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传播消息总是显得那样的快捷,尤其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大事。居然有人敢挑战镇守大人的权威,这可是个惊人的消息。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这已经是托尔克孜人皆知晓的事情了。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候着这事的收场。其实对他们来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够遭的了,除了死亡,他们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株连的罪过。
然而这事情对于镇守大人凯南·诺尔来说却无疑是个惊天霹雳,毕竟他是当事人的父亲,而且这对他的面子也是一个大大的伤害。在得知消息之后,他震惊的从自己的座椅上跳起。额头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满脸涨得通红,把他那原本就凶恶得相貌衬托得更加狰狞可怖了。
“可恶,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动我的儿子。”他那像野兽一般的嘶吼从房间里传了出来,难以遏制的愤怒将四周的水晶窗震得嗡嗡作响。
在房里候着的佣仆不禁颤抖着身体,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人如此愤怒的模样。“主……主人,那……那我们现……现在怎……怎么办?”佣仆被吓着了,他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询问主人的决定。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啊?”凯南的火更大了,他大声的吼着:“把所有的士兵给我召集起来,我要把南门的人全都杀光。”说着,他打开房间的大门便要冲出去。
然而,一个健壮的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别那么急啊,‘父亲’。”来者略带嘲讽的说道,“‘大哥’,现在还死不了呢。”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了对话中那人的深深不屑以及对眼前这位被他称为‘父亲’的人的愤恨。
他是凯南的二儿子——塔里安·诺尔。但是由于他母亲只是凯南从乡下抢来的民女,因此家里的人都很瞧不起他。直到几年前他用自己的谋略为凯南取得了今天的地位,凯南才稍稍有些注意这个儿子。
可即便是这样,在凯南的眼中,塔里安却始终比不上拥有贵族血统的长子,即使那长子是一个废物。这样的作为自然让塔里安心寒,于是他从对父亲的渴望,变成了现在的仇恨,但生命里的那一份血缘的联系还是迫使他向自己的父亲作出应有的规劝。
“你说什么?你这个逆子,你是在嫉妒你大哥吧,你想图谋这个家族是吗?”凯南此刻是怒不则言刻薄的骂着塔里安。
然而塔里安却不理会凯南的辱骂,依旧挡住了他的去路。“‘父亲’,你想白白的搭上自己的命么?这样气冲冲的跑出去是救不回‘大哥的’”塔里安平静的说道。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却扭曲了,凯南那无情的拳头重重的轰上了他的肚子,剧烈的疼痛使他弯下腰来。“父亲……。”塔里安睁大了眼睛,凯南刚才的那一拳将他心里最后的那一丝亲情也打掉了,他绝望了,对自己的父亲是彻底的绝望了。
“狗屎,你这个下贱的家伙。”凯南骂骂咧咧从塔里安的身上跨了过去,直到楼梯的尽头他也始终没有看塔里安一眼。对于凯南来说,塔里安和他手下的佣仆并没有什么区别。
“真是可怜啊。”躲在屋檐上倾听这一幕的人发出了叹息,原本是想来这儿探听对方决策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或许我得帮帮他呢?”
那人身形一动,已然出现在屋里,关心的注视着因疼痛而趴倒在地的塔里安。“你还好吧?”那人问道。
“你是……。”塔里安抬起头来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处处透着奇怪的人。
“你父亲的敌人,也是绑架你大哥的人。”那人说道。
“什么……?”塔里安吃惊了,“那……那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来观察一下敌情么。”那人轻松的说道,“城里这区区一百五十名士兵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塔里安问道,“对于这儿我已经没有留恋了。”他说着,痛苦的泪水充盈了眼眶。
看着塔里安那痛苦的样子,那人似乎也有一些感慨,但他仍然询问:“为什么拜托我,我可是你父亲的敌人啊?”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我恨他,但我却不能杀了他,所以我只能离开。”塔里安说道。
“那好吧。”那人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塔里安的请求:“我带你离开。”说着,他一手托起了塔里安的身体,轻巧的从窗户跃上屋顶,离开了这幢冰冷的屋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凯南吹起了集合的号角,那凄厉的声音,像是亡灵的惨叫,预示着他们悲惨结局的到来。
因为从爱因贝鲁的数百艘海船已经悄然的朝这儿驶来,一切都同龙翔天最初预定的那样。
但是……,“总攻击的时间要提前了。”看着远方凯南那凶恶的架势,背负着塔里安的身影悄悄说道。
那身影在屋顶上飞快的跳跃着,丝毫没有惊动四周的百姓,也没有使身上所背负的人感到任何的不适,这种灵巧的轻盈只怕是天上的飞鸟才能比得上了。
在将凯南远远的甩开之后,那身影背负着塔里安在城池南边的一座小屋前停下了。这屋子藏于巷子的深处,背后紧靠着高大的城墙,显得十分隐蔽。那人轻轻的将塔里安放下,走上前去轻柔的拍了拍紧闭的木门。
只听‘吱呀’一声,木门露出了一道不大的缝隙。一个小小的头颅探出来,在看到敲门者的面容之后,纯真的脸蛋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大哥哥,你回来啦。”门里的人高兴的说道。
“是啊。”那身影回答着,“我还带了另一位回来呢?”
