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蹬台而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竖立在一旁的石碑,上面刻着升真之域四字。这就是天师台,传说中张道陵在此飞升,整个平台上浅刻着线条,可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平台正中有一张石供桌,桌上的物件让我们眼睛一亮。上方圆弧形,下方呈方形,边缘绘有蟠龙雷纹。这同我们在赤玉司南佩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正一法令。
一块让多少玄门中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静静的摆放在那里。耗子应该是忘了掌教真人之前说过的话,一时兴奋立马就要冲过去。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整个人被弹射回来,好在严卫国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
“ 怎么回事啊?怎么过不去呢?” 耗子很诧异的问。
见耗子没事,杨佳玉急得一跺脚训斥道:“ 你当这是闹着玩啊?没听真人刚才说过这法令很重要吗?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你拿到。”
其他人或许没有在意,可我却清楚的看到耗子被弹射出的那一瞬间,整个平台上以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刻痕为界出现了一道屏障。这就是道法屏障,而天师令就被这无形的屏障包裹其中。
我双指紧闭呈剑指,将万法归宗之力聚于手中,向那道屏障伸出。就在剑指触碰到屏障那一刻,平台上的刻痕终于显现出来,是一个八卦图形。八卦图发出亮光,屏障如一层薄薄的蛋壳。可我越是用力去突破,那屏障越是结实,任我将全部法力集于一手也不能再进半寸,到最后只能放弃。
就在打算收回剑指时,屏障发出的强大的阻力将我猛力向外震出。我低估了这屏障的威力,同时也高估了我自己。本以为用万法归宗道法完全可以破除,没想到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后果,也就没有提前运出四兽玄元结界。如今的我比耗子还要糟糕,如断线的风筝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掌教真人立马运内力将我一掌接住,而他自己半步都没有退却。虽然我安然无恙的站在平台上,可那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我体内气血絮乱,无可避免的从口中喷出鲜血。掌教真人快速点在我檀中穴并以内力为我疏导体内气血。见我突然受伤,大家都紧张起来。
“ 真人,这是怎么回事?” 骏飞问。
掌教真人一脸平静的说:“ 云台山顶的天师台是由祖天师张道陵结下的幻境。不过正一法令至关重要,所以也在此设下道法屏障。” 接着转过头看向我。“ 刚才见小兄弟以剑指破屏障,道法正统却又不在太上三洞之列,敢问这是?”
“ 这叫万法归宗。” 耗子笑呵呵的回答出。
掌教真人立马面色震惊,而后眉开眼笑的说:“ 万法归宗乃道法之祖,我玄门中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实。你能有缘习得此法,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看样子似乎小兄弟并没完全习会,不然破除屏障应当不难。”
“ 对了,真人,我们破不了屏障该怎么办?” 我转移话题。
掌教真人笑了笑说:“ 若想以道法破屏障,贫道也无能为力。”
“ 啊?” 李欣妍听见掌教真人也破不了屏障,一脸失落的样子。
“ 真人,那有什么办法才能破掉屏障呢?而且你刚才说的正一十八式,我们也没看到啊。” 骏飞看着掌教真人问。
“ 哈哈!天师令既然留在云台山,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得到,取得其中道法。不过若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又岂不是有违天师法意。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以正义善念而得,乃阴阳之根本。道引人向善,自然以善源为首,阴阳二气相感而成体,循环不已乃为道。”
