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和左慈一起潜至广阳门出城才散去法术。
苏佩一直都没有说话左慈拉着他的手也不知如何开释因为他对于人世间的许多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人情世故方面自觉都不如苏佩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走得一段路苏佩忽然感觉有点不妥停下脚步来转身高声道:“何人跟在我们身后?请现身一见!”
左慈实际从洛阳大狱里出来就现有人跟踪他想的是从广阳门出来然后折向南因此暂时也就没有去理会后面的吊靴鬼。而苏佩心情不爽见有人跟踪于是就喝破了。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后路上来跟上来四个僧人。其中两人胡须虬结一望便知是胡僧而另一年少的看来是中土出家的而另一人虽无胡须但月光下摄人的有色眼睛便能泄漏也是胡僧的底细。
其中最长的僧人排众而出:“阿弥陀佛老僧支娄迦谶见过施主。”
然后依次是竺朔佛、安玄那个中土人原来叫严佛调。苏佩便搜索自己浅陋的佛家历史然后断定这些人都是后世誉为“祖庭”的白马寺中的译经者。虽然这当中只有一个中土本地人但这就是一个突破。像安世高找到笮融不过是找到了一个布施的信徒而严佛调的出现代表了中土本身研习佛家经典的力量和觉悟已经诞生了。因此苏佩对严佛调多留意了几眼。
然后苏佩冷冷地问:“原来是白马寺的僧众不知何时成了跟踪人的宵小之辈了。佛祖如果得知还不羞死!”
严佛调刚要反唇相讥给支娄迦谶抬起的手挡住。这个动作让苏佩忽然间感觉很玄妙。因为支娄迦谶在其余三人的前边而似乎可以看见一样阻止了正要开口的严佛调这说明支娄迦谶对周围的东西已经不是用肉眼观看而是整个人对周遭通过感应便知道周围一切的一举一动。
支娄迦谶合十稽道:“因为感觉洛阳城内气机波动较大因此我带教友来见识一下东土道友。”
苏佩听到此语更是吃惊因为白马寺离城还有七里地而这么远的距离由于使用隐术引起的灵力波动便能引起支娄迦谶的觉察看来支娄迦谶的修为定然比年前见到的安世高胜出不少。但是他仍然不改讽刺味道:“何时佛徒众成为洛阳朝廷监护者了今天第一次得闻还需要好好讨教。”
此语让安玄和严佛调怒目看向苏佩而支娄迦谶和竺朔佛都神色不动。支娄迦谶唱了句佛号回道:“老夫忝为白马寺住持不为朝廷只为我佛。”
苏佩通过言语的刺激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老一辈的传经者都心志极其坚定修为也深不可测而小辈的修为自然要逊色些而心志方面也略微浮躁。于是一改讽刺和对立之态:“本人庐江苏佩见过各位高僧。”
支娄迦谶等人颜色如常严佛调语音微亢道:“洛阳商会的脑人物洛阳谁若不知晓你的存在那岂不是很孤陋寡闻?”
苏佩心下一颤知道这些小辈的修为不坚也许和所担任的任务有关因为看情况严佛调暂时有部分的事务是注意洛阳时局和市面上的动态因此起心性修为自然不能做到像支娄迦谶等人那么心如止水。
苏佩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严佛调的话转而对支娄迦谶道:“苏某有幸曾于一年前在庐江见贵教高僧安世高不知他有没有回到洛阳来?”
支娄迦谶微微一愕:“安世高大师?他没有回过洛阳。不知他如何?”
苏佩道:“安大师正广布佛缘匆匆一面当时尚好但不知现在如何。”苏佩心下说安世高在南支娄迦谶在北两边遥相呼应鬼才相信两者没有关联。而且南边远离天子脚下便搅风搅雨北边在靠近朝廷便暗蕴内力但情报工作一点都不拉。所以他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句没有破绽的话。
支娄迦谶又问道:“不知苏少爷夜探洛阳大狱所为何事?”
苏佩忽然轻笑了一下问到:“不知白马寺在何处?”
支娄迦谶没有说话严佛调哂到:“自然是城西。”
苏佩又笑道:“不知洛阳大狱在何处?”
严佛调脸红了红他想起了支娄迦谶所说的白马寺主持并不为朝廷。
苏佩冲支娄迦谶笑了笑:“只为见一个人说几句并没有干什么事情。”
支娄迦谶点点头:“洛阳暗流涌动苏少爷切勿轻举妄动。”
苏佩矜持地点点头细想暗流当中自然有他们佛家在当中推波助澜。
支娄迦谶忽然转向左慈:“能否请教这位高人如何称呼?”
