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就像一张大嘴,散发着幽幽的黑色,在山洞的边上,高矮不齐的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在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一条几乎被两边的枯草灌木遮挡完的小径,弯曲的蔓延着伸进黑洞的深处。也许,如果站在洞口看向这边,这条小路,就是一根伸出洞外的触须,在嗅吸着猎物的气息。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刀疤脸的死,仿佛,给众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老丈,快快前面带路,大家一鼓作气穿过这座山洞。”白玉哥看了看身后,说道。看见了这个谜一样的黑洞,他的心里也不由得异动起来。
“走入这个山洞口,就是踏上那条‘不归路’了。等会,大伙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慌乱,都不要往回走,往前走还有生路,往回走,就是阎王回头,骨肉不留。”爷爷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
爷爷的神情变得更加的紧张,一只手里紧紧的握着烟锅,大口的吸着,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根长树枝,边走着,边拨开挡在前面小路上的杂草。
众匪兵也被这慢慢凝聚起来的萧杀之气压的紧紧地握着各自手中的腰刀。
“大家加快步伐,这条小路的两边草丛里,好像有东西在跟着我们。”爷爷大声说完,忽然,小跑了起来。
原本拉长的队伍,转瞬间,就缩短了一半。几步跑过后,后面的匪兵,再也顾不得殿后,一起向前面拥了过来。
“大家往前走啊,不回头,往前走,莫回头,阎王回头,尸骨不留。”爷爷边跑着边大声的叫道。
由于我人小,步子自然也小,渐渐的感觉到,握着我的那只手已经不像刚才握得那么的紧了。又跑了几步,那只手不由的将我松开。
忽然,爷爷伸出手中的长树枝,猛的向路的右边的一大团灰色的草丛戳去,树枝在戳到草丛里后,又狠命的搅了几下,然后又加快速度,跑了十几步,又伸出树枝,向路的左边另一个草丛戳去,边狠命的搅动着,边大声用近乎嘶叫的声音唱着:“往前走啊,不回头啊,阎王回头,鬼也愁啊。”
众匪兵本就被黄昏里萧杀的气氛搅的心里布满惊云,此时被爷爷怪异的一唱,众人更是担心落到了后面,再也顾不得谁是谁了,大步的向前跑去。
倏然,在路的两边,腾起两片灰色的云朵,在空中一个盘旋,就像两片密集的大雨,向众人的头上扑了下来。
忽然,爷爷大叫:“孙儿,快将手心里的东西揉摸在脸上脖子上。大家快往山洞跑啊,杀人蜂来了,跑进山洞就安全了,跑的慢了,见阎王。”
一片鬼哭狼嚎中,爷爷猛的回头,一把拉住我的手,往回就跑,同时,将腰间早已解开扎口的烟丝袋子一股脑的全部倒到我的头上身上,嘴里大口的猛吸烟锅,从嘴角喷出白白的白烟。
虽然爷爷叫我的时候,我就将手里腻腻的东西揉在掌心,向脸上脖子上抹去,但是,胳膊上好像还是被锥子重重的戳了一下,火辣辣的一疼过后,竟开始痒了起来。
我看见,那个叫白玉哥的恶魔,拎着长刀,惨白着脸,回头追了过来。
一小群杀人蜂,从追着众匪兵的队伍里分离,向他扑去。
爷爷一回头,也看见那个恶魔拎着长刀追了过来,拉着我向前跑了几步,忽然大声叫道:“反正都是一死,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白玉禽兽,有种你就来吧,咱们一起死在沼泽里。”说完,爷爷拉着我一猫腰,钻进了路边比人还高的草丛里。
头上的杀人蜂也跟着扑了过来。但是,它们好像对我身上的味道很是忌惮,虽然嗡嗡的在我和爷爷的头顶盘旋,却不下来。
我和爷爷在草丛里向来路返回,我的身上,还是被蛰了三四处,痒的直钻骨头。
过了片刻,头上的那群杀人蜂,忽然不见了。
爷爷抬起头,看看头上已经没有杀人蜂的盘旋,便带着我顺着风带起的草浪,向里面挪了十几步,然后便抱着我的头一动不动。
原来,刚刚我和爷爷往草丛里面跑的时候,那群杀人蜂在我们的头上盘旋,将我们的位置暴露给外面追来的恶魔。所以,爷爷带着我在草丛里小跑,就算那个恶魔顺着杀人蜂的指引追赶我们,但是在不熟悉的地方,想要追上我们也是困难。加上爷爷一直说此处到处布满沼泽,那个恶魔也担心自己跌入沼泽,也不敢大步毫无顾忌的追赶。
现在,杀人蜂离开了,便没有人知道我的位置了。所以爷爷将烟锅插入泥土里,熄了火,搂着我动也不动的蹲在那里。
过了小会儿,外面没有动静了,爷爷料想那个恶魔早已离去,就算他没有离开,也肯定被杀人蛰死。但是爷爷还是不放心,便让我在原地不要动弹,他慢慢的钻到路边,利用草的掩护,看见那个恶魔和着群匪兵走进那个山洞后才叫我出来,往原路返回。
奶奶坐在路边,黄昏了仍不见我们回来,以为我们再也回不来了,便去寻死,正被一群村民拉住相劝。忽见我和爷爷回来,大喜过望的抱住了我。
老者说着,忽然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大堂里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都在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老者接着说道:爷爷将我们安置到别的人家藏好后,带着他两个堂侄,趁着夜色去到那棵小树处,将那个刀疤脸抬了回来。
原来,爷爷也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反救了他。
‘鬼见愁’其实不会令人致死,但是被它咬上一口的人,会全身麻痹不能动弹。
恩人喝了解药后说,“他虽然浑身麻痹动弹不了,但是大脑还是清楚的。他听见那边的山洞处,传来了众人鬼一般的惨叫,那惨叫声,比在战场上,他们抓回来的俘虏,被白玉哥一刀刀割死的声音还有恐怖。”
再后来,他回到了原军队,打听到没有人再见到过那个恶魔白玉哥以及当时的那些匪兵后,前来告诉我们,我们祖孙才又重新开起客栈。
那个刀疤汉子后来也不再当兵,做起了买卖,常来看望我们。
再过几年却不见他来过,后来,听他以前的伙计说,他死在了一个叫做‘鱼水欢’的妓院里,至于死因却没有人知道。
听说,当时有人在妓院里只找到了他随身的衣物和腰刀。至于尸身,已不知在何处。”
凤九天,花灿,沈二胖子一齐看向了根有。
四人同时想到,莫非那个故事‘鱼水欢’里的刀疤汉子,就是老者说的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