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 平北侯府活泼可爱的大小姐阿h,芳龄已经五岁了, 是位很有主意的小姑娘。这日她在悠然眼皮子底下,似模似样的端坐着吃过早餐,正琢磨着要去山林中玩耍,顺便看看师公怎么教两个哥哥练功夫。师公整天笑嘻嘻的,会飞会捉鸟,可好玩了!这时厅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阿h大喜, 清脆的叫道:“外公!”
孟赉已经致仕, 每日葛巾野服,逍遥自在,除了会会旧友,就是含饴弄孙。他三子五女全在京城, 孙子辈已有二十余人, 众多孙辈中他最喜欢阿h,就像当年儿女中最偏疼悠然一样。
阿h咚咚咚的跑了过来,孟赉弯腰抱起她,祖孙二人跟八百辈子没见过面似的,亲热非常。悠然看看满脸慈爱的老爹,欢欣雀跃的闺女,得, 又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这一老一小只要见了面,老爹眼里没闺女,阿h眼里没娘亲,自己可以一边凉快去了。人说隔辈儿亲隔辈儿亲,真是没说错。
孟赉不能看张并训斥两个儿子,有一回他红了眼眶,“你们王法真大!才多大的孩子,管这么严?”眼见得岳父眼泪都快下来了,直把张并吓得一迭声的认错。
也不能看悠然管教阿h。悠然只不过在阿h屁股上拍了两下,估计比拍灰的力气稍大了点,孟爹怒了,抱着阿h,“我带走!”不能再把孩子留给这对无良父母。
“您住下。”悠然笑咪咪的,命人去孟宅报了信,留老爹在平北侯府,“您住下看着她。”当晚阿h一边是外公,一边是外婆,可着劲儿撒娇。第二天孟赉把悠然数落半天,走了;黄馨又逮着悠然讲道理,“孩子还小呢,可不能这样。”直把悠然唠叨得差点崩溃。
阿h趴在孟赉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孟赉故作深沉的想了想,点头答应了。阿h欢呼着,祖孙二人去了后山山林。
离得大老远,华山老叟的骂声已传了过来,“笨死了!手不能抬这么高,知不知道?”“捉只麻雀都这般费劲,气死老子了!”阿h在孟赉怀中笑咪咪的很是开心,“师公又骂人了。”可怜的哥哥们。
孟赉哼了一声,这华山老叟算什么世外高人,教起孩子来每每大呼小叫的,一点风度都没有!他到底会不会做师父,孩子都是要耐着心慢慢教的,那么凶做什么。
祖孙二人慢慢走近,又听得华山老叟大笑着赞道:“好小子!真是不坏!比你爹当年学得还快!”等到祖孙二人走进林中空地,已是看见张驼袍阶诘厣虾艉舸糯制嚼羡旁蚴且涣承朔埽右豢檬魈菹蛄硪豢檬鳎耸迫魍延琶溃肥呛每矗种卸枷斐棺潘男i
阿h绷紧小脸,微微皱眉,“师公又调皮了。”张汀17袍搅叫值芸醇详悖蛔笠挥仪郎侠唇小巴夤闭袍缴焓肿eoh,“莫累着外公,下来吧。”阿h抱紧孟赉的脖子,叫道:“不要!”
华山老叟也不跳纵了,眉花眼笑的迎了过来,“阿h乖宝贝,来看师公了?”他本是不收女弟子的,一辈子没教过女孩,却是自从阿h两三岁后,看阿h身手敏捷,反应奇快,常打主意要连阿h一起教了,无奈张并和悠然不舍得,孟赉更是坚决反对。
“女孩家学什么功夫?阿h这么娇嫩,怎么吃得了苦?不成!”孟赉这么说,张并在旁边点头,“岳父说的是。”华山老叟吹胡子瞪眼睛也没用,孟赉不怕他,张并装没看见。
“他一人占了两个,我和你娘两人才占了一个!还不知足!”孟赉背地里这么一抱怨,悠然惊得一口茶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合着自己生了三个孩子,还不够他们分的?
华山老叟满脸欢笑的哄阿h,“师公带你去捉麻雀,好不好?”阿h犹豫了下,正想说“好”,却听孟赉温和的反对,“天热,不去了。到时玩疯了,一身是汗,容易着凉。”
华山老叟冲孟赉翻翻白眼,叫道:“咱们打一架!我赢了,阿h听我的;你赢了,阿h听你的!”
