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尚不及琢磨李槐的话,就觉一道烈火浇入胸中,熊熊燃烧,似要将他焚烧成灰烬。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张毅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呵血成冰,身体扑在房顶,微微抽搐,可见正承受怎样一种伤害。
风云客栈二楼,张云左手端着一个高脚杯,杯内殷红晃动,似真似幻,右手剥着葵花籽。一半优雅如贵妇,一半却粗俗如寻常女子。
顾汝风坐在张云对面,浑身打扮如农夫,姿态轻松写意,气质却是出类拔萃。
这二人自张毅以药物洗肺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哪怕知道李槐身受重伤都毫无动容,直到张毅念出地球时代流传那首诗,张云惊讶起身,酒杯内红色液体倾出杯外,讶然道:“成功了?”
顾汝风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悦,反而有一丝忧虑,叹道:“天才与凡人,差距真就如此之大,不能逾越?”
张云冷冷道:“别感叹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吧!”说完之后她满嘴苦涩道:“这小子真是邪门,明明无名师引路,却似生而知之。烈火种金莲,朝见真武之神,踏入真武之道,他竟然一蹴而就。”
顾汝风发愁道:“你我夫妻二人守着风云客栈十几年,积累诺大的名声,眼看就到了收获的季节,却要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甘心啊!”
张云手中酒杯被捏碎,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化作一声无奈:“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们怎敢违背先生的吩咐?”
顾汝风猛然站起身,道:“没有前人牺牲,不足成就来者,好在我们有个好女儿,她比我们更果决。”
说到李槐,张云脸上也露出笑容:“是啊,槐儿比咱们有魄力,希望她能走得更远,甚至于……”
顾汝风伸手阻止张云再说下去,道:“那就这样吧!”他目光坚毅,似下定极大的决心。
……
阳光普照大地,气温迅速回暖,一个小时内,温度由零下三度升至二十八九度。
张毅感觉脸部灼热,迷茫中睁开眼睛,缓缓忆起昨日之事,暗道:“这个人情欠的有点大。”他双拳紧握,感受到体内血液霍霍流淌,五脏六腑洁净如初,相比于昨日,已有云泥之别。
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交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喜悦之情充斥心田。
昨日李槐让他吞下的东西是一道引子,助他感应到神阙穴的大门。他借着李槐的歌诀,一举打开神阙穴,心神和神阙穴之间搭起一道桥梁,一旦凝神灌注神阙穴,就能朝前真武之神,劲力自虚空而生,陡增十倍。
武道至罡劲境,体力和爆发力都达到人体极限,再向上探索已是绝路,只能另辟蹊径,探寻以神御气之法。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就是虚空造桥,打开体内穴窍密藏,继续开发身体潜能。
人身就是一个小宇宙,与天地大宇宙相合,体内有三百六十一个窍穴,每一个穴位都是一座密藏,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若是三百六十一个穴窍全部打开,撼岳搬山亦不在话下。
穴窍虽处于人体之中,其大门却隐匿于虚空,常人欲要打开穴窍,却不得其法。但是有极少数人,自身血脉特殊,某些穴窍天生顿开,这样的天才往往生而有神力,即便不习武,也能力抗千钧,胜过寻常化劲高手。一旦踏入武道,进境往往一日千里,不可以常理论,有人甚至能够在一个小时内,从不懂武功连连突破境界至罡劲巅峰。
有得必有失,穴窍天生顿开者虽得天地所钟,却也遭天地所妒,大多数穴窍天生洞开者活不过二十岁。
张毅在杂书馆内无书不读,这样的天才事迹他读过无数版本,以往也许不理解为何天妒英才,如今完全明白了。穴窍是人体内的宝藏,却也给人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人之身体,不管是血肉、骨骼、筋膜,承受力都有极限,一旦突破这个极限,就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天生穴窍顿开者,就像一个幼儿头顶巨石前行,虽能以巨石伤人,自身却要时时刻刻承受巨石带来的压力,早早将体内本源耗尽。
张毅之所以认为欠了李槐一个大人情,不单是李槐助他打开神阙穴,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朝见真武,更是因为他看到武道另一扇大门。只要他不断打开自身窍穴,实力就能不断增加下去。
当然,这件事也有隐忧,以张毅的身体强度,最多承受同时打开两个窍穴,再多下去就会立即爆体而亡。
当然,他靠着真武之血打开窍穴,并非像其他天生穴窍洞开者能收不能发,若无必要,他的神阙穴依然是关闭的,只在需要爆发巨力时才以心神朝见真武,洞开穴窍。
转身回到客栈内,张毅将全身清洗一遍,重新换上一套衣衫,走出房间轻敲李槐的房门。
“本姑娘心情不好,今天不见客!”房间内传来李槐的声音。
张毅苦笑一声,开口道:“是我!”
屋内李槐不耐烦道:“我知道是你,本姑娘就是不想见你,赶快滚开!”
张毅尴尬苦笑,张云出现在他身后,杏眼圆瞪,叉腰骂道:“张毅,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
张毅虽体力倍增,依然没有把握同张云交手,转身走向楼下,与正在二楼打扫房间,以真气吸纳灰尘的顾汝风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有些无奈。
“老娘辛苦十几年养了一盆鲜花,你看看也就罢了,竟想将老娘的鲜花连盆端走,岂有此理!”张云在张毅身后嘀咕,声音却一点不小,恰恰传入张毅耳中。
张毅颇为无奈,对于李槐,他一点想法也没有,且不说李槐的穿衣打扮不符合他的审美风格,他原本就没有寻找伴侣的打算。武道之途,一骑绝尘,他不想因任何人而停下来,哪怕沿途的风景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