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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大结局 尾声(3)——全书完

热血长城 枪托 4533 2024-11-17 22:04

  王亚文的眉毛皱的拧在了一起,他的面前是一面陡峭的山坡,坡上一些杂草树木横突出来,其中的一些还被折断了不少。这是发现杨越的地方,奇怪的衣服,奇怪的伤。他的枪不见了,迷彩服不见了,钢盔不见了。

  "挖地三尺!"

  王亚文大声地叫。

  三班的弟兄们累得挤在了一堆,班副罗文辉在诉苦:"连长啊,整整两个礼拜了!我们把这方圆十几里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这会还去哪里找啊?"

  "枪丢了,你们班长就得上军事法庭知道吗?老子也得抹肩章下课,你们掂量着办吧!"王亚文长叹了一口气。师部已经撤出了演习场地,营长为了杨越的事还在一直被参谋长批。侦察营一年到头训练海量,还从来没有出过像这样的怪事。枪丢了,人还没醒!

  "连长,连长..."通讯员艾书丛从C4I的指挥车里跑了下来,"电话,师医院的!"

  ......

  杨越醒来了,全身都裹满了绷带。

  老王急匆匆地赶到师医院的野战救护中心,还没进门就被医生拦了下来。

  "咋?又昏过去了?"老王问道。

  "不是。"医生取下了口罩,一边把病例递给老王,一边说道:"你这个兵可是被我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啊!全身骨折二十一处,严重挫伤十三处,轻微脑震荡,左手小拇指折断,左腿上被树枝插了三个洞,全身上下遍体鳞伤。能活下来,只能说是个奇迹。我就琢磨着,他这张脸怎么就没破相呢??"

  "去去去...还不嫌够啊?"老王一边看着病例,一边跟着医生去到杨越的帐篷里。

  "病人的高烧刚退,一醒来胡言乱语,说什么杀鬼子,我看你还是让他静一静,等他镇定下来了再进去吧。"医生提醒到。

  说话间,帐篷里的护士突然尖叫了起来,然后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老王透过掀起的窗帘,看到杨越在地上挣扎:"我怎么回来的?谁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杨越!"

  老王赶在医生的前面冲了进去,几个人又七手八脚地把杨越又扶回到了床上。

  "给他打了镇定剂了,怎么还这么彪呼呼的!?"一个护士心有余悸地看着撒了一地的药瓶。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和他谈谈。"王亚文把医生护士都赶出了帐篷,回身坐下的时候,却被杨越抱住了。

  "连长......我以为我永远回不来了!"

  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杨越就像是一个远行了几万公里再回到起点的流浪儿。王亚文压下了询问的念头,陪着他一直坐到了天黑......

  三天后,三班靠着杨越手绘的地图找到了一片小松林。参谋长甚至派出了工兵营,他们把所有的松树几乎全部都砍倒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整个树林范围内开始挖地三尺。最终在靠近公路的一片草丛地下,王亚文找到了杨越的突击步枪。坑里埋着的,还有他的迷彩服,野战背囊。枪是95式的,背包是95式的,迷彩服是07式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制式的,都是最新式的。可是,埋在地下仅仅只有十七天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成了古董。枪锈弯了,子弹甚至都长出了苔藓,迷彩服破烂不堪,稍微一拉,便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总算老王对上级有了交代,至少,枪找到了。

  三个月后,杨越推掉了签转二级士官的合同,打背包坐上了回家的火车。老王问为什么,杨越只说,"这一辈子当兵当够了,不想再当了!"

  是啊,当够了,再也不想去摸枪了!

  罗文辉骂他没出息,指导员说让他去吧,人死心了,就是这样。

  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医生都说这个兵废了。不光是身体上的,还包括心理上。

  杨越告别了自己的部队,告别了自己的连长、指导员和战友。能回到这个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列车在山脉中穿梭着,偶尔杨越会以为自己还生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还以为他坐着的是从石家庄开往太原的列车上。一直盯着他的乘警,怎么就变成了佩戴着袖标的宪兵?对面的女孩儿,怎么就会被错认成穿着和服的**?

  真的是一场怪异的梦!

  杨越闭上了眼睛,是的,这是一场梦。他身上的伤都是摔下山崖的时候挂伤的,他失去的小拇指至今没有找到,医生说,那是被尖利的石头带掉了。记忆最深的伤口是在腿上,那个伤痕才刚刚长出鲜红的嫩肉,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不是刺刀造成的伤害。

  "旅客们,大家好。本次列车即将开始第二次播音......"列车轰隆隆地开到了晚上,晚间播音员正在喇叭里扩散着她的甜美:"下面,先转播中央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

  杨越百无聊赖地睁开了双眼,窗外的景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路边飞一般地飘过了漫山的寒风,张牙舞爪的枯树枝不停地摇摆着。

  "......下面播报一条消息,北京时间今天上午十点,卓越的军事指挥家家李双洋上将因抢救无效在医院逝世,享年九十六岁......"

  接下来的东西,杨越全部忽视了。他的一颗心全部被"李双洋"三个字所占领,九十六岁,杨越不由自主地计算着。离开凤凰山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李双洋就是九十六岁!

  接踵而来的,就是那一串名字——凤凰山、南庄、郭从如、**阳、孙戈、涂子辉、孟庭贵,还有**、刘香玉。就像是在冬天里点亮了一把取暖的火种,杨越冰冷的内心忽然又火热了起来。

  这是真的?

