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几分愣直,盯着那话语之人都不敢分神半分。是他吧,是尊上爹爹的罢?我按着心口自问着,眼神也不愿放过一分一秒瞧见他的机会。
只见他的眉头微微颦起,一个辗转流苏的扶袖之举,便利落的撇开了身旁的众人。他凝了凝神,向着前殿款款而来,那行走时的身姿,却也仍是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
“天帝,这门亲事算是帝臣高攀了,不妨就于今日好生作罢好了!”灵琅王好似怒极,他气势不减的说出此话,对这门恩定的姻亲,似乎也不存着任何的眷恋乞怜。
这样的性子,倒是同着尊上爹爹一般,而他对于我的那份爱宠,也只能说是只多不减。
“琅王,这怎能轻易便作罢?本帝定下的决定何时生的变更,再说你曾恩救过本帝,这等情谊我又怎能负托?”天帝言着,话语中的决绝也是显露极致。
“都别为之甄夺了,这人,我愿意就这般嫁了。”一声清丽的女声蜿蜒而来,响彻在众人的耳边,众人面色诧异的回望之际,我也配合着的递去了目光。原来,此人不是他人,而正是面覆红纱,双手却紧攥着衣口的蓝伊?
她的话成功的分散了众人的注意,他们或轻声低语,或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论上几句评定的话语。凌辰的目光也微微的施舍了几许。他凝着眼前这个坚持要下嫁于他的女子,目光倒是多增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伊儿,你为何甘愿就这番屈就了自己,我们灵琅族的女子不该这般舍弃了尊严。你看天凌辰帝子,你那执意相许的人,哪里有将你放在心上半分!”琅王厉声的劝诫着,全然一副恨女不成钢的模样。
他的所说所言也正是我如今想要声劝着蓝伊的。只可惜,前世的我,显然是未曾将这番致理真言记怀着的听进心坎。
“父上,无碍的,不过是一件婚喜的衣衫,您又何必说的这般严重呢。他今日既然来了,便是应了许女儿幸福的承诺。若是独独拘礼于他这身蓝衫,那今日摆宴于此的盛况岂不成了一场荒唐?”蓝伊说着,便主动上前走到了凌辰的身旁。
她发上覆着红纱,随着行走的步屡而噎微微起伏。而依着我的视野之也恰巧能够将其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那倔强紧闭的双唇,那坚毅却又逞强的双眸,一切的一切都与我相识的本体一模一样。
“哟,你瞧这琅王的独女还真是稀有的很,竟这般不可耐的想要同天帝攀上姻承?再说,百载千年间,哪有女子甘愿这般舍弃颜面,抛却礼仪,只求着同一位不情愿娶其的男子僵持局面?”
纷纷的议论声接踵而来,较之先前的私语,这些言论则显得更为明目张胆了些。我听心中生厌,而殿上的天帝似乎也因此再次挥洒了燃燃怒火。
“都给本帝休口,若是在敢嫌言碎语一句,今日都莫在这殿上呆着了。”天帝说罢,众人即刻便闭了口舌。他们即便是想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万万不敢违了天帝的圣意。
见着台下的众人收住了口舌,天帝的怒意总算平复许多。他转而凝向殿堂下的两位新人,和颜悦色的正言语道:“好,如此甚好,那一切如常进行,这场天赐的良缘如今正是一恰合的时机。”
“且慢,在婚喜之前我仍有一事需行确认。”凌辰又生了它意,他这幅模样,明眼人一眼便可瞧出这是在刻意推延婚。然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蓝伊只是静静的立着,不快的话语都未曾言表半句。
真没用,怎么就没能有些女子的志气呢?我心中暗自着急,行动上却是半点能耐的都没有。
“辰儿,本帝已然为你开了不着礼衫的先例,这等时刻你还要整出什么事儿!”天帝维持着的耐心有些怠尽,他本以为这应是一场荣乐的喜宴,却未曾预想过竟会在起始的序幕中生了众多变数。
“天帝,你莫要将我指责,我还是哪句话,你若不允,此婚作罢。”凌辰的嚣张气焰咄咄逼人,而我于一旁也看的颇为心焦。虽说早早的便知道了他娶她并非出于所谓的爱,可如今亲眼所视的“情势之变”,却仍让我默默的捏了把冷汗。
“你再三逼着本帝究竟意欲何为?这联亲你若实在不愿恩受,本帝提及的时刻你便可婉拒。何必在筹办了这些日子后徒生了搅扰,折了本帝的颜面,同灵琅一氏的尊言呢?”天帝依旧执着言辞的训诫,倒是未曾思踱出什么实在的法子,应对于凌辰的百般刁难。
他毕竟是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多生罪刑上的相虐。可如今这等局面,需要着的,便是一敢于同凌辰相抗相拒的人!