孟赉微笑着摇头,“打什么架,有辱斯文。不如咱们比比写字做文章。谁写得好,阿h听谁的。”
华山老叟怪叫:“你明知我不会写字做文章!”孟赉也笑道:“你明知我不会打架!”阿h在孟赉怀中帮腔,“不会打架!”
你有一个帮腔的,我有俩!华山老叟回身拉过张驼袍剑澳忝橇礁龀粜∽铀邓担迷趺幢龋却蚣芑故潜刃醋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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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下棋!”阿h拍手叫道。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棋定输赢。张劢快手快脚的把棋盘摆好,请华山老叟、孟赉坐好了,自己在旁边观战,阿h也端端正正坐在一边,看得很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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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劢心中嘀咕:怎么会这样?爹跟师公下,总是赢的;爹跟外公下,总是输的。为什么外公会下不过师公呢?张偷ㄆ沉说艿芤谎郏荷敌∽樱猛夤睦锊煌纯炝税桑靠茨锴自趺词帐澳恪
张劢见孟赉又落了一子,急道“外公,不能……”阿h板着小脸拉拉他,“观棋不语!”她是常看张并下棋的,被悠然训了无数回,“观棋不语真君子。”
你懂什么?外公这一子落下,真是输定了知不知道?张劢白了妹妹一眼。
阿h也白了他一眼,然后小手一挥,把棋子全拨乱了,华山老叟急得跳脚,“阿h,莫要捣乱!”孟赉心中欢喜,面上偏装模作样的训斥,“胡闹!”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看我家阿h,多聪明!
阿h冲华山老叟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叫“师公”,华山老叟笑骂道:“这小丫头,跟她娘一样,又鬼又坏。”低头看见棋局还是跺脚叹息,只差一步就要赢了呀。
华山老叟、孟赉二人相约:三日后再战一局,到时不要这帮小鬼观战,两人清清净净的下一盘。
三日后,华山老叟把张驼袍降墓谓淮昧耍盟亲孕辛废埃约喊残暮兔详阍诤蠡ㄔ傲雇ぶ邢缕濉s迫淮虐h,招待来访的悦然、玫姐儿母女,玫姐儿是悦然的长女,已是十七岁了,即将出嫁。
玫姐儿带着阿h玩翻花绳,悦然、悠然姐妹二人闲闲说些家常。“依然妹妹这相貌,这品格儿,真真让人刮目相看。”悦然赞叹道。她是心中有感概,八叔一个外室女,身份何等低微,竟也能在卢家稳稳站住脚根,丈夫敬重,公婆慈爱,这些年一直无子,婆家也只是让她静心调养,并无旁的话。
“只是,我有时莫名觉着……她跟嫣然实在太像了。”悦然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改了口。悠然知道她疑惑的是什么,只微微一笑,把话岔开了。
孟依然比起孟嫣然,身材、面目、声音、气质、言行举止,都有所改变,想瞒住人并没什么问题。只有一个人是她很难完全瞒住,就是她丈夫卢二公子。枕边人,太熟悉了。所幸孟依然的鬼神之说,把这一切都给了很好的解释。
孟依然已是真正长大了。即使房妩小姐丈夫亡故,房氏母女重回卢家,房妩的眼神又落到卢二身上,孟依然都能淡定面对,毫无惊慌之态。孟赉问及此事,她微笑答道:“些须小事,我能应付。父亲不必挂心。”
安然不必说了,从小就老成;欣然嫁入高门,虽然过得顺风顺水,却也一直是小心持重;悠然更是事事如意;如今孟家五姐妹中,反倒是长女悦然,最让孟赉操心。
悦然在广州过了十年出头的幸福生活,回京后又处于长兴侯夫人淫威之下,很不适应。悦然和钟氏一样,面对苛刻的婆婆,根本没有应对的良策。钟氏一度再三央求孟赉,“老爷好歹想想法子,让她公婆回广州罢。”令得孟赉很是头疼。
倒是悦然知道后跟钟氏不依,“娘切莫如此。我如今已有两子两女,丈夫又跟我一心,怎么便在婆家过不下日子了?我也要学着跟婆婆相处。再说玫姐儿快出嫁了,难不成将来她也不会应对婆婆,爹爹再想法子去?”
钟氏想想也是,总不能出嫁的闺女在婆家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娘家人便要事事出面。“你要处处小心,莫被你婆婆欺负了去。”钟氏殷殷嘱咐,悦然满口答应。
玫姐儿即将出嫁,悦然跟孟爹学,也写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出来,要玫姐儿一一作答。玫姐儿跟阿h玩了会儿,偷空拿了张白纸出来,“五姨帮忙给看看。”有些难题她实在不会,今儿是求教来了。
悠然看到纸上的题目,乐了。这题目完全模拟孟家,问的是:如果你嫁了老二,婆婆带着守寡弟媳妇常住你家,该如何应对?