  一路晃荡的杨越熬到了凌晨三点,石家庄火车站迎来了这个几近疯狂的退伍兵。

  当汽车售票员问他去哪里的时候,杨越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灵寿这两个字。当他塌着晨露再一次踩在南庄的土地上时,他终于泪流满面。

  滹沱河的河水依然亘古不变地流淌着,浑浊的河水倒影着冬日里凤凰山萧瑟的景象,滚滚向南而去。南庄的河面上,那一座孤零零的木桥早就改造成了可以并行四辆卡车的石桥。杨越跪在了桥面上,任凭路人异样的眼光,他点燃了三根香烟插在了一块面包上。他遥望着远处朦胧的胜利峰,影影绰绰的,他甚至看到了刘二他们正在朝他招手。

  石桥的一侧,路标上写的清清楚楚——凤凰山抗日根据地旧址(胜利峰革命烈士纪念馆)

  胜利峰下的纪念馆是80年代改建而成的,杨越通过纪念馆外的一块大理石碑上的文字得知了几件事。纪念馆乃至整个从南庄上到胜利峰的公路,都是爱国华侨许远山兴资修建的。许家最终还是去了南洋,许远山在纪念馆揭幕的那一天来到了凤凰山,第二天因为心脏病突发长眠在了回新加坡的路上。

  那面绣着"冀西一只虎"的战旗就挂在进门的屏风上,上面签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但大多数都是杨越所不认识的。他在其中仔细地找到了李双洋、**阳和孙戈的名字。工作人员说,这是一面复制过来的旗帜,真正的战旗,陈列在北京革命博物馆中。杨越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抚摸着那些熟知、不熟知的姓名。

  纪念馆里有很多照片和当年凤凰山士兵们使用的武器,杨越闭着眼睛都能说出照片上人物的名字。其中有三张最吸引他的眼球,第一张是李双洋的背影,他骑着高头大马,正昂首挺胸地驶进北平的朝阳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头戴钢盔,身着迷彩服的大队士兵,那是凤凰山的精锐。第二张是在淮海战场上,孙戈垮着一支美制M1步枪指着什么,面露着兴奋的表情,杨越猜想,他指着的一定是一门榴弹炮或者是一辆坦克车什么的。第三张是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壕里,**阳和李双洋对着地图正在研究作战部署,他们掩体的不远处,正是一枚重型炮弹炸起土层的瞬间。

  唯独没有他杨越的,是啊!在凤凰山四年,他没有照过一张相。

  "这个老兵好像啊..."有人在背后议论着什么,杨越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一张张稚嫩的新兵面孔。

  "像什么?"杨越好奇地问道。

  "这里!"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新兵指着杨越身后的一张照片,说道:"你真的很像,越看越像啊!"

  "杨越,凤凰山军分区第一任司令员。"一个新兵轻声地念道:"1914——1941年。"

  "太可惜了,诶,你们看,这还有**将军的签名。"人群中哗然,但是很快就被杨越挤开了一道缝。

  照片上,正是杨越的一个侧面。照这张相的日期不得而知,但是从穿着上和照片里的人物看,这应当是凤凰山早期时候,因为杨越看到了被自己踹倒在地的刘二。照片下有几排字型苍劲的说明词,"杨越,凤凰山军分区第一任司令员,凤凰山抗日根据地的创始人,卓越的军事指挥家。"

  署名是:**,日期是:1955年4月。

  今天不是周末,去到胜利峰上观瞻的人们并不多,偶尔会有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在鼓励着往山峰上攀爬,腿脚还算灵便的老人们则是肃穆地缓步前行着。

  在峰脚下,杨越有幸遇到了一队前来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新兵,带队干部看杨越是个退伍老兵,又是孤身一人,于是也顺便把他编入了队列当中。好让他以老兵的身份来告诉这些新兵,对待革命烈士该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杨越觉得自己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的脸上,已经是梨花带泪。

  收在峰顶的老人自称是凤凰山的老兵,可杨越不认识。按照年龄来说,杨越离开凤凰山的时候,这个老兵应当还是半大小子。可是老人很敬业地一直在清扫着峰顶的枯枝和落叶,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那些残败的花圈清理掉,然后把新鲜的鲜花捧到碑前。纪念碑是用大理石堆砌起来的,高约十数米。正面是竖着一排苍劲有力的大字:"杀敌报国,死不旋踵。"

  落款是李双洋。

  碑座上刻满了名字,杨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首先看到了一串数字,"1001"。这是凤凰山从抗战到抗美援朝的战争中所阵亡将士的数字,而排在第一个的,居然是——杨越。

  "这是凤凰山根据地的创始人,杨越杨将军。1941年年底,在石太路牺牲,至今尸骨仍未找到。"老人说起杨越的时候,远没有说起李双洋来得悲伤,"李司令员可厉害了,石家庄是我们打下来的,后来,我们还打进了北平城。在朝鲜的时候,我们一个师和美军一个师打成了平手,转头还吃掉了南朝鲜四个团。我们当时屁股后面追着的是飞机大炮,可他们愣是拿我们没办法。"

  "哪个师?"杨越问道。

  "凤一师!"老人很自豪地回答,"我就是凤一师的。"

  "孟庭贵?"杨越又问。

  "你认识我们的师长?"老人浑浊的眼神里透出了精光,转而却有暗淡了下去,"我们师长,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记得了。十年动乱的时候,他自尽在了这里,是我把他埋掉的。"

  老人指了指远处一座没有墓碑的坟茔,那里的泥土已经风干,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草。

  (全书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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