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中顾忌着佟世霈,还算配合,“大小姐有话请问。”
“你确定元儿得的是风寒?”
秦郎中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以为她怀疑自己的医术,当即脸上就有点不高兴,“大小姐,秦某行医三十年,不会连风寒都诊错了。”
佟世霈不悦地道:“你又在狐疑什么?”
佟裳道:“爹,元儿咳得厉害,刚才我还看见他吐了痰,风寒跟肺炎的症状虽然很像,可最大的区别是咳嗽,所以,我怀疑佟元是肺炎。”
秦郎中冷笑一声道:“大小姐,你是说少爷是结核病?”
这三个字一出,屋子里一片抽气声,有小丫鬟当即就掩了口鼻。
支气管肺炎跟肺结核还是不一样的,可在这个朝代病名还没实质的区分,佟裳这会没法跟他解释。
秦郎中冷笑道:“你说的不错,结核跟风寒确实有相同之处,可依着佟元的脉相,秦某是不会把错的,少爷得的就是风寒,这点老爷刚才也没异议,你说我错了不要紧,难道佟老爷也会把错脉?”
佟世霈脸色极为难看,“佟裳,你不要在这里胡闹,下去。”
佟裳道:“佟元已经烧了几天了,再不治疗很可能会出现脑积水的症状,到时想挽救也难了,爹,难道你想看见佟元死吗?”
“放肆。”佟世霈大吼一声,指着她道:“你给我滚出去。”
“咳咳咳姐姐……”
正在这时,床上的佟元突然剧烈咳起来,佟裳过去扶起他道:“元儿,姐姐在呢,你哪里不舒服,骨头痛吗?”
佟元摇头。
“那胸口痛吗?”
佟元点了点头,“姐姐,我胸口好痛咳咳!”
佟裳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佟元是肺炎,“是发烧引起的支气管肺炎,不能再拖了,吴妈妈,立刻去准备苇茎汤来。”
吴妈妈不敢动,佟世霈神色似有动摇。
秦郎中道:“老爷,大小姐不信秦某,秦某愿意请辞……”
佟裳冷笑,“我国医学博大精深,至今仍有许多疑难杂症跟未解之迷,在医术上有争论是常事,大家不过各执己见,秦郎中自持从医多年资历甚高,那就更该用事实让人心服口服,这会还没有决断,就先用请辞来要挟别人,佟裳虽是小辈,自认医术浅薄,却也十分看不上这种作派。”
秦郎中气得脸色紫胀,“老爷明鉴,秦某是不忍拿元少爷性命开玩笑。”
佟裳冷哼,“不过是输不起。”
秦郎中终于被她激起斗志,“去备苇茎汤来。”
佟裳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耽搁了佟元。
秦郎中反问佟裳,“如果输了,你待如何?”
佟裳看了一眼那边的佟世霈,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输。”
依着佟世霈谨慎的性格,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势必也是认同她的观点的,只是秦郎中看不明白,一直揪住不放,佟裳懒得理他。
佟世霈道:“让大小姐一个人在屋里照顾,你们都出去,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
老爷发了话,吴妈妈也不敢忤逆,只求佟大小姐念着一母同胞的情份,手下留情。
佟世霈是一家之主,他的决定,自然不需要跟全家解释,只是王氏心中不忿,佟佳惠从暗处出来,走到王氏身后道:“娘,你不觉得蹊跷吗?爹怎么突然这么相信姐姐的话?”
“还能是什么,你爹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呗。”
佟佳惠道:“爹是那样的人吗?爹多年行医,如果不是他心里也有怀疑,怎么会任由姐姐照自己的意思做?”
“你的意思是佟元当真是肺病?佟裳的医术真的精进了?”
佟佳惠点头,“我听说她最近总在家里看医书。”
王氏笑着道:“我的傻女儿,你以为学医就是容易的?就佟裳那榆木脑袋,如果她能治病,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
佟裳衣不解带在床边照顾了佟元十天。
吴妈妈听了老爷的吩咐对她言听计从,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你看大小姐又开窗子了,哪个生了肺病不是捂着,她倒好,早晚开窗子。”丫鬟们在廊下闲话,看见她来纷纷闭了嘴,“妈妈……”
吴妈妈沉着脸道:“不去干活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个骨头痒了是不是?”
丫鬟惊慌四散而去,吴妈妈看了一眼那开着窗子的房间,心里愁云惨淡,她的元儿,可不要死在大小姐手里才好。
咚咚!
叩响了房门。
佟裳过来开门,接过食盒又递了张方子出来,“你照这个药方去抓药,另外,叫阿绿再给我带些医书来。”
吴妈妈朝里头看了一眼,隔着帘子虚虚实实看不清楚,她实在忍不住道:“元儿怎么样了?”
“元儿好好的,你去吧。”
佟裳说完就要关门,吴妈妈拦住道:“你只嘴上说好,这阵子我一眼都没见着元儿,还不知他是不是被你医死了,你得让我看一眼。”
佟裳气得无语,“元儿生的病需要真菌隔离,我不让你们进来是为元儿好,省得你们身上带了病菌给他。”
“你说我脏?”吴妈妈当即就来了气,她长得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佟裳道:“我不是说你脏,我只是说元儿现在抵抗力弱,冬天又是病情高发期,如果不隔离起来,他很可能再染上别的病。”
佟裳说完不等她开口便把门关了。
吴妈妈看着那门欲哭无泪。
“吴妈妈。”
听着声音,吴妈妈忙转身过去,“二小姐,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