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梁重和镇上的领导们后,程赫基本上就闲了下来。
今天开张大吉,但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忙的了。方经理安排得不错,虽然今天是第一天开始经营,但人员配置安排等各方面,都安排得比较不错,所以事情很顺利,并没有出现很忙乱的情况。
只要顺利了,人人各司其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一来,程赫这个老板,倒是可以偷会儿闲。
今天心情不错,他留了刘志诚和苏有月一家子在家吃饭。他们一个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今天开张的人,一个是研发苏兰并为之命名的人,程赫都很感激。
人情往来就是这样,别人对得起他,他就会对得起别人。
今天的晚饭十分丰盛,程赫特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拿了一瓶白酒出来。
一桌的人吃得呼哧呼哧的,感觉特别有滋味。
算起来,刘志诚已经第好几次在这间小院吃晚饭了。酒足饭饱之时,他再次看看这间让人放松的小院,说道:“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苏有月看他的气度和谈吐,就没把他当成一般人过。此时他接嘴说了一句:“那简单啊,就在这里买下一间房,不就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了吗?”
他记得,不久前他老婆也说过,想在桃花村买房子住。
刘志诚摇摇头,说道:“不行啊,年纪轻轻还要奋斗,肩上的担子还很重啊。”
言语间,透着一股疲惫。
程赫先前用手机略查了下刘志诚的公司,但是网上却没有查出什么来。
如果不是他今天一下子就带了个三百人的旅游团过来,他压根儿不知道,他所在的公司居然这么大。
而他们公司的地址,却就真是在南山市。
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问道:“你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网上看不到消息啊?”
刘志诚今晚喝了点酒,有些上脸了,脸有点红。
他面带无奈地说道:“我们公司吧,一言难尽啊!负担太重,但是责任还甩不掉,就那样吧。”
若不是喝了点酒,这些话他可能都不会说出口。
他问程赫和苏有月:“你们记不记得,以前有一个产品上过广告,叫大桥洗衣粉的?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话一说出,苏有月立即很兴奋的接口道:“哟,你年纪这么轻,还能知道这个?程赫太年轻,他可能不知道。大桥洗衣粉我是太熟悉了,正流行这广告的时候,我可能比你们现在要小一些,但是那时候这广告很火啊,天天都在播。”
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从来没听人提起过,突然一提起,顿时让人觉得亲切。
苏有月比程赫和刘志诚都大,这是他还是个小年轻的时候的事情。
一时间,他顿时感觉到时间的溜走。想当年,这个牌子的洗衣粉广告,可是天天不间断的播放的。
然而后来可能是国企改革转型失败还是怎么的,渐渐就没听到声音了。
程赫却说道:“谁说我不知道!播这广告的时候,我虽然小,但是还是听过的!‘大桥洗衣粉,南山日化’,这广告词谁不记得!”
苏有月摆摆手:“你听到的时候,估计都是这广告的最后一点消息了。你年纪太小。”
以程赫的年纪,可能听到这广告的时候,他才几岁大。
时代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是前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桥牌洗衣粉这个曾一度辉煌全国的品牌,走在了时代的前端,但也消失得很彻底。
突然间被人提出来,还真是让人感慨。
程赫问刘志诚:“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刘志诚吃饱了,靠在椅背上,自然地仰着头,看着院子里的蓝天白云,说道:“大桥洗衣粉后来改组承包了,我爷爷当时是厂长,他把那个烂摊子接了下来,一直尽力维持着。总之吧,尽量让人都有饭吃,但是也很艰难。”
苏有月一脸惊讶:“你们家承接下来的?”
上个世纪,很多国企改组,产生了下岗潮,多少人感到绝望,多少人遇到发财的先机,而那一批批国企,命运也千差万别。
当时同时期火爆的品牌还有“金锣火腿肠”、“小洋人”、“两面针”、“小天鹅”等等。
对了,好像还有“乐百氏”、“高乐高”、“娃哈哈”、“百雀灵”等。
随便一提起,都能感觉时光仿佛又退回了三十年。有的企业辉煌了,有的落寞了,有的改组变成别的。有一些品牌落寞很久后,突然被某个财团看中,利用品牌昔日的名气,旧瓶装新酒,再重新打造一下名气,也能再火起来。
但被重新改组后的企业品牌,又经历过哪些背后的故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大桥牌洗衣粉改组承包后,因为肩负着很多人的期望,所以转型什么的也很艰难。虽然也想过了各种办法来改变,甚至数易其名,支撑到现在,但是早已面目全非。
昔日的辉煌已成为过去,成为了苏有月他们那一代的记忆。但是整改过后的企业,早已不是原来的了。
现如今,庞大的机制还在,责任和使命也还在,但是路子却是越走越窄。
刘志诚作为第三代接班人,很想拿出行之有效的好办法,把这个大任务给处理好,但这不是容易的事情!
很多国企现在每年亏十几亿、几十亿都还要拼命维持着,何况他这个规模要小很多的公司?