“天帝允是不允,这婚事成是不成,便只在您的一念之间!”凌辰主动出击着,话语中的强势之意也着实骇人。面对这等言辞上的相逼,天帝的话语渐渐的没了生息,而整个大殿之上也莫名的陷入了一种濒临死寂的氛围。
“罢了!天帝你也不必强求了,您这七子分明是绕有所谋。他刻意的允下了这场婚宴,无非是想让我们灵琅族,包括我的爱女脸面丢尽,自取其辱。”
言出此话,打破这一片久违的死寂的人正是琅王!他见不得自己的爱女备受辱之,便直接言辞决绝的道出了心中所想。这一番话语分析的逻辑甚符,甚至连着天帝也没有寻到话语搪塞解释。
作为亲手策办了这场姻亲的人,如今他既失却了半张颜面,又折损了同琅王的相交故情。如此得不偿失的结果,他是连想都未曾想过。而局势演变的复杂,远远不及他所设想的那般简单易解。
“世伯这话就说的有些严重了,由始至终,凌辰从未言辞决绝的拒了这一门亲事的啊?这事情啊,其实简单的很,您只需请示着天帝同意了我的确认之举。那么?这婚喜之宴照常进行也并非全无可能的啊?”
凌辰掐准了时机,再次提及了先前的要求。听着他的这番几分威胁的话,天帝的双眸中却忽而闪现了光亮点点。这场亲事若能继续,并非极致过分的要求,他都甘愿认了。
天帝明眸微转,随后略带悲悯的凝向了怒意未消的琅王。他冷嗽了几声随后软言道:“咳,那琅王你且先平息平息怒意,这婚宴之事毕竟忧关我们子女的终身幸福,万不得应着一时的动怒便荒唐收场啊!”
琅王想了想,将视线投递于了蓝伊的身上。只见着其女微微的挪出了攥在袖口中的手,随后侧转着身子冲着他的方向比了个手势。这个手势乃是只有他们二人方知的小秘密,而如今这时她做出如此手势,便也算同他表明了自己心中真实之意。
“熄怒自是可以,可这事总应有妥善的解法。依天帝之言,究竟可有何具体的应对之措?”琅王的话语中肯,态度恳切,却只是因为那个秘密的手势,却只是为了他的爱女。
见着琅王口风微松,天帝暗自的长嗟了一声。他凝了凝眉,故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早早的便有了应接的话语,欠缺的只是一个恰当的时间点罢了。
“天帝究竟可有它法?若是实在无解无数,那么早些作罢了此宴,也可少听些碎语同讽言。”此话方落,天帝的话语便紧接其后。如此时机,便是他掐算等候的绝佳之时。
“既然琅王应了本帝要平心静气的共解此事,我们倒不妨听听这逆子,究竟还能整出何等荒唐的事儿?”天帝的口吻中夹带着几抹不应存有的卑微感。而面对此等虔诚的态度相迫着,琅王也只得忍着怒意,勉强的点了点首。
“好,既然琅王允了,那么辰儿,你且将你想要确认的事同本帝言明清楚。”天帝郑重其事的问言道。“呵,早这般多好,何必整出先前那一番牵扯其多的话语?”凌辰先是讽言了一句,随后才徐徐的将话语言清。
“先前凌辰之所以应了这门亲事,全全是为了遵从父意。虽说啊~同这灵琅族的女子相处甚感倦乏,可凌辰还是恪守礼节的未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倦意。”此话方落,琅王的容色便显得稍许枯败,可他极力忍着,并未即刻上前揍了那个欺人感情,却又理直气壮冷语热讽的男子。
