易。一般的品种他看不上，而传说中几种强大的灵禽，数量本就稀少，想拿到这样的鸟蛋，更多靠的是机缘，不是有灵石就买得到的。

　　更不用说饲养灵兽，也是一门大学问，不是买一只灵兽袋，隔三差五扔几颗丹药这么简单。

　　“呵呵。西门千也慢了下来，好戏快开始了吧！”

　　钱余恨祭出自己的长河落rì，有点不舍的离开青云剑舒适的飞行灵罩。

　　对养一只灵兽的种种繁难，钱余恨也是一清二楚，不过对他而言，相对于买一柄飞行飞剑，还是买一只市面上普通的飞行灵兽更现实些。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买飞行灵兽，不过是随便找个话题，适度的表示一下对青云剑的艳羡而已。

　　每个人都会很享受别人对自己羡慕不已的感觉，钱余恨估计，雷懿凡也不例外。

　　“西门千未必没有手段发现我们在后面，不过无论这次见不见得到司马慎，西门千想不留下点什么，也对不起我这柄青云剑。”

　　雷懿凡已经不眠不休的飞行了近10个时辰，快快慢慢之间，和前面的西门千没有拉开距离，可也没有迫近，如此长时间不停的全速飞行，显然不可能是西门千事先计划好的，应该是西门千发现了身后追兵之后的临时起意。这种挑衅意味甚浓的举动，令雷懿凡对西门千恼怒之极，必yù杀之而后快。

　　“西门千，司马慎，嘿嘿！”

　　钱余恨眼神不由一黯。

　　纵然有飞行飞剑相对轻松些，但如此长时间的全速飞行，想来对西门千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中间不可预料的风险，在所多有，西门千为了司马慎不惜赌上自己的一切，这在华夏大陆修仙界高阶修士之中，实在不常见。

　　高阶修士，已经过了仅凭一腔热血就不管不顾的阶段，至少钱余恨是这么认为的。

　　司马慎有西门千这样的朋友，想想不久前的张明峰，钱余恨的心里，一时间酸甜苦辣，百味杂陈，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忿恨。

　　羡慕司马慎的好运，忿恨自己运气不好。

　　但，这真的仅仅是命运造成的吗？

　　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会打洞，什么样的xìng格就有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就有什么样的命运。

　　xìng格决定命运。

　　但xìng格本身不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吗？

　　对此，钱余恨不愿意多想。

　　他不喜欢这种没用的玩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