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曾说过,武功练到极致,用‘合道’二字比之,最为恰当。”
“自然自在,却有万法万象;随心所欲,皆是道韵极意。”
“是为,自在极意境。”
感慨几句,看了林安一眼后,孙剑云又继续说道:“我爹临终前,生死一瞬,曾经领悟此境界。”
“临空一指,所触之床帏,崩散如齑粉,和光同尘……”
“留下‘无为无法,自在极意’八字后,我爹便就此仙逝。”
“当时,宫伯伯也在,知道此事。”
“难怪……”
孙剑云面色复杂的看着林安,只是苦笑着难怪宫二找她来教林安,原来老爷子一辈子追求的境界,竟被这少年领悟了。
虽然,少年人武功尚浅,做不到父亲那般碎虚之能。
但……
“若梅妹子邀我来奉天,以五十亩田产与一座酒楼为资,请我教你孙氏太极拳。我本不愿答应,但你既然领悟了自在极意境,我或可代父亲倾囊相授。”
任何醉心于武道的人,都希望看到更高更远的极限。
因为,那代表着被验证过的道路。
既然林安都已经领悟了自在极意境,孙剑云便不介意再推他一把,让他走得更高更远,甚至是站在一种前无古人的境界之上。
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
一位在道途上披荆斩棘的宗师,他所达到的境界,便是给这条大道上的后进者最珍贵的遗赠。
正如,星河时代,有钟执象的出现,地球武道才能有当今盛况。
正如,现在,有林安的出现,宫宝森不吝门墙,拜师不过数日便教授宫家六十四手,尚云祥教之半步崩拳,孙剑云也打算教他孙氏太极。
感慨于这群纯粹的武人,林安庄重抱拳行礼。
孙剑云坦然受之,之后便拉着林安去练武了,她是干净利落的性子,一刻都不拖延,哪怕已经月上中天……
……
这天,奉天火车站下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身穿灰色立领上衣,带着围脖,提着一个公文包,看着像是一名国民政府的公务人员。
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是难得的型男子。
他叫万籁声,来自长沙,接到信之后,他便先一步过来了,师傅随后会到奉天,他先过来看看师兄。
他师兄叫郭岐凤,表面上是奉天城内的一位武师。
实际上,他是抗联第一路军,第二师师长。
颐和楼内,郭岐凤为师弟接风洗尘,此刻已经冰雪漫天,喝一壶温酒,最是暖人心肺,内外通畅。
“师弟,数年不见,为兄甚是想念啊。”
“师兄,一别数年,有多少话,都在酒里了,弟弟敬你一杯。”
两人爽快碰杯畅饮,一连三杯,这才畅怀大笑,开始诉说一些近况。自从五年前分离后,郭岐凤便来了东北,万籁声则一直跟着师傅杜心五。
交谈之中,万籁声说了一些师傅的近况后,便大多只是倾听。
郭岐凤是一肚子的唏嘘,今日终于有个能倾诉的对象,便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不知不觉都有点喝高了。
“唉!师弟,我跟你说,要不是有杨司令,哥哥我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你说这破地方,咋那么多叛徒呢?”
“五年!”
“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每次势力聚集到一定程度,还不等大干一场,便有叛徒告密,引来日本人的大军,之前建立的基础,全部毁于一旦!”
“数起数散,死了多少儿郎!”
“巅峰时我们曾有三万人马,而如今,即便是杨司令完成整编,往大了算也不过只有五千之数。”
“哥哥我这师长啊,麾下也不过就三百多人,顶天算个实干营长。”
“唉,要不是杨司令信任倚重,哥哥我真想就此离去,去国术馆任个闲职,那才清净逍遥。”
听到这里,万籁声也是苦笑,只得安慰自己师兄。
他一直跟随师傅,一般只是在国术馆内任职,对于军队的事情并非特别清楚,从师兄信中,还以为师兄混得不错。
如今看来,多是报喜不报忧。
抗联如今成分复杂混乱,杨晋宇实际控制的抗联第一路军也不过只有一千多人,其余路军基本上听调不听宣。
内部困难,外部与党中央联络断绝,民党那边又无一丝一毫的支援。
当地民众久惧日寇……
思虑一圈,万籁声也是满心苦涩,为国事愁绪。他扶着师兄起来,眼观四路看了一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便把师兄打晕了。
醉了酒,愈发胡言,怕隔墙有耳……
……
宫家,今日来了个满脸胡子的大汉。
这大汉有近两米高,身体壮实,两腿极长,他贴了一脸大胡子,带着狗皮帽子,围脖挡了半张脸。
他进了宫家之后,宫宝森颇为尊敬,请他吃饭后,又带去书房交谈许久。
“杨司令,我与奉天商行已经协商妥当,十万斤米粮已经购置妥当,布棉等物资也置办了不少,明日便运出城外,交付于你。”
“多谢老爷子!”
他啪的一声,抱拳致谢,言行锋利。
谢过之后,他略微犹豫,但还是说道:“老爷子能帮忙募捐这些物资,杨某本不该多求,只是,只是目前境遇险恶,枪支弹药严重不足。”
“老爷子,能否再次出面,帮忙募捐一些银钱?好买些武器。”
杨晋宇这话一出,宫宝森也有些犹豫,并非是他不想帮忙,而是那些商人不肯。
这些物资,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奉天商行才捐出来的。
他想独立资助,可即便散尽家财,也撑不起抗联这个摊子,宫家本身并不经商,非豪富之家,资产有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