左慈呵呵一笑并不作答。
苏佩拱手道:“自然是我的业师至于来历他并不通世俗因此不欲为人知晓还望体谅。”说罢朝边上斜斜地迈出一步拉上左慈的手隐入一片暗影中。这次动不再是仅仅凭靠遁甲的灵力苏佩在对于各种方位和时间的控制当中用上了一些武技作为桥梁因此灵力的运用大大减少。
其他人看到苏佩二人忽然消失都慌乱了起来只有支娄迦谶“咦”了一声。因为他上来后就运用天眼之术将苏佩和左慈锁定此法术需要灵力波动较为强烈才有较好的效果而苏佩骤然动而灵力的使用比探洛阳大狱时所用小了许多因此他也忽然有感应不到苏佩二人形迹的感觉。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频段调整到一个频率后为了保证自己接收的效果刚好便将强度调整到一个刚刚好的程度。而苏佩借用武技将灵力的使用忽然变小就和消失了一样仿佛。支娄迦谶惊讶了一下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马上静下心来感应周围细微的灵力波动。
其实苏佩和左慈隐身后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的一颗树下观察支娄迦谶的行动。苏佩见支娄迦谶岿然不动心知在调整他的状态感应自己和左慈师父的位置。他并不动声色只是运用念力告诉左慈:“运足灵力大喝!”
支娄迦谶正在仔细谛听周围的动静忽然间听到一声断喝:“咄!”让他猛然大了个寒颤对灵力的感应暂时不灵了。
虽然竺朔佛和安玄甚至严佛调都听到了这声断喝但是再也感觉不到其它异动因此也没法采取行动徒添己方乱意。而苏佩和左慈趁此时机施展隐术溜得一段路马上收摄灵力和普通人一样从城西绕道走回城南宅第。
苏佩知道虽然告诉支娄迦谶等人自己的身份按照他们在洛阳暗中行事的准则应该不会出现上门寻衅的局面即使是对自己在洛阳的产业这些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他们或者只要自己不倒他们便不会去碰。
支娄迦谶知道要去苏佩的府宅去等也定然能等到返回的苏佩二人但自己带安玄等人出来不过是为了见识中土自己的修行道而不是去找苏佩等人的麻烦适逢其会还说得过去如果咬住不放就会惹恼对方。因此他笑着对竺朔佛说道:“安大师所提到的人果然名不虚传。按照信中描述当日让安大师吃了点小亏的人还不是今日的老者。看来这个苏佩不知背后有不少修行道的师长。”顿了顿他转头问严佛调:“佛调听你说这个苏佩还是原东观文学魁蔡邕的弟子?”
严佛调稽道:“师父正是如此。”
支娄迦谶道:“以后注意此人和其党羽的动向但不要和其生冲突。”
严佛调应道:“是。师父。”
支娄迦谶对此四人道:“安世高大师在南方据说已经收到一些有佛缘的弟子佼佼者有韩林、皮业、陈慧另有一个供奉佛祖之人叫笮融是一富家子弟。看来安大师在南方要大展宏图了我佛家在中土定能大放异彩!”
众僧应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此实乃我佛家盛事中土之幸事!”
一种思想诞生后的使命便不停地寻找其信徒佛家更是如此。有了信徒思想便有了其存活的土壤而且也能逐渐通过信徒修饰圆通起来。外传入中土的宗教除了北方民族融合带来的伊斯兰教外实际上都是通过在天高皇帝远的南方布道招收信徒逐渐展起来的等到信徒渐多朝廷便不能控制被挟持下只能承认其普遍的合法性。
从明帝起佛家便在白马寺积攒力量由于明帝、桓帝的关系受众不过是少数一些高官或宦者寺庙除了白马寺是独立的寺院其它的供奉都是宫廷内或者高官自己的私人寺庙。前面提到的侍中寺正式如此。
中原地带土生土长的思想便是从春秋、战国、秦一脉下来的百家思想因此对外来的东西天生就有一种抵抗力和排异反应安世高在北方自然体会较为深刻。而到了南方从洞庭湖以南被一向中原称为蛮荒之地对于言及生死的佛家思想便有一些原始的亲近。在加上多年民不聊生对于“彼岸”的渴求也造就了佛家徒众日多。
支娄迦谶从安世高那里得知这个道理一方面加紧在北方开展增加受众的转译经文的工作一方面让人注意时局准备乘势而起。转译经文实际上是一个增加受众的最重要的步骤试想外传承方式中如果语言不通言谈方式不同谁能知道另外一种思想?转译经文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将自己的思想包装得像本地思想一样。这也是竺朔佛在洛阳生活了很久习惯了中土生活和熟练使用中土语言后才开始转译经文的原因所在。
支娄迦谶看看严佛调觉得自己至少现在已经展到了本地的译经力量于是暗自欣慰对众人道:“回寺罢!”
众人应声迅向白马寺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