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解剖课?”黄小娇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惊吓,“不是下学期才上吗?”
那女生苦着脸,指着门口的课程表道,“你们没看吗?学校把课程调整了,从这学期就加了解剖,说是让我们提前接触,能更好的理解后面的课程,而且是苏教授亲自带……”
顾蔓和黄小娇惊的张大嘴。
顾蔓倒无所谓,她一个假期都在拿小动物练习,早就做到对着那血糊糊的场面面不改色了。
黄小娇却吓的不行,不光是她,班里大部分的女生都在哀嚎,虽然她们是学医的,迟早有那一天,但一想到这么快就要和尸体打交道,谁不是头皮发麻。
乔雁那点事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
三天后,女生们一个个抖抖缩缩跟鹌鹑似的,但不论内心如何抗拒,还是被老师赶去了解剖楼。
学校最后面一栋偏僻的小楼专门被僻为解剖楼,所有的实验大课,或是一些尸体的研究都在这里。
大家都穿着白大褂戴着胶皮手套,先开始还挺新鲜,等一进了楼道,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味道冲鼻而来,当场就有女生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苏教授回过头,他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严厉的眼睛。
没人敢发出声音了,楼道阴凉发暗,看着那发黄灰黑的墙壁,大家吓的腿都有些软,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
黄小娇抖着手死死抓着顾蔓,乔雁挤在两人旁边,苏芸珠回头扫了一眼三人,眼里带起一丝不屑,当先向前走去。
到了储尸房,一推开门,一股比先前更强烈百倍的福尔马林味道冲了出来。
苏教授当先进去,大家挤挤艾艾的站在门口,谁也不敢先跨进去。
顾蔓站在人群后向里看去,房里有四个方方正正的水泥台,灯光昏暗,福尔马林已经泡成了黄色,能隐隐约约看见水下的尸体。
女生吓的还有人小声尖叫,有人不停的往后退,引起一阵骚动。
苏教授回头,严厉的斥道,“谁不想学可以立刻出去,自己找校长办理退学手续!”
苏教授一向和善风趣,还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
女生们抖抖擞擞半天,终于不敢再乱动了,毕竟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考上来的,没谁愿意退学!
苏教授让几个男生出来抬尸体,男生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陆唯羽先站了出来,然后又有两个男生出来,几人合力从池中捞起了一具尸体。
女生们惊呼躲避,着实乱了一阵,尸体才顺利被抬到解剖室。
等进去后,大家又是一阵惊呼,解剖室周围放着好几个颅骨和脑切片的展柜,后面还有一些真人的骨架,
学生们一片混乱,让苏教授额头青筋直蹦,好不容易才把人呵斥住,转过头,就看到顾蔓静静的站在解尸台前。
这是顾蔓第一次面对真实的尸体,那已经被泡的黑褐色的皮肤,就好像海面风干下的岩石。
她虽然也是第一次闻到这么强烈的味道,胃里不停的翻腾,但她面色肃然,眼里是全然的尊敬。
刘良正在教她做解剖前,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要尊敬大体老师。
这些人才是最无私最伟大的,他们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死后把躯体贡献给医学事来,泡在这冰凉的药水里,被一次次的切割研究……
正因为有了他们,才换得了当代医学这么飞快的进步。
这才是真正的神圣和大慈悲!
苏墨骞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呵斥其他的学生,以顾蔓做榜样。
苏芸珠眼里满是不服,苍白着脸强忍着恶心也站在了第一排。
她想着自己可是医学世家出来的,怎么也不能比顾蔓表现差!
苏墨骞带着学生们向大体老师致敬,之后就把他们分成了四人一组,每人轮流做刀下练习。
男生们还好,已经渐渐适应,在苏墨骞讲解的基本要求后,陆唯羽第一个下刀。
女生这边就差多了,有几个胆小的腿一直在抖,还有一些已经忍不住出去吐了,在苏墨骞问谁先来时,人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走上前来。
顾蔓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功课,走上前道,“我来吧。”
苏墨骞点点头,递给她一把解剖刀。
顾蔓深吸了一口气,手下稳稳的划出了第一刀。
切割人体和切割小动物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皮肤泡的有点久,又厚又硬,顾蔓费了些劲才把皮肤切割开来,一点点清除脂肪,找到肌肉,血管神经……
曾经没日没夜牢牢默背的人体组织就像在脑子里建了模,一点点清晰起来。
顾蔓做的时候,其他人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有几个女生忍不住出去吐了,黄小娇和乔雁脸色苍白着,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的很仔细。
顾蔓的手指很稳,在练习了那么多次后,她早就能做到了心无旁骛。
苏墨骞看着顾蔓的动作,眼里满是惊讶。
这个女孩子太让人意外了,在别人还在害怕勉强适应的时候,她就已经能如此冷静,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刀下这一具人体。
苏墨骞心潮澎湃,这是一种发现一个极难得好苗子的激动,就像他当初第一次教儿子下刀时。
而顾蔓的表现远比当年的苏怀瑜还要优秀。
他又指点了顾蔓几个动作,看她始终稳稳的,不骄不躁,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等顾蔓做完后,苏墨骞看着她,眼底满是掩不住的赞赏道,“你很好!”
顾蔓轻舒出一口气,放下解剖刀站在一旁,这么冷的温度下,她竟还紧张出一头细汗,药水熏的她眼睛都有些疼,好在一切顺利。
黄小娇轻轻碰了碰她道,“蔓蔓,你可太厉害了……”
顾蔓轻轻笑了一下,一边默默回想刚才操作中的失误,一边等着看别人操作。
苏墨骞环顾着四周道,“第二个谁来?”
黄小娇咬着唇,正要硬着头皮上,就见苏芸珠跨前一步道,“爸,我,我来吧。”
苏墨骞眉头皱了起来,他已经几次和女儿说过了,在学校中不要叫他爸爸,要和其他人一样叫他老师。
但看女儿面色苍白,声音还带着颤抖,明显是很害怕,却强挺着站了出来。
他心下一软,默默的把解剖刀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