虽然已经改组承包,但是爷爷作为老一辈人,他们的办事方式与现在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按照刘志诚的做法,不行了就切掉,长痛不如短痛,把背负的东西砍掉,仅留下能产生利益的部门和项目,这样在短时间内,就能看到极大的成效。
就凭着“大桥牌洗衣粉”这个昔日巨大的金字招牌,能产生极大的品牌效应。可以说,这是一手好牌啊!
但是爷爷不同意。
如果这样,那公司的利益又有什么意义?
把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老人们赶到哪里去?他们以后要靠什么生活?多少家庭就靠着厂子活着?
刘志诚愁的就是这个。
他有很多想法,但是施展不开,又不能绕开爷爷。毕竟现在厂子还不是他做主。
但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向爷爷证明,却又是那么的难。
老实说,现如今的公司,也不是全部一无是处,起码那一套老班子,都还是很有资历的。
如果有一个强大执行力的人,把这些人全部都号召起来,那真是可以成就大事的。
别的不说,就比如他爷爷,现在看起来是个老朽的退休老人,基本不管事了,但他还跟很多人都联系着。
以前是国企的时候,他就是厂长,原来的老领导们,现在也都还有关系。
就冲着这一层,他也不想把厂子给解散掉。
所以说,麻烦啊!负担大,责任也大,但还不是那么容易甩脱的。想要前进一步,很难。
刘志诚今天也是喝多了些,才隐隐说了一些这里面的问题。
真要往深了说,这件事情可以说三天三夜。
其实,他挺羡慕程赫的。
桃花村的旅游项目,比起他的烂摊子来说,规模肯定小多了。但是他自由啊,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什么时候做什么,就什么时候做什么。
如今他只要经营得当,稳步上升,前途是很可期的。
而且他这地方好,人也休闲,不用像他似的,每天要应付多少人,心累。
喝了点酒,平时不太现在脸上的心事,都一下子冒了出来。
苏有月看他的情绪,感觉也是挺难的。
摊子大只是表面风光,船大了,不好调头啊!
不过,说了别人,再看自己呢?人到中年,事业突然受阻,儿子面临中考,又不省心,日子还不是过得一团糟!
其余都还好说,慢慢来;但就是事业上的事情,让人郁闷啊!
去年他刚发论文的时候,多少家公司给他开很好的条件,想挖他走,他考虑再三都没有走;但是现在却被无端卷入是非,这口气让人怎么咽下去!
喝了酒之后,这些无法对人言说的心事,也涌上了心头。
家里自然是不能说的,一来,说了她也不懂,二来,说了她也没有办法,还平白让她也跟着郁闷。
外面呢?跟谁说?
知道的,和他一起唾弃一下阴险无情的公司高层们;不知道的,还要嘲讽他一下,人到中年还搞不定自己的事业。
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苏有月的老婆也在桌上,看见自家男人喝了些酒、聊了会天后,情绪有些低落,就劝道:“好了,老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里难受了。公司失去你,那是公司的损失。咱们出来玩,应该高高兴兴的。天大的事情回去了再说。”
虽然不太懂自家男人的工作详情,但是她还是挺深明大义的,也没有因为突然失业没有收入而跟他闹。
她也没有像别的女人似的,怪男人不懂得巴结讨好高层,导致现在没有人出来保他。
事已至此,男人心里也很难受。
她知道,话题老在这上面绕,桌上的人都不会高兴起来,便笑着说道:“你们男人就是的,喝了点酒就说个不停,也不管别人。心心,是不是很无聊啊?”
程心心吃饱了,坐在椅子上,听天书似的听着爸爸说话。
大人说话真的好无聊啊!
她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嗯,你们大人的话太多了,要减少一点。”
稚气的言语,逗得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生活本来就是一地鸡毛,但不还得继续!烦也是要过,不烦也是要过,还不如暂时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
好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桌上的人便准备告辞。
时间还早,去欣赏一下夕阳,或者去田间漫步一下,都可以。时间就不要浪费在这些对酒伤感上面了。
程赫送他们出去。
程心心牵着爸爸的手走出来,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爸爸,我们老师说明天要带个毛巾去。”
“带什么毛巾?”程赫纳闷。
“就是……就是做游戏的毛巾。”程心心说道。
“做游戏的啊?那是要什么样的?”程赫一头雾水。
有时候幼儿园是会让小朋友们带一些东西过去,比如带一盆花、带一条小鱼什么的,老师会教孩子们学着观察。
但是带毛巾是干什么?也不知道要什么规格的,孩子太小,这些东西也说不清楚。
程赫在班级群里,发了个消息问了一下老师。
让孩子带东西去学校,这种事情可是经常闹笑话的。
网上传出不少啊,有老师让孩子们带小鱼去,结果一个小朋友带了条两斤的“小鱼”去。
还有啊,有老师让孩子们带2尺的小棍子去,结果孩子听成了2米的,别提回头率有多高了。
幸好现在有交流群,可以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