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顾小梦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她将头发理了理,紧了紧肩上的红色挎包,神情有些落寞。
“你家在哪?”释然问道。
“陪我走走吧!”顾小梦没有回答而是邀请道。
释然想想走路跟送人回家似乎不冲突,也就点头答应了。昏暗的街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沿着马路走,转了个弯到了虹桥住院部后面,这里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停着数辆三轮车,车上冒出热腾腾的白烟,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烟雾缭绕的感觉。车旁围满了人热闹非凡,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叫买声。
这里有点像是简易的大排档,每辆三轮车对应的空地上摆放着数张桌子,生意似乎挺好,几乎是每张桌子上都有人坐。
“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顾小梦转过头对释然说道,总算是打破了刚才的沉默。
“这里?”释然有些疑惑,他倒是不抵触这些大排档,以前经常和同学来这种地方吃饭,喝酒!只是实在是没想到顾小梦作为一名医生会去这种地方吃饭,环境差不说,卫生条件也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
顾小梦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朝空地上走,释然笑了笑追了过去。
“老板娘,两碗小馄饨!一个小碗,一个大碗!”顾小梦走近一辆三轮车对着一个忙碌的女人喊道。
“好嘞,您先坐会,马上就来!”老板娘低着头手上不停的包着馄饨,习惯性的吆喝一声,但是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抬头顿时喜笑颜开“:顾医生,下班了?呵呵,都这么晚了才来吃饭,怕是饿坏了吧,你赶紧坐,马上就好!”招呼完客人,老板娘将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一抹,随手将刚刚包好的馄饨放进大漏勺,丢进了锅。
“你们认识?”找了个位置坐定后,释然问道。
“恩,认识。老板娘叫孙月娥。老公闲她生了个女儿不要她,跟别的女人跑了,她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已经挺不容易的,可是就半年前她两岁半的女儿却又被查出有脑瘫,就在我们医院查的,当时她伤心欲绝,在医院里昏了过去,是我把她叫醒的。脑瘫这种病几乎没得治,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一边赚钱一边给女儿在各大医院挂号问诊。我曾问过她累不累,但是她却总是笑着说,累,但是为了孩子,累点苦点又有什么关系?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不仅是个可怜人更是个伟大而坚强的母亲!”顾小梦看着老板娘方向说道。
释然看着灯光下笑脸依旧,忙忙碌碌的孙月娥,由衷的敬佩。这时他才注意到孙月娥胸前绑着两根带子,仔细一看身后居然背着一个孩子。孩子已经熟睡,露出满足的小脸蛋。
只是片刻,孙月娥就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一次性塑料碗走了过来。将碗放在两人面前,用袖口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你们赶紧趁热吃!”
“老板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要的是小碗!”顾小梦低头看着碗里满满的馄饨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弄错,那就是小碗!你们先吃,又有客人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只管招呼!”孙月娥说完后便匆匆离去,留下顾小梦对着碗里的馄饨苦笑。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城管来了,大家都快跑啊!”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孙月娥想也没想,放下手中的活,略微收拾,推着车就准备跑。
释然扭头扫了眼四周,只见路边上停着三辆涂着城管字样的皮卡车,七八名穿着制服的人员快速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空地就冲了过来。
大晚上的怎么还有城管?释然有些疑惑。转过头看向孙月娥方向,只见她有些吃力的推着三轮车想突出重围,奈何力气太小,三轮车行动实在是有些缓慢。释然猛然起身,一把抢过车把喊道“:让我来!”
孙月娥感激的看了眼释然,指着一个黑暗的角落道“:那里有条小道,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说完后马上跑到车后,帮忙推车。
释然瞅准那个方向推车就走,三轮车发出咔嚓,咔嚓声想快速逃离现场。可是已经晚了,一名城管拦住了去路,上前拉住车把“:你他妈的都给我站住,想跑哪去?”
释然很清楚,只要被这些城管给抓住,不死也得掉一层皮,又是罚款又是扣车的,什么招数都有。现在这情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抓,他一把抹开城管的手,一咬牙推着车就跑。
三轮车快速移动,眼看着就快要到那个小道,释然松了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帮孙月娥逃过一劫。
“释然,你快停下,老板娘让城管给扣了!”这时顾小梦匆匆跑来,焦急的对释然喊道。
释然神情凝固,暗叫一声不好。扭头看向后方,空地上早就乱成一片,小贩们与城管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戏,而刚才那名城管抢过孙月娥身后的孩子骂道“:你他妈的倒是跑啊!有种再给老子跑个看看?妈的,叫你男人给老子回来!”孩子受到了惊吓,扯着个嗓门哭,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心疼。
“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三轮车我不要了,都给你!只要你把孩子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求求你!”看着孩子痛哭,孙月娥心都碎了,拉着城管的手哀求,孩子张开双臂,想要朝妈妈的怀里钻。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蛋,让你男人把车推回来,车得充公,罚款一千!”城管一把将孙月娥推倒在地,恶狠狠的说道。
孙月娥又从地上爬起,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零散钞票,这是她今晚挣的辛苦钱,她将钱塞到城管手中哭着求道“:钱都给你,你先放了孩子好吗?”
“你他妈的烦不烦,钱跟车都得交!”城管一脚踢在孙月娥身上,孙月娥后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钱散的到处都是,那可都是她的血与汉。
孩子已经没多少力气哭了,声音也有些沙哑,城管紧蹙眉头,一巴掌打在孩子的脑袋上,大声呵斥道“:哭你妈个比呀!”‘
人群中有此人看不下去,纷纷出声谴责。城管恶狠狠的瞪着眼在人群里扫视一圈,所有的人顿时安静了,谁都怕惹上麻烦。
释然扔下车飞奔而来,看见这情景早就怒火中烧,一把抢过孩子,将孩子递给了身后的顾小梦。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抡起铁拳,一拳砸在了城管的脸上“: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啦?”
城管一个踉跄,退后数步,捂着脸,看着释然骂道“:妈个比,你敢打老子,不想活了是不?兄弟们,抄家伙,给老子干他!”
身后正在围追堵截别的车辆的城管们一听见兄弟的招呼,其中一个人上车去拿家伙,剩下的纷纷上前助阵,一群人将释然围在中间。
这些城管其实都是招募的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现在更是披着一身的狼皮,做起事来更加的飞扬跋扈,抄家伙打人都是家常便饭,今天又遇到不怕死的,怎么不让他们兴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