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豁然开启的瞬间,待看清门外之人容颜的时刻,沈池心中便不免有些沮丧。虽说,她起初便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可当幻像被真相揭开时,还是难言心中的落差。
守在门外的男丁,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语。这样怯懦的性格,能保住自身,已是难得,还谈什么护她周全?沈池将门合上倚靠在了门边,此刻的她只愿就这般独处于此地。
正阳宫内,萧帝勃然大怒,他身边的甄畀已然不见踪迹有些时辰了。萧帝习惯了那人的侍候,旁人都不若他知他懂他,服侍起来更是不及他上心备至。
“你们可替朕寻了甄畀的去向?”萧帝拍打着床缘讯问道。“回禀陛下,甄公公寻常去的地界我们都寻过了,可,都未有所获。”跪在地上复命的人,紧张断续的说出了探寻的结果。
“这个老东西,怎么会放任朕一人?”萧帝自问着道了一声,众人不敢应答,只是屏息的候着萧帝的指令。气氛冷凝了片刻,萧帝还是决意落塌多走了几步。
此时,该去太医局看看了,或许,甄畀的最后去向便是那里。龙辇悄然落下,萧帝将随同的人驱散了,他径直走了进去,看到的却是别样的光景。
太医局外一片萧瑟,见不到往来的人群,也闻不到药香绵延。空落的门前,只有一名身着家丁服的男子零丁的驻守于外。
那男子的表情甚是可笑,似乎是不愿放过眼前的一丝尘埃。萧帝见着男子耿直的模样,心中顿生了一想法。他依照着心意做了,迈步向着门前走去。
远远地,家丁便见到了那人,看他穿着简易,便警惕了内心。他不知道的是,萧帝但凡外出,穿的都是寻常的便服。那样的安排是别有用意的,只有那般,才能试探出他人的真实与否。
“你是何人,来此有什么图谋?”家丁问了一句,眼神中满是坚毅。想不到此人竟是语言上的低能,行动上的能力者。他伸手便将萧帝的前路阻拦住了。
“说明来意,否则不得入内。”家丁又说了一句,拦阻的手依旧坚定的举着。萧帝笑了笑,随后退后了几步,刻意的编纂了一个谎言。
“据说此地有个美人,本大人心切,想来一睹芳容。”萧帝故意做出了阴险的表情,在配合着这样淫邪的话语,简直是将假戏演绎得真情备至。
“原来是好色之徒,我家主子可吩咐了我,不得让人扰了里屋之人的安稳。”家丁字句铿锵,全然不似原原先的软弱怯懦。
“本大人家财万贯,权势位高,就不怕本大人让你得不到好果子吗?”萧帝又答了一句。
“黄天在上,圣上开明,总会有一天,会将你们这些色胆包天以权吓人的官吏整制的。”萧帝听闻此话,心中泛起了喜意,可表面却不曾显露。
两人对视了一番,门倏然的开启了。原是方才的吵嚷声,惊醒了还未熟睡的沈池。“王妃,快进去,这里有奴才挡着,定然不会放那色胚入内的。”家丁仍不知情,想要将沈池推入房内。
沈池望了望两人,一时崩坏了脑中的情弦。她拉着身旁之人,一并的跪下了身,此时,还是救了他的小命为好。将帝王称之为色胚之人,他可算是第一人。若是惹了圣怒,怕是即便长了许多脑袋,都不够砍得。
“王妃?”家丁即使是跪着,却还是没有分清楚状况,他满面疑惑的确认了一句。沈池见他懵懂,便主动的请安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总算将家丁的头绪理清了,眼前之人不是所谓的“采花之人”而是一国的圣君。“奴……奴才参见黄鳝,黄鳝弯弯岁弯弯。”家丁的口舌已然无法卷平,他的话语紊乱,显然是惊慌未解。
“都平身吧。”萧帝没有怪责二人,只是先他们一步走入了太医局内。“你在本外守着,本妃还有些事需要同皇上商谈。”沈池令着家丁门外守候,自身便合门入了屋室。
“不知皇上今日来此,有何事需谈?”沈池立于一旁问了一声。萧帝已然坐上了木桌旁的高椅上,他肆意的环望着周围,似乎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正当沈池心生疑虑时,萧帝却无预兆的答了她的话语。
“来此,目的有二,一是为了来看看你的伤势,而是为了寻寻一位老东西。”萧帝说着说着,竟平生了一股怨气。“多谢皇上的关切,臣妾并无碍了。”沈池表明了自身的状态,同时舒心少时。
“无碍?张守卫将解药给了你?”萧帝问了一声,随后又走了几步,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嗯,他给了我解药,治了我的伤患。”沈池并未言明是何人予的解药,可却是让萧帝会错了意。
“还算知错,那他现在位于何处养伤,朕还想问问他掌杀的缘由为何呢。”萧帝作左顾右盼,却是目光游移的。沈池知道的,那人,已经不在。
“你也不知道张守卫的去处吗?”萧帝回首对着沈池的面容问了一句。看着她的脸色,他好像读懂了些什么。“张守卫出事了?”萧帝问了一声。这只是他的猜测,抑或是一种名曰直觉的物状?“听张御医说,赶至医局时,张守卫已然离逝了。”萧帝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无人能料到他此刻的想法。
“那,背着你的那位公公,可还来过此地?”萧帝还是想要知道甄畀的消息,便病急乱投医道。“臣妾醒来之时,太医局内只独独见到了张易之御医一人。”沈池如实的答道。
“张易之?他?”萧帝心中有了新的想法,看来此次来这是来对了。失踪不见的甄畀,忽而亡逝的守卫,不知何处得来的解药?一切,等到与张易听相会之时,方可寻个答案。
“皇上可是要走了?”沈池见着萧帝脚步有些微移,便寻思着问了一句。萧帝缓过神,随后点了点头。“臣妾恭送皇上。”沈池欠身说道。
萧帝迈着广步,正欲离开,倏然他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话。“你,若想回到瑞王府便回去吧,锐儿犯的事,无关于你。”沈池没有半点犹豫,便立刻答了话。
“多谢皇上美意,既然我已是他的妻,定会与他与共生死,他若苦难我怎能闲适?”萧帝有些震撼,这女子的确像极了当年的那个自己。
只是,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她托付深情的人,乃是另有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