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似乎是大地四周的唯一颜色了。在这以黑为背景的地方,闪耀的两处光亮。一处是天上那点点的星光和皎洁的明月,一处便是这火热的战场了。人们在这里互相厮杀着,怒鸣、哀嚎、战马的撕吼、兵刃的交击,以及火焰燃烧的哔波声,构成了一曲激荡回肠的战歌。
这是血与火的交融,士兵们在这血热交织的战场上,不断将毫不熟识的人的生命夺去,他们中许多都还是第一次于自己的对手照面。这便是战士的悲哀,在战场上只要是敌我双方,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停地杀人。在这里,无论是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于是自己的至亲骨肉,手足兄弟,只要是属于不同的阵营,也不免于兵刃相见。士兵们绷紧了自己的神经,他们不仅要盯着面前的敌人,也必须防范着不知何时从黑暗里冲出的敌人。
关信腾带着自己的五千骑兵在敌营中左突右窜,给敌人的阵营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使敌人的部队始终无法集结起来,形成有效地抵抗。这样的结果对紧跟着骑兵一拥而上的步兵造成了极大的便利。因为对付零散无措的敌人,总是比对付集中镇定的敌人要容易的多。
然而给关信腾的骑兵队提供便利的,却是此刻已停止攻击的陈炎的炮兵队。从诸葛聿铭下达攻击令之后,陈炎手下的五百门立刻便响了。五百发炮弹像急落的雨点般砸向亚德尔的营寨,掀起了阵阵尘土,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在第一波的攻击中,受灾最严重的自然是离我方最近的寨前弓兵部队。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不少于一百人的弓箭手在这首发攻击中永远的失去了生命。而剩下的士兵则放弃了自己的职责,四处逃窜,将营寨的大门白白的送到敌人的面前。
由于少了这群碍事的敌人,关信腾带着自己的五千铁骑轻而易举的攻进了营寨,将战争的火焰放在敌人的老窝里燃烧。紧接着,步兵们在夜雨和杨紫芝这两员女将的带领下,跟在骑兵的尘土之后,冲进了敌军的营帐,同那些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罗尔帝国士兵战在一起,阻止了他们想从后方包围关信腾的图谋。
这些始终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是的罗尔帝国士兵,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与冲上来的圣龙王国士兵争战。虽然他们与山下的敌人对峙了一天,但却没能使他们的防御变得更强些,相反随着夜幕的降临,放松了自己的警惕。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圣龙王国军发动总攻的时间竟然是晚上,在这个万物漆黑的时刻。
因此在关信腾,夜雨,杨紫芝率领部队攻上来的时候,他们显得十分慌乱。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是仓卒的从篝火旁站起,从腰间拔出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剑与敌人作战。
随着圣龙军的不断押上,大营的各处已然是混乱的战场,毫无编制的士兵们互相混战在一起,他们用手中的兵器为自己的生存开辟道路。罗尔帝国军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强军,即使是第三十二师团这样的二级部队,在敌人突然发动攻击,全营陷入混乱的时候,也能凭借着士兵们自己的力量与攻来的圣龙王国军抗衡。
战场上的杀伐声随处可闻,虽然圣龙王国军占据着上风,然而这优势也是十分微弱的,总体来说此刻的双方是在胶着的对战中。
在这混乱的场面中,部队原有的编制已经被彻底的乱了,唯一例外的只有关信腾的骑兵部队。由于袭击的突然性,罗尔帝国的骑兵根本来不及上马迎敌。因此,关信腾的部队就好像是闲庭漫步一般,轻松的游走在大营之内,不断地攻击落单的敌人。
“可恶的家伙给我让路。”关信腾大声喝道。虽然他喊的是让路,然而却没有给对方让路的时间。
“唰……”一声轻响在杂噪的混音中响起,随着辉映着火光的青龙刀一闪,那挡在前头的罗尔帝国军士兵连头带肩被斜斜的劈为两段。殷红的血从残破的身体中喷出温热的溅洒了关信腾一身。
“没有用的家伙,战场上能背对着敌人吗?”被血腥熏染的关信腾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毫不留情的数落着刀下亡魂的过失。其实敌人的血腥已经不止一次的沾染过关信腾的盔甲了,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早已麻木了。
突然,他憋见了前方的三条人影,他们正指挥着周边的士兵奋勇突围,或许胜利的信念已经消失在他们的心里吧。可这些都不是关信腾所感兴趣的,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作为指挥官三人中的一人。那是他无法忘怀的身影,是将他的士兵带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梅萨。”关信腾吼出了那个令他感到嫌恶的名字。
“好好的接我一刀吧。”关信腾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青龙刀,丝毫不顾虑着围绕着梅萨三人的士兵,催动着身下的马匹朝他眼中的目标奔去。
“保护将军。”梅萨身前的士兵奋力的挡在主将的身前,双脚微微的分开,扎稳了马步。
