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了庄子,刘老庄的人'呼啦';一下作鸟兽散了,不管李大成是不是给他们庄子报了仇、雪了恨,在他们眼里李大成比绿袍怪可怕的多,一阵阵关门闭户的声音,听得李大成心里发凉,什么样的国家才能让她的百姓,对自己亲身遭遇的苦难,麻木不仁、熟视无睹?
"大师兄,我们去给您准备酒菜。"
刘翼才、周福廷也没了刚刚谈笑自如的样子,这位大师兄太狠辣了,七个人就'咔咔';那么几下,全都死了,沧州府的侩子手也没这么利落吧?这人不好惹,一定要赶紧伺候走。
刘老庄不愧是个大庄子,村里还有一个带院的土地庙,直鲁各处信仰习俗也是五花八门,不过信玉皇的还是占了大多数,再就是各处的庙宇,一般的小村、小庄多半就是土地庙。
绿袍怪弄的东西也算不少,李大成大致翻看了一下,普通人家压箱底的衣服居多,锅碗瓢盆不少,各色杂粮也不少,金银首饰有一小包袱,银子也就六七百的样子,多半还是在刘老庄强要的。
"大师兄的话不好使是不是?忘了在孙家大院是怎么说的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听着外面李大憨的怒喝,李大成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出头呢!但李大憨是个狠人,这巴掌开打就没停下,李大成走出屋子的时候,一个个黄河拳的弟子脑袋都要被拍到地上了,这里面有大小李庄的兄弟,也有梅花拳的弟子,但李大憨对谁也没留手,抡圆了胳膊就是后脑勺上的一巴掌,几个胆小的都尿下了。
"行了!你还真想打死他们?屋里有不少的旧衣服,该洗的让他们七个去洗,今晚巡夜他们七个不准睡!"
这事儿勉强不来,连杀七个李大成心里都有些堵得慌,就别说这些人了,薄惩一下做个样子也就成了,照李大憨那么打真是会打死人的。
"滚去干活!再有下一次,有一个杀一个!"
可能是在孙家大院受了李大成的启发,李大憨现在也是格外的冷酷,一声怒喝之后,黄河拳的弟子个个都打了哆嗦。
"二师弟,你去选选那些灾民,能抱起磨盘的留下,不成的先让他们住一夜,明天一人给一块龙洋、二十斤粮食,让他们回山东吧!
唉...他妈的!路远了些,给他们三块吧!"
并拳壮大势力,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抱磨盘是个不错的选拔措施,没这份气力的病秧子还是回乡为妙。
"大师兄...咱们的银子也不是风刮来的。"
"村里还有叔伯、兄弟、姊妹在山东逃荒呢!他们要尽是遇上些一毛不拔的咋活?"
"大师兄...你一人给他们发三块龙洋,咱们的弟兄怎么办?"
"发五块,这有什么?等等刘老庄的那三个大户自然会给咱们送来的,这你操的什么心?"
银子就是粮食,粮食就是命根子,每到李大成大手大脚的时候,李大憨总要心疼银子,有十块龙洋,大小李庄的人就不用逃荒了,换些粮食两个庄子就能对付过去。
黄河拳的弟兄们用了半个多钟头将土地庙收拾好了,除了正堂,土地庙还有两间厢房,一间留给了孙家爷俩,一间自然是李大成的,至于其他人只能露宿了,绿袍怪留下的东西,也很快被清理了出来,与马师爷的财宝相比,显然绿袍怪刮地皮的手段是不到家的。
黄河拳的弟子,先将合用的衣物挑了一遍,李大憨那边也挑了六十多个能抱起磨盘的难民,对他们来说,没有百十斤的力气就没法儿种地了,经过他们的第二遍之后,剩下的衣物又让那二十几个老弱病残挑了一遍,这三遍下来,院子里还是堆了一大堆衣服,也不知那绿袍怪抢这么多衣服干吗?上辈子没衣服穿吗?
"黄河拳的大师兄可是宿在这里?"
一个文绉绉的声响在庙门口响起,依着李大成的猜测,这个应该就是刘老庄的第三家大户了。
"俺就是!"
"哎呀!多谢壮士为小老儿伸冤,小老儿的儿媳死的惨呐!"
"送的什么谢礼?"
猫哭耗子,这老头光打旱雷不下雨,一看就不是什么受过冤屈的,他那儿媳妇白给他家守节了,这没事儿人似的是来混好处的吗?
"呃...小老儿弄了些酒肉,不知壮士要在那里用饭呐?"
假仁假义、软刀子杀人的阴险货,这就是李大成对这个刘老头的评价,这货比刚刚的周刘二人更毒。
"送进来吧!老子给你家报了仇,不是只管一顿饭吧?"
"小老儿有五十两的谢仪送上。"
"嗯!五十两金子还不错,俺这缺粮,五十石如何?"
"这...五十担谷小老儿家里还是有的,只是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要留些接济百姓的。"
"好!有善心,你想送多少就送多少吧!老东家贵姓?"
"免贵姓刘,刘翼堂!"
"好名字,饭菜放下坐那等着,待会刘周俩东家应该会来,俺有事儿与三位东家商量商量。"
"小老儿家里还有丧事..."
被黄河拳的大师兄张口讹去了五十两金子,已经让刘翼堂痛的心里滴血了,待会儿还得送一两千斤谷子,这下算是表错了情,早知道在家呆着,义和团的人哪有好东西?