“琅王勿怪,凌辰便是这等直语的性子。你放心,他亏欠你爱女的那份情真,我定会让其万倍奉陪!”天帝刻板着容颜,满是不忿的厉声道。
他的脸面因着自家儿子那番所谓的“直言”,已然消失殆尽了大半。如今他所能做的,便只是以厉声的责训舒缓的二人之间隐隐点燃的烛芯。
“哼!那就听他说完,我倒是想看看凌辰帝,究竟还能说出些什么让本王难以抑控的话语!”琅王说罢,便走到了他的爱女身侧想给其一个随时可以倚靠的臂膀。
“凌辰自是要说,至于能否让世伯撼动可就尚不得知了。”凌辰的语调依旧淡然无波,即便分秒前天帝曾那般的斥训于他。
“说!你尽管说!”琅王心中因着他这等玩世不恭的口吻,忽而蹿起怒火,他抚着胸口几分沙哑的吼出了此话。这等声线,同这等动怒,倒是我首次得以明见的。
“爹爹,你别气,我们一同听他说完,这下嫁与否的决定,待着他话语说罢,蓝伊也会好生思踱考虑的。”琅王身旁一直缄默不语的女子,总算开了金口。若是她方才没有发生声音的话,我真的险些忘记的她的存在。原来,前世的我,竟是这般致力于隐忍之人?
“好,爹爹都听你的,爹且要听听这浑小子究竟是因着何等原因,竟在大婚当日生了这样一场荒唐闹剧。”琅王目光犹带怜惜的凝着其女说道。他自攥紧了拳头,好似在积攒着蓄势待发的怒火。
“既然世伯求着凌辰相说,那么凌辰便恭敬不如从命的说了。这本来啊~依照着天帝的心意娶一个无趣备至的女人,倒也不是未尝不可。可这女人无趣归无趣,总该尊承一些妇道纲常的罢,琅王大人,您可否同意了我这一番说法?”凌辰话锋扭转,忽而饶有深意的将话柄对准了琅王。
“天凌辰,你莫要太过分!你这话中有话,究竟是想要将谁诬陷?你先是讽着本王的爱女无趣生乏,现在依着局势力难不成还想着将本王爱女的名声败坏的干净?!”琅王实在是气极,整个大殿上都盘踞着他愤愤不平的话语。
然而,若不是那只柔弱却又顽固的小手一直拽着他的衣袖,他早早的便奉上那一拳不留余地的铁拳了。“让他说下去,我也很想知道我蓝伊究是做了何等有损妇道的事,要在今日的婚宴上受到辰郎如此的相待。”说着说着,女子便将覆住了容颜的红纱扯下,眼眸中满是质询的凝向了那句句指控于她的人。
“好,你要听,我就给你说说!”凌辰避开了女子的注视,随后背过身长言道:“这女子应有三德,分别可概括为妇德,礼德,以及最为重之的贞德。我倒想问你,这三德你可自觉失了何德?”凌辰依旧是反的口吻,好似在刻意的卖弄着关子。
我于一旁看的有些心急,真巴不得按上所谓遥控器,将其发展的剧情速速的快进几许。
“我自觉无愧于心,三德全然未负。”女子话语了当的应答着,丝毫不拒与其正面交锋。这样的蓝伊才像我认识的嘛~我心中的情绪因着蓝伊的态度骤转而缓和了些,而这等进展极慢的剧情,却还是让我看的有些揪心。
你说什么事都直接以大白话说该有多好,为何非要在话语上争一个无休无止呢?我郁结难当,却还是只能认命的看着瞧着。只是事事往往都不在预料,我再次挪目相视时,眼前却只剩下了一片幽幽的白光……
这白光虽是耀眼夺目,可予我的感觉却很不明快。较之夜的黑,我竟莫名的惧怕这种足以刺瞎双目的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