他举起左手的小圆盾牢牢地护在自己的胸前,而他的右手则紧紧的把握住手中的兵器,一把普通的青铜短剑。圆盾遮住了他鼻孔到胸口的地方,坚定的光芒从士兵的双眼的射出。面对奔驰而来的敌方大将,只是普通一兵的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单纯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信息‘我是为了神而战的’。
“真的是不怕死么。”关信腾的嘴角微微的上翘,冷酷的笑容从他俊脸上发出。虽然他也有些敬佩眼前的士兵,但对于阻挠他的敌人,关信腾是不会留情的。跨下的战马不断地向前冲,眨眼间士兵那不怕死的身影已然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
“咣……。”清脆的交鸣声响起,在一串亮起的火花中,关信腾手中的青龙刀斩下了,狠狠的劈在了士兵举起来防守的护盾上。在青龙刀的锋利下,士兵手中的圆盾就像是薄薄的纸片一样被割破了。紧接着,失去了保护自己的盾牌的左腕无可避免的迎上了雪白的刀锋。刀落,盾碎,腕断,士兵发出了凄厉的惨号,他右手紧紧的握着不停流血的左腕。强烈的痛感使他忘却了手中的兵刃,蜷缩的扑倒在地,不断地挣扎。
关信腾并没有理会倒地受伤的敌兵,战马从那蜷曲的身体上越过,直逼梅萨的身体。
“梅萨,敢与我一战么?”关信腾冷冷的说道,低沉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就我们俩?”梅萨问道。
“是的。”关信腾点点头,“我要取你的首级。”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梅萨镇定的说道。
口中的话音刚落,梅萨已然抽出腰间的长击剑朝关信腾攻去。虽然一人是在马上,另一人是站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战斗。对于梅萨来说,站在地方打比骑在马上交锋来得更有胜算。因为这不是突击,而是类似于决斗的单挑。和骑在马上的关信腾那不甚灵活的身手相比,站在地上的梅萨就显得健步如飞了。梅萨不断刺出手中的长击剑,锋利的剑锋反射着耀眼的光亮,拖迤出笔直的直线,一道又一道朝关信腾身上的各大要害袭去。
“没想到这家伙除了魔法以外,还满有一套的呢。”吃惊于梅萨这流利、精准的剑法,关信腾不由得陷入苦战之中。其实在刚才那不长的战斗中,关信腾的身上已经中了数剑。但由于身上穿着坚固的锁子甲,他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可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不满的吼声。关信腾苦恼于敌方的灵活,而梅萨则对关信腾身上的重甲十分头痛。双方的战斗还在继续,从关信腾身上发出的火花更多了,这是因为又挨了梅萨德数剑。
然而梅萨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虽然他的剑不断击中关信腾,但关信腾身上的锁子甲却使他无功而返。不断地游斗使他的身形渐渐地慢了下来,口中的气息也慢慢地浑浊了,可以看得出他有些吃不消了。
“呀……。”关信腾怒吼道,劈出了与梅萨交手以来的第一百三十二刀,斜斜的刀锋由下而上划入梅萨击刺中所产生的空隙。眼见就要斩入梅萨的肚皮,给他来一个开膛破肚。
“当……。”梅萨迅速回剑,艰难的架住了上挑的刀锋。梅萨是被迫接刀的,由于这一刀来得突然,使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沉重的力量从长击剑上传来,梅萨不由得加重了上架的力道。“必须架开这一刀啊。”梅萨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丝丝的痛感和口中的血腥使他更加的用力。
“想架开么?”感受到梅萨的抵抗,关信腾不屑的冷笑,“就让我刚刚你有多大的力量吧。”
关信腾将所用的力量都加在了青龙刀上,这下子梅萨就更加辛苦了。两股强横的力量在长击剑上决胜,关信腾的下压和梅萨的上架,都使这剑发出微微的声响。终于,长击剑忍受不住着种力量的冲撞,就在两股力量的冲突点上断了。
“啊。”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使两人都乱了手脚。关信腾失去了重心,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摔在满是尘土地地上,而梅萨则是像后仰倒,很不雅观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在阵阵地晕眩过后,首先回过神来的是梅萨,抬起头来的他看到了关信腾的战马。此刻,它的主人正跌落在地上,犹自昏沉着。
“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梅萨如此想到。就在关信腾刚刚想站起来的当口,梅萨飞快的跑到战马的旁边,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轻松的绝尘而去。
“真是可恶啊。”等关信腾回过神来,梅萨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我居然会犯这种差错。”关信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连坐骑都保不住。
然而,这却是事实。为了弥补这个过失,关信腾从手下的军士中借来坐骑,再次杀向敌人。
“这次我决不会再意气用事了。”关信腾向自己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