"成!你先去忙,待会儿俺让弟兄们连谢仪带粮食一块运回来。"
"那小老儿还是等一下吧!"
李大成也不管郁闷的刘翼堂,带着他送来的酒肉,去了孙家爷俩的厢房。
"孙大伯,累了一天吃些东西吧!刘翼堂请的。"
"大成,你这人杀得是不是有点多?"
没有急着吃饭,孙守业有些担忧的提醒了李大成一句,这才出来第一天,一下就砍了七个,这走到沧州还得两三天,一天七个就得一二十个。
"没法子!一是要练一练黄河拳的弟子,二是要给那些遣返的难民说一说义和拳的不易,这样参与的人少了,将来死的人也会少一些的。
洋人,朝廷斗不过,义和团也斗不过,你杀了人家的传教士、教民,人家能不报复咱们?
孙大伯,不瞒您说,俺这次除了要去京津发财,还要斗一斗洋人的军队,做了义和团,不斗一斗洋鬼子岂不是白做了?
神助拳、义和团、只因鬼子闹中原;兵法艺、都学全、要平鬼子不费难!
俺做了义和拳,就不能让那些人的谋划白费,不平鬼子做的什么义和拳?"
一听就不是出自平民百姓之手的义和团诗,李大成是会背的,没有一些人的推波助澜,怎么会有义和团呢?闹拳不能白闹,李大成给孙守业透了一点秘密。
"傻孩子,那可不是义和团编的,那是各地的乡绅编的玩意儿,洋人俱都用的是洋枪、洋炮,你这手里一样儿带响的家伙事儿也没有,怎么跟洋鬼子干?
堂堂淮军的李中堂,一整个北洋舰队,腰粗的西洋大炮几十门,可连小日本子这样的二毛子都干不过,你咋去干真正的洋鬼子?
人家一排枪,抽着烟袋就能灭了你的百八十人!"
一听李大成真信了义和团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孙守业急了,他虽说没跟洋鬼子真正的干过,但也是玩过洋枪、洋炮的,那东西在手,钱老八的横练屁都算不上,一枪的货而已!
就指着这些玩大刀、锄头的义和团跟洋鬼子干,死多少人也填不满这个坑啊!
"大伯说的不错,但现在没有未必以后没有,即使没有,人比枪多、人比子弹多总成了吧?
义和团真真是不成的!但闹拳不能白闹,总得让诸国的洋鬼子,看看咱的热血,看看咱的筋骨,看看咱悍不畏死的精气神儿,不然他们能欺负死咱们!"
李大成的话让孙守业有些毛骨悚然了,就这份煞气,七个脑壳子算屁啊!真要让这小子成了势,只怕他真敢推着义和拳去堵枪眼儿,这么打,稳赢!但死的人,无数!
"这都得人命往里填呐!三五万是个底儿,十几万不到头啊!"
"十几万不够,那就几十万!轰轰烈烈的死,总好过逃荒的路上饿死!"
"成了!吃饭吧!"
再说,孙守业怕自己吃不下去,当年的西北处处白骨,屠城灭寨如吃饭喝水一般,这天津卫怕是也不能呆人了。
"丫头,怎么不吃?"
见孙家丫头不动筷子,李大成多嘴为了一句。
"吃不下,犯恶心!"
"俺又没咋的你,你这犯的哪门子恶心!"
"滚...有人在呢!你就不能少杀人?"
"成!俺滚,周刘两家也该送饭来了。"
说完李大成就走出了厢房,才七个而已,以后死的更多,这事儿没法论理。
"翠儿,大成做的不错,他手下的那些人太怂,他不这么做,走不到沧州府咱们就得被人生吞活剥,吃饭,这是在路上不吃饭不成。"
有了孙守业的劝说,孙翠英终是拿起了筷子,但想到血染黄土的那一幕,她还是有些恶心,这男人的心咋就这么狠呢?
出了厢房,周福廷、刘翼才已经等在院里了,黄河拳的弟子们也在杀猪宰羊,看来有了杀绿袍怪的警示,周刘两人还是比较上道儿的。
"大师兄来了!"
"嗯!叫你们三人来,俺也是有话要说,刘老东家知道为啥你家儿媳妇就要被糟蹋吗?依俺的看法,这就叫报应!"
坐在了庙里的一个水缸口,李大成看着三人,直接就扒了刘翼堂的脸皮。
"你..."
"知道俺为什么来刘老庄吗?就是听说你们三家大户不怎么仁义!没曾想碰上了义和团中的败类,你们说接下来俺要干什么?"
"大师兄饶命!"
"大师兄饶命!"
"你..."
刘周二人算识相,只是这刘翼堂就不怎么识相了,一口一个你,这是不死不服输的架势啊!
"你们俩说说看,至于你,回去吧!该吃吃、该喝喝,明儿个俺去府上拜拜刘老东家!"
一句话,刘翼堂也怂了,直接就跪了,但这把式绿袍怪也用过,不好使!
"说说咋办吧?"
"五百两,不!鄙人给大师兄一千两孝敬!"
"周家也一样!"
"小老儿也出一千两纹银!"
这次刘翼堂有了经验,直接喊出了一千两银子的价码,他本不想喊价的,但周福廷是刘老庄第一大户,他都怂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出钱就丢命,这时候的帐明白的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