听见掌教真人的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只见掌教真人拧开水壶,将水倒入八卦图的刻痕中,口中继续说:“ 阴气流动则成阳,阳气流动即为阴。阴阳无象,化形之根本,阴阳合德,故有太极。”
只见这水如有东西在刻意引导一样,以八卦位置为边缘,以供桌为中心勾勒出一个太极图形。当中间那条曲线最终相交于供桌位置时,太极图形明明是水迹,可这一刻神奇般的燃起了火焰。八卦图案再次明亮起,并且亮光在慢慢向上升起,等到上升至半空中,图案快速旋转,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屏障在慢慢消失。
“ 原来如此。让我们取水的目的就是破屏障啊。” 李欣妍见屏障消失,大喜过望,可她也忘了掌教真人的话。
大家都满脸惊喜的时候,只有骏飞面色沉重,他一定感受到了这八卦图案正传出的阵阵杀气。正一十八式能与地狱十八刑相比照,我实在想象不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缓缓站起身来,骏飞一把拍在我肩上。“ 你刚受了伤不宜进去。既然先祖遗言让后人取天师令毁太乙神盘,那我自当去完成使命。”
“ 可是你……” 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我本想说可是骏飞道法修为浅薄,一人进去恐怕天师令没拿到不说,自己也九死一生。但又马上想到赖布衣既然让后人来取,就一定知道正一十八式。他能放心让后人来拿,或许有他的道理。而且这天师令中有正一道法,骏飞取得天师令的话,也会让他道法增进不少。再看掌教真人那平静的样子,我提起的心慢慢又放了下来,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骏飞。
“ 一切小心。” 我拍了拍骏飞。
骏飞认真点了点头,然后取出寻龙剑步伐沉稳有力的向前迈出。当他一跨过还燃着火焰的太极图形,火焰就熄灭下来,屏障再次出现。
“ 真人,怎么又出现屏障了?” 耗子不明白。
掌教真人告诉他:“ 这天师令只能一人去取。他一进入,屏障又会自动产生,旁人再也不可进去。不管他能否拿到天师令,他都可以出来,所以不用紧张。”
掌教真人的语气极为轻松,我本来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甚至都开始怀疑所谓的正一十八式到底存不存在,可下一秒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只见骏飞整个人如同被大风吹得四处撞击,同时双手掐着脖子,就好像有人在用绳勒住他一样。他想结道指,可似乎在里面道法无用,再看上方旋转的八卦图形圈中出现了巽卦。
“ 真人,这是?” 我提心吊胆的看着前方,目光很艰难的移向掌教真人身上。
“ 正一十八式为祖天师所创,以天地自然之法而成的力量,本是作为规范正一门人门规所用。因正一门人中不泛有许多大道独行,玄法超高之人,所以很难用常规戒律来管束。祖天师设出正一十八式,因天地乃至阴至阳之象,威力非常。道以善为本,所以就除去乾坤两卦,以其余六卦取象,每卦三象,共得十八象。这十八象皆为自然之象,道法无用,能受得住十八象的磨练,才可取得天师令。”
听完掌教真人的解说我才对这正一十八式有了个大概了解。再看骏飞,整个人凌乱不堪,满脸淤青。我们在屏障之外,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变化,可他双手抱在一起连寻龙剑也扔在一边,不停打着哆嗦。他的衣服没有一点布的质感,如同铁皮一样。我望向上方,一个坎卦正出现在其中。骏飞也许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已经被冻得面色发紫,慢慢蜷缩在地上。
“ 骏飞……” 我们大声喊着。可任凭如何叫喊,他都听不见。而供桌离他也不远,可他连伸手去拿的想法也没有。
我回过头看向掌教真人,他好像明白我要问什么,很平静的说:“ 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平台。可他从踏入太极图中,看到的就不再是我们眼中的样子。太极乃无极,他只要不全部经历完十八式就永远找不到天师令,仿佛置身于无边无极之境。”
看到骏飞痛苦的样子,真恨不得一把将他拉出来,可是这可能吗?我破不了屏障,只能干着急。而且掌教真人也说了,不经历完十八式,谁也拿不走天师令,甚至连天师令在哪都不知道。
我有些不明白掌教真人是哪里来的信心,似乎觉得骏飞会很容易拿到一样,脸上没有丝毫担忧。或许说他本就深入道门,不问俗事,所以面对眼前这一切才能心如止水。