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裙丫鬟见是屈夫子,微微一笑:“屈叔叔来了,这位便是屈叔叔说的左相府的大小姐是吧?”
屈夫子点头:“见过青梅与白竹两位姑娘。这位便是左相府的大小姐。”
白竹对盛如锦友善笑了笑,行了个礼:“见过左相大小小姐。我们姐妹是伺候博容先生跟前的丫鬟,名曰,青梅,白竹。”
“盛家大小姐的策论先生已看过了,十分赞赏。”
盛如锦此时才明白博容先生肯见自己是因为自己伤寒痊愈后写的那一篇策论。
她心中暗道侥幸。若是重生后她不专心私塾功课,随意写一篇交给屈夫子应付了事。严谨又认真的屈夫子是不会答应替自己引荐的,而博容先生更不会答应见自己。
幸好!幸好!
盛如锦含笑对两位丫鬟点头示意。她可不敢轻易小瞧博容先生身边的贴身丫鬟。
都说宰相的门房都是秀才,这被御封女先生身边的丫鬟学问也不可小觑。
青梅白竹双双对盛如锦行了礼便在前面引路。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座二层雅致的竹屋就立在眼前。
盛如锦正要举步进去。
青梅却笑道:“盛家大小姐且留步,这有一副对联,博容先生想考考盛家大小姐能否对上。”
考题来了!
盛如锦就知道绝对没那么容易见到博容先生。
她正要问对联何内容。忽的竹篱外传来人声。几位文士模样的人走来。
“学生高阳郡秀才叶文清求见博容先生……”
“学生高阳郡童生,梁越天求见博容先生……”
“……”
数声求见的声音此起彼伏。
白竹皱眉:“这群人又来了。烦也烦死了。”
青梅叹道:“你又不是不知先生的名声。今日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让他们进来死心便是。”
她说着前去迎接。
过了一会儿,数位中青年文士走了进来。他们边走边高谈阔论,十分喧哗。
盛如锦厌恶皱了皱眉。先不说这些人的才学如何,就是这副样子就让人生厌。要知道博容先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喜清净。不然她也不会住在了这山谷竹林中。
这几位文士大声喧哗,一点礼貌都没有。
那几位文士看见盛如锦,都不约而同地眼中亮了亮。
眼前的盛如锦一袭水天色锦面长裙,外披同色镂空绣花鸟披帛。头梳双鬟髻,耳配明月。细白如天鹅的颈部戴着一枚如意金项圈。
她小小年纪,姿容绝色,特别是一双明眸神采奕奕,令人看一眼都移不开目光。
盛如锦看着数道猥琐目光围绕自己,眼中越发厌恶。
青岚忍不住上前呵斥:“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她说着挡住盛如锦,一副护主模样。
翠英后知后觉,跳了出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这些穷酸秀才的眼珠子挖出来!”
几位文士这才尴尬地转移目光。
不过其中有人不甘心冷笑:“又不是非要看……”
盛如锦懒得与这些人计较。她对白竹道:“博容先生出的是什么对子?”
白竹对她歉然笑了笑:“盛家大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不过先生有言,若是来求学的必须过两关。”
她对那些文士道:“几位想要见先生,也必须对出先生出的考题。”
那几位文士立刻道:“那是自然!白竹小姐赶紧出题吧。”
他们跃跃欲试似乎等不及了。
白竹便把对子说出来:“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一个美女对月人间天上两婵娟。”
白竹念完,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方才还跃跃欲试的文士们一个个面露苦色。
这对子用数字作对,三二一,一二。那也须得用数字对上才是,且后面两句应是前面的双倍数。这对子看似简单却十分难。
几位中年文士纷纷寻思起来。
白竹扫了他们一眼,一转眸看向含笑的盛如锦。
她奇道:“盛家大小姐难道对出来了吗?”
盛如锦微微一笑:“有头绪了。”
白竹喜道:“但说无妨。”
盛如锦正要开口。那边几位文士中一位留着三羊胡子的文士突然出言讥讽。
“大言不惭,你才几岁?蒙学上完了吗?竟能对出博容先生的对子。”
另一位圆胖的文士亦是出声附和:“就是,一看就是什么官家的小姐。这年纪应该是上蒙学吧?还是回去再读几年书再来。博容先生是不会收你为弟子的。”
还有一位穿着黄衫秀才模样的男人,打量盛如锦身边的丫鬟,道:“博容先生立下规矩,对不上的,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入内。这位小姐还是回去吧。”
“……”
许是见不得盛如锦才学比他们这些读了十几年书的穷文士还高,他们纷纷出言讽刺。
青岚气得骂道:“我们家小姐还没说呢。你们厉害你们就先对出来啊!有种别偷听我们小姐的对子。”
几位文士哼了哼:“一听就是没见识的丫鬟,我们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怎么可能偷抄一个小丫头的?让她先对吧。”
“就是!瞧她不过十岁的样子,难道是神童不成?”
“许是什么官家的小姐无聊出来游玩解闷了。我们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盛如锦懒得与他们废话,曼声念道:“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五百罗汉渡江,岸边波心千佛子。(注,文后)”
此联一出,众人皆惊。
对出来了?!
这长得娇滴滴的小姐竟然对出来了?!
要知道博容先生出的对子不但要对仗工整,还得言之有物。
盛如锦这下联气势高昂,格局宽广,若不是亲耳听到都不敢相信是一位女子对出来的。
几位文士的脸色都变了,纷纷不住打量盛如锦。这下他们也不敢再出言讽刺。
青梅与白竹愣了下,立刻拍手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对出来了!工整又大气!先生一定很喜欢!”
她们匆匆进入竹屋禀报。
盛如锦抬眼看去,那一众文士哑口无言,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一脸一言难尽。
此时竹篱外面一位冷面俊美的年轻男子盯着盛如锦那张清丽脱俗的侧颜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