“哦。”门里的人小声应和着,将木门拉到只供一个人进出的大小,放那身影进去。
进了屋子,那身影将塔里安轻轻的放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平和的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在桌子旁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那个该死的城守啊,已经派人朝这儿开来了。”那身影向屋里的人诉说这个事实。
此刻聚集在屋里的一共是五个人:塔里安、一位奇怪的旅行者(龙翔天)、一位男孩、一位少女和那个城守的长子(塔里安的兄长)——一位气色不好的年轻人。“什么?”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除了塔里安和那人自己之外的三人都着实吃了一惊。
“哈……哈。”塔里安的兄长首先放声大笑起来,“你们知道把我绑来的后果了吧,如果你们能把我放了,再乖乖的顺从于我,说不定这罪名会轻一些。”说着,他那邪恶的目光又不怀好意的眇向少女的胸脯。
感受到对方的无礼,少女被吓得连忙躲到龙翔天的身后。
“那……那怎么办啊?”男孩求救的目光望着龙翔天。
“呵,那有什么好怕的。”龙翔天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年轻人的身前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说道:“打消你的春秋大梦吧。你老爹最多只有一百五十号人,这点家伙最算是全都来了也不够给我热身啊。”
“啊。”年轻人痛得在地上不住的打滚,“你……你……。”对于龙翔天的蔑视,他此刻根本就没有一丝反驳的力量。“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到代价的。”他恶狠狠的瞪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外响起了喧杂的吵闹声。龙翔天来到窗户旁缓慢的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屋外望去。
“呵,没想到居然来的这样快啊。”龙翔天有些意外的说道。
在屋子外头赫然是凯南那凶狠的面孔和罗尔帝国军士兵那面无表情的身影。众多的罗尔帝国军士兵将小屋团团围住,短剑手早已来到的屋子的前头,长枪手着紧紧的守住那四通八达的巷子,弓箭手则凭借着身上的长绳翻身上了屋顶拉满了手中那带着箭的弓整齐划一的对准着小屋的门口。而在凯南身旁则捆绑着二十几个老百姓模样的人,看样子是被凯南那家伙抓来的。
“这下子可有趣得多了。”龙翔天虽然有些惊讶于地方动作的神速,但却也仅仅是惊讶而已,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身处于如此不利的环境,他依旧没有一丝的害怕。
“里面的人听着,快把我儿子给放出来。否则每隔一刻钟,我便杀死一个这儿百姓。”凯南凶狠狠的吼着,在他看来对方之所以会绑走自己的儿子纯粹是出于正义而已,因此对方是不会愿意见到百姓伤亡的。
“你这家伙的嗓子可真破啊。”龙翔天有些厌恶的说道,“既然你要这样那我们便比一比谁的心更狠好了。你在外头杀一个人,我就在你儿子的身上砍上一百刀,等你把外头的人杀完了,你儿子只怕就成了还活着的骷髅,你说这样好不好啊?”说着,龙翔天便笑了起来,但他话中的语气却让别人都明白他并非是说笑。
“你……。”凯南听了龙翔天的话,还真是有些害怕他真的会如此做。于是凯南放缓了语气,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龙翔天听了凯南的询问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挡在自己的身前,推开斑驳的木门,缓步走了出来。“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你能投降献城就好。”龙翔天微笑的说着,然而他的右手却从腰间缓缓的抽出锋利的金黄色的轩辕圣剑,透着深深的寒气架住了年轻人的脖子。
龙翔天认为自己说得是很清楚了,然而这话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那样的不知所谓。“投降?我像谁投降献城?”凯南有些错愕的问着。
“呵呵,等着。”龙翔天笑道。
他优雅的举起手中的剑,朝不远的南城门一指。突然间,明亮蔚蓝的天空被无边的乌云所遮蔽,在这漆黑之中无数的流星披着火红色的外衣,带着逼人的炙热,穿过乌云,直直的落在城头之上。一时只见南城门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昔日,幽明帝国独孤峰顶的那场烈焰,此刻在托尔克孜这个不甚有名的地方再次重现了。
“这就是‘真·流炎星落’的恐怖,是对于你们这群扭曲神的真意的人的惩罚啊。”龙翔天冷冷的说道。托尔克孜的南城门沉浸在红色的烈焰中,滚滚冒起的浓烟和那腾腾升起的火花使远方的人依旧可以清楚的看见。
“王上,开始行动了。”躲藏在山中的巨人亮起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双眼。虽然,月如枫并不明白龙翔天的信号为什么来得这样快,但这的确是攻击开始的信号。六丈高的巨大身影,贯穿着操控者的意志,朝托尔克孜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