敢情钟氏当年不会解决的问题,悦然也不会。这还真是母女。悠然乐呵呵拿起笔,用她独有的“悠然体”,写了一个不丑不俊的“钱”字。
“她们为什么常住你家?因为你家有钱。”悠然笑吟吟跟玫姐儿解释,“若只靠夫家祖产和夫君的俸禄过日子,京城薪桂米珠,还不及她们在乡下过得滋润,她们可会留下?怕是过不了几日,便会逃之夭夭。”
“钱,只要送给你的亲人,关心你的人,不用花给一帮不相干的人。”悠然说到这儿,玫姐儿困惑道:“可若夫家强要呢?”悠然神色极是正经,“自己的钱,自己作主!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不用嫁了,在爹娘眼皮子底下过一辈子也罢。”
悠然正说得眉飞色舞,却见阿h跳下椅子,咚咚咚的跑到里间,“大小姐,大小姐,”侍女追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阿h吃力的抱着一个大扑满,不许侍女帮她,一步步挪了出来。
这孩子,拿存钱罐干什么?这么重,抱不抱得动啊。悠然心疼得看着女儿,跟她商量,“娘帮你拿,好不好?”不放心侍女拿,我拿还不行吗。
阿h涨红着小脸摇摇头,抱着扑满往外走。悠然忙对悦然告了罪,“我失陪片刻。大姐姐,玫姐儿,且坐一会儿。”跟在阿h后面出来了。
阿h摇摇晃晃走到凉亭,亭中华山老叟、孟赉二人下棋正到关键时刻,凝神静思,谁也没看见她。阿h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扑满往棋盘上一放。
华山老叟哀叹一声:“阿h!”棋局又乱了!自己又是快要赢了!孟赉吃了一惊,“阿h,脸怎的这般红?怎么流汗了?”忙把孙女拉过来,给她擦汗,“小手也这般红?”真把孟赉心疼坏了。
阿h甜甜的笑,“外公,扑满送您。”悠然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原来自己这边刚说了钱要送给亲人,关心你的人,阿h就拿起自己的存钱罐,来给老爹送钱了!
孟赉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华山老叟气得够呛,“阿h!”眼里只有外公,没有师公!
悠然蹲在阿h面前跟她讲道理,“师公也很疼爱你呢。”怎么能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只送礼物给一位老人?太失礼了。
阿h皱着小脸想了半天,咬咬牙,用力举起扑满,摔碎了。然后,把扑满里的碎银子分成两份。
三个大人看着她分银子。不知什么时候,张并也回来了,也饶有兴趣的盯着宝贝女儿看。
阿h把银子分来分去,一会儿往这儿搬,一会儿往那儿挪,板着个小脸分得很是认真。最后终于分定了,把稍多的那份推给孟赉,“外公,您的。”把稍少的那份推给华山老叟,脸上甜甜的笑着,“师公,您的。”
华山老叟装出生气的样子来,“阿h啊,师公往后不带你飞了。”敢给师公分的少。
阿h脆生生道:“我爹爹比您飞得高!”
华山老叟气得飞身跃出凉亭,真奔后山而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众人耳边回响着他的怒骂声。
悠然推推张并,“去陪他老人家打一架吧,要输。”张并点点头,“好。”蹲下身拧了拧阿h的小脸蛋,阿h冲他扮了个鬼脸,张并哈哈大笑,纵身追师父去了。唉,师父这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动辄大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必要跟他好好打一架,打输了,他才转怒为喜。
“悠儿,你是不是也常跟他说,陪他老人家下盘棋吧,要输。”孟赉怀中抱着阿h,慢吞吞问道。
悠然打了个激灵,信誓旦旦,“没有!真的没有!”凑近老爹谄媚的说道:“您赢他,那都是真赢!真功夫!”
孟赉瞪了她一眼,“巧言令色!”悠然殷勤问孟赉怀中的阿h,“阿h说说,外公是不是真赢,真功夫?”阿h的声音清脆悦耳,“外公当然是真赢!真功夫!”
孟赉脸上露出微笑,阿h和悠然,真是母女!阿h回头抱住孟赉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低声商量,“外公,下回您让让我爹爹,让他也赢一回,好不好?”
孟赉笑着说道:“好。”阿h伸出小手,祖孙二人郑重其事的拉了勾。悠然在旁微笑看着,阳光如此明媚,春风如此和煦